安國公夫人眼神漸露癲狂,嘴角扯起極其諷刺的冷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抱你,不疼你嗎?”


    沈時硯已經冷靜了下來,清冷的麵容,淡漠的眼神,絲毫看不出他的內心剛經曆了一場颶風式的震動,似乎安國公夫人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樣


    “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嗬嗬,是啊,是啊,我當然知道你心狠,你又怎麽會在意我這個母親有沒有把你當成兒子看呢。”


    安國公夫人突然欺身靠近沈時硯,極其陰冷的語調,像是箤滿巨毒的匕首:“可是,若你的身世之謎鬧出來,你還有你的師父陸清染,都是會被殺頭的。”


    一絲危險的寒芒從沈時硯的眼底劃過


    安國公夫人警告完,得意地抬頭看向沈時硯時


    他已恢複心平氣定,仿佛剛剛做出滅口決定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冷冷勾起唇角,揮了揮衣袖


    “心鬱傷身,母親想做什麽盡管去,別勞身碌心傷了自個兒,令兒子寢食難安。”


    言下之意便是,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好了,能不能做得成,我說了算


    安國公夫人冷眸微凝


    “沈時硯,我知道你本事了得,但你再驕再傲,本事再遮天,也大不過天子,我勸你還是乖乖認錯,放了你外祖一家,否則,我真的說到做到。“


    “母親不是說了嗎?再遮天也大不過天子,德遠伯父子得罪的是聖上,論功罰過自然是聖上說了算。”


    “你……”安國公夫人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胸腔“砰砰砰”起伏不定。她閉上眼睛,微微平複心內的憤怒


    她如今也知道,要救父兄,沈時硯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唯今之計,隻能進宮拚一拚,說出當年的真相,並咬死自己不知情,希望聖上從輕發落


    如此一來,就算安國公府為此事覆滅了,但隻要能救出德遠伯府,她就還是養尊處優的貴婦。


    “沈時硯,你會後悔的。”


    狠狠放下這句話,她往後拋甩開寬袖,威風八麵地,轉身就走


    沈時硯微眯起眼眸,盯著安國公夫人自以為威風八麵氣勢全開的背景


    輕曬了聲:“愚蠢。”


    九曲橋下的碧湖水輕輕打著漣漪,波光粼粼


    “無風,去找一下我的好三哥,咱們安國公府的世子爺,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再去看看五哥,看他病得怎麽樣了?跟他說可以病逝了,讓他找大夫人交待些臨終遺言。”


    這話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


    斫五爺那天被杜朝和飛刺了一針,全身泛紅奇癢難耐,本想著要遭大罪了,沒想到隻是癢了三個時辰不到,斫五爺竟然好了,又活蹦亂跳了


    真是把沈時硯氣得要死,因為正是這個斫五多管閑事,不僅讓自己惹上了王二的癡纏,還見不到杜朝和


    至今想起來,還氣得慌


    沈時硯平得心中怒氣,想了想,又說:“悄悄地。”


    隱在暗處的無風一閃領命,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左岸控製不住內心想說話的衝動:“九爺……”


    “左岸,憋住!”


    左岸右崖屢次因為多嘴多舌給杜朝和帶來麻煩,沈時硯在他們受完杖刑之後,還要求他們,不問不答。


    就是沒問你,你就閉嘴。


    左岸抿抿唇,知趣地後退一步


    差點又忘記了


    “快去杜家找杜姑娘賠罪吧,誤了這麽幾天了,她該擔心了。”


    左岸領命剛想退下去


    沈時硯又抬手製止了:“罷了,罷了,還是我晚些親自去找她吧。”


    有些事有些話,還是親自說,更好一些。


    沈時硯剛剛才迴到書房,拿起狼毫,右崖又在外緊急求見


    “何事如此驚慌?”


    “九爺,秦明遠與其夫人抬著一名女子,要去刑部,狀告您謀殺。”


    沈時硯微微一愣:“那名女子是王秋娘?”


    “正是。”


    沈時硯點點頭,慢慢坐下,擱下手中的狼毫,迴想整件事的始末


    他昨兒才收到消息,王春娘遭王妍秋派人追殺,又差點被呂大夫及其徒弟誤診至死,幸得朝朝兒重新診治,後被秦明遠帶走休養


    這幾天王妍秋並不打算放過王秋娘,卻不知人被秦明遠藏到了何處,苦尋不到


    這次突然現身,是朝朝兒有什麽動作了嗎?


    “秦明遠可曾有信件遞進來?”


    右崖細細思索了會,抱拳迴道:“沒有!”


    沈時硯微微曲起右手食指中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


    這事兒他暫時拿不準朝朝兒打算怎麽處理,他就怕貿然出手,打亂了朝朝兒的計劃,因此隻能暗中探查消息


    “九爺!”右崖喊了一聲


    沈時硯抬頭:“何事?”


    “盛安城中多了些關於您的流言,說您因為王二姑娘的擋板之恩,欲另娶王姑娘為妻,您說,秦明遠這個時候告您,是不是與這個流言有關?”


    左岸想說話的欲望控製不住了:“他是咱們九爺的人,再怎麽樣,也不能狀告咱九爺啊,叛徒!”


    沈時硯冷冷一個眼神掃過去,左岸登時噤若寒蟬


    沈時硯冷聲道:“隻要對杜姑娘有好,那便不算叛徒。”


    左岸右崖皆是一凜,知道九爺看重杜姑娘,沒想到如此看重,連叛徒都能放過


    他們在心裏重重記下一條準則:日後寧可得罪九爺,也不能得罪杜姑娘


    “若刑部來傳您問話,您去嗎?”


    沈時硯輕輕笑了下,雙眸中難得星光閃爍:“去啊!”


    隻是,朝朝兒布局,隻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讓他猜猜


    秦明遠到了刑部,所告之人必定不會是他,一路上敲鑼打鼓說要狀告於他,不過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圍觀,從而確保秦明遠夫婦及王秋娘的安全。


    同時,結合如今流傳的“他要另娶王妍秋”的謠言,揚言狀告他是為了麻痹王妍秋等人的心誌。


    讓她們以為杜朝和已經因為這個流言失了方寸,讓她們得意忘形掉以輕心。


    那麽到了刑部公堂之上,秦明遠會狀告何人呢?


    王妍秋?還是柳泉街杜家三姐妹?


    亦或者全部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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