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琅和苦笑了一聲:“我倒是沒想到姨娘也摻和了這件事。”


    杜朝和摘下葉子,給他一個你好好說的眼神


    “我前幾天去了臨近幾個鎮查帳,昨晚才漏夜趕迴,車夫長良不巧病了,梅姨娘便調了順風過來替我趕車。”


    杜朝和連聲冷笑:“真是事有湊巧啊!”


    杜琅和撫了撫她的頭心:“不用擔心,姨娘翻不出什麽大浪,這件事我替你擺平,你開開心心待嫁便是。”


    杜朝和眯起了眼睛:“天天謀劃著敗壞我的名聲,算不算居心叵測?”


    “算!為了替姨娘賠罪,這次出門的收益都歸你好不好?”


    “一半就好,做人不能那麽貪心,再說了你還要養家糊口呢!”


    “我養家糊口還不簡單,你倒是要好好準備嫁妝了,”


    杜朝和聽到這,驀然看向杜琅和,有些不確定:“你知道?”


    杜琅和歎了一口氣:“知道的不多,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杜朝和暗暗有些心驚,究竟是杜六老爺做事不周密,讓杜琅和窺見了其中行跡以致於知道此等密事,還是杜六老爺有意告知於杜琅和的?


    能創下千萬家底,逼得盛安嚴家無招架之力的杜六老爺可不是做事不周密之人,那便隻能是杜六老爺有意透露給杜琅和


    這兩人做了兩手的準備呢


    杜朝和笑了笑:“都說你做生意算無遺策,我看何止是做買賣厲害啊,你看事看人都是萬無一失的,像你們這樣的天才,腦子都是怎麽長的?”


    杜琅和揉了她的腦袋一把:“知道你家硯九爺是天才,想炫耀就炫耀,犯不著帶上我。”


    杜朝和眯了眯眼,對杜琅和這種和稀泥的態度太不滿意了


    一個是未來的夫婿,一個是娘家父兄,若父兄真的靠二主,到時候,就算沈時硯看自己的麵子有心放過杜家,隻怕他手下的人也不願意


    “知道沈時硯是天才,還敢在他麵前耍大刀?”


    杜琅和被杜朝和突然嚴肅的樣子弄了一個愣怔:“朝朝兒,你這是怎麽了?”


    杜朝和恨得牙癢癢,一把揪過他的胸襟,附耳低聲道:“你賺的錢就算不比爹爹的多,隻怕也有六成,都去哪兒了?咱們杜家家規,各人賺的歸各人,隻上交十之一成到公中便可。可是,你院子的布置並不見得有多富貴,嫂嫂和侄兒侄女亦甚是節儉。”


    杜琅和聽到這裏,才明白她在擔心什麽


    沒好氣地一掌將她的腦袋推遠一些,又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小腦瓜想的是什麽呢?我們能做那種事麽?父親早早便告訴我,所有營收五五分,有一半是你的,要給你備嫁妝,我那時便明白,父親對外宣傳給你準備的嫁妝,隻怕是挪做他用了。”


    這倒是杜朝和沒有想到的


    她的爹爹,視杜琅和為繼承人的杜六老爺,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讓杜琅和將所賺分一半給她?


    杜琅和見她呆住了,再聯想父親信中隱隱所訴的苦惱,便明白她的症結點在哪,便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可能因為父親用你嫁妝的名義心有不鬱,但是朝朝兒,這件事,父親固然有錯,但是他為你謀劃的心思是不容置疑的。”


    杜朝和有些不自然,畢竟,這件事上,她原先有些醋杜琅和,如今發現,杜琅和的委屈好似比她的還要大


    她卷了卷垂柳的枝條,半晌才道:“別聽爹爹的,我不差那點嫁妝,娘親和師父早就為我準備了很多。”


    杜琅和深知她其實是個很容易原諒別人也很容易心軟的姑娘,知道她是難為情,也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要


    但是,朝朝兒的嫁妝,杜家還是要準備的,而且必須是盛大的。


    朝朝兒她是北約杜家最受寵最尊貴的嫡女,也是他嗬護在掌心的小嬌兒。


    “母親的是母親的,你師父的是你師父的,我的是我的,父親的是父親的,杜家還要給你備一份,朝朝兒,到時候,你一定要成為全城最令人羨慕的新娘子。”


    杜朝和抬手捂著臉笑了:“唉呀,說得這麽煽情,我都不好意思了。聖人曰,要謙虛。”


    杜琅和抬手又揉了她的頭心:“行了,別矯情了,人還能嫌錢多嗎?不能。”


    杜朝和哈哈笑了起來,那也是,他們有心給,自己接著就是了,有來有往長久之道


    杜琅和見她不再糾結,便又說道:“我也給杜閑和準備了一份嫁妝。”


    杜朝和點點頭:“長兄如父,你倒是一碗水端得很平。”


    “還平哪,她那裏的都沒有你這邊的邊角料好。”


    杜朝和神氣地昂起驕傲的頭顱:“別給她那麽多,她那個豬腦子,非要嫁給李海年,給她多少,最後都便宜了李海年那龜孫。”


    “李海年的事,我也聽說了。”


    杜朝和嘿嘿笑了兩聲:“果然是人在外,耳朵眼睛都還留在盛安城裏呢。”


    杜琅和刮了一下她的腦袋:“別陰陽怪氣的。”


    整了整衣衫,又拿下掛在杜朝和頭發上的花瓣:“聽說你反對與李海聯姻。”


    杜朝和點點頭:“李海年不簡單,杜閑和這些年被藍姨娘教導,好像更笨了些,她嫁過去,別說聯姻助益,能不給咱們掣肘就算她長本事了。”


    杜琅和吃吃笑了幾聲:“小小年紀怎麽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再怎麽說,她也是你庶姐,別太損她。”


    “我就是當她是庶姐,才不想她進火坑啊,誰知道她不領情。”


    杜琅和歎了一口氣:“她這也是沒有辦法,咱們家該疏通的都疏通過了,勉勉強強為她爭取到一些時日,若能與李家退婚便可拖延了一陣。”


    說到這裏,又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李海年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迴來,如此一來,閑和必須在雙十之年前出嫁李海,若她再不嫁,惹得官府來抓人,結果更糟糕。”


    杜朝和哂笑一聲,不可思議地看向杜琅和:“你跟我繞什麽圈圈,若隻是為了期限一事,如今咱們還用怕嗎?柳泉街杜家的大姑娘,可是比杜閑和還要年長半歲的,退了楊家的親事,至今還在挑挑選選的。一個六品給事家的姑娘都可以如此,咱們如今搭上沈時硯難道還救不了杜閑和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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