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硯待杜朝和將匣子接過後,笑了笑:“她們晚點過來尋你。”


    “好!”


    沈時硯這才抬頭看向算盤和鬼影:“李海年迴到了盛安,這廣寧王府之行更顯得重要了,鬼影與無跡即刻出發。”


    話完,抬了抬手,窗外立時出一個人影,瞬間破窗而入。


    算盤拉長了臉,他是鐵公雞一毛也不願意亂扒:“大哥,咱可以走正門。”


    鬼影卻是神色一凜,這個無跡一直立於窗外,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他暗暗握緊了雙拳,沈時硯的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沈時硯讓他們兩人互相見了個麵,對廣寧王府之行做了詳細安排:“鬼影負責廣寧王府外圍消息的刺探,無跡重點放在廣寧王府內的消息打探,特別要查清楚廣寧王府連接外山和秀水的密道,以及他們之間的暗語。”


    “密道?”杜朝和很是驚訝


    “狡兔三窟,廣寧王早在先皇彌留之際便暗中在其王府內修建密道,據可靠消息,這條密道可以連到廣縣的外山和秀水河,甚至城中也有幾處接通口。”


    “這廣寧王的心思也深沉啊。”


    沈時硯默了默,坐到高位的人哪能沒點城府呢。


    造反這種事,成功就隻有那麽一個人,可不得準備好失敗後的撤退之路麽?


    沈時硯側眸看向算盤:“趙先生可否協同無形和無蹤往金礦脈跑一趟,這一次極有可能與煙月王庭碰上,需要先生的蓮花舌拿下月光聖女的合作誠意。”


    算盤拱手行禮,朗聲迴應:“九爺客氣了,您是朝朝兒的未婚夫婿,在下願候差遣,再者煙月王庭吞了我這麽多銀貨,我也正要找他們討迴來。”


    這話說得很有藝術,既表明了態度,我們是杜朝和的人,聽您差遣是因為您是朝朝兒的未婚夫,看在朝朝兒的麵子上,我們對您恭恭敬敬!這次去找煙月王廷的麻煩,除了您的事還有我們自個兒的事,您別擋著我們辦自己的事。


    沈時硯自然聽出了算盤話裏話外的意思,也不以為怵,反而為杜朝和感到高興,能讓這兩個人物死心塌地地追隨,是她的能力和福氣。


    事情商議妥當,鬼影有心提起滿城風言風語這件事,被算盤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勒著脖子拉出了廂房,留下杜朝和與沈時硯二人,同處一室


    杜朝和透過並未掩好的門縫,看到算盤和鬼影在你來我往地拉扯


    “幹嘛不讓我提起流言的事,你瞧瞧,才一天時間,這風言風語越傳越離譜,他沈時硯再不出來說句話,朝朝兒等會上街絕對會被扔臭雞蛋。”


    算盤等鬼影嚷完了,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急:“九爺不是沒有擔當之人,對於這件事心中肯定有成算,現在不出手,是因為還沒到時候,等時機成熟了,一擊即中才能立竿見影。不然,流言這東西,今天歇了這個,明天又會飄起別的話題,多累啊。”


    話說完,微微側眸掃了門縫裏的兩人一眼,話說得這麽直白了,就看裏麵的人是不是願意懂了。


    見鬼影還要哧哧咧咧地要說些什麽,算盤哪能給他這個機會,扯著他就走了


    適可而止過猶不及的道理,他懂


    杜朝和收迴看向門口的目光,問沈時硯:“怎麽了?流言更熱鬧了?”


    沈時硯點點頭,確實是熱鬧了,柳泉街杜家的三個小姐出麵佐證,杜朝和水性楊花禍害了不少美男子,還搶了她們姐妹的議親對像,那些公子芝蘭玉樹誓死不從,都看不上杜朝和粗魯輕浮的無恥模樣,偏偏杜朝和慣會下毒,用藥物控製了那些公子,那些公子不得不為她差遣,更過分的是她玩膩了就把那些公子無情地拋棄了


    杜朝和聽罷,撫額笑得肩膀不停地顫動:“我這三個不知死活的掛名堂姐,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還敢出來做妖呢?”


    沈時硯無奈地看著杜朝和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輕輕歎了一口氣:“委屈你了,如果不是因為要嫁給我,你本不會受這份委屈。”


    “硯九爺什麽時候愛自欺欺人了?這跟我嫁不嫁給你,又有什麽關係?人活世間存於萬民,哪能不招點流言蜚語,畢竟我又不是銀子銅板,總不能讓人人都喜歡我。”杜朝和細細地寬慰沈時硯


    沈時硯握了握拳頭,臉色凝重而謹慎,“趙先生說得很對,這件事由我出麵解決,堵住這些人的汙言穢語。”


    “你這邊解決了一個,過兩天又會冒出來另一個,說不定會傳你已經被我控製,不得不站出來為我排解。”


    沈時硯臉色更顯凝重,被全城人議論醜化嘲諷的可怕處境,他也體會過。


    那時他還不是名滿大齊的少年天才,還沒高中狀元。隻是被母親厭棄被父親放養不受寵的公府公子。


    眾人紛紛謠傳他八字不祥邢克父母,又說他生性暴戾殘忍狠辣,小小年紀就殘害了房內丫鬟無數,還說他野性難訓茹毛飲血直如野人一般


    關至於他為何一出生就被母親厭棄,為何稍微長大後會被父親放棄,眾人不願深究其中原因,隻想找一些能讓他們平衡舒適的笑點聊以慰藉他們粗淡無聊的生活


    謠言越演越烈,他在風暴中心被拉扯啃咬吞噬,彷徨無措,隻能孤獨盲目地瘋狂呐喊,揮舞著拳頭想要去找那些人拚命


    然而他的父母安國公夫婦卻告訴他,不必理會,要保持自己公府貴公子的尊貴和驕傲,清者自清,愚蠢之人才會莽撞對抗流言蜚語。


    最後是師父,是師父站出來,牽起他的手,告訴眾人,他,沈時硯,是他陸青染唯一的入室弟子。從那天起,足不出戶的師傅帶著他參加各種詩宴文會,舌辯群儒筆燦蓮花金榜題名直到金鑾大殿點為狀元,從此一朝聞名天下知,那些高門大戶的貴女也不嫌棄他爹不疼娘不愛,都爭先恐後要嫁給他


    想到這些,他臉色更加鐵青,他自是相信杜朝和可以從容應對給那些造謠者狠狠一擊,可自己卻不舍得她經曆自己曾經的崩潰和孤獨。


    “朝朝兒,這次讓我與你一起,好不好,咱們快點結束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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