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剛走一會兒,花媽媽便打著扇子,扭著腰肢過來了。


    在房門口站定,她對著門內恭聲道:“公子,閣主請您去三樓一趟,那人已經有些醉了。”


    “我知道了。”


    房間裏。


    裴知珩看了眼顧昭昭,溫聲道:“娘子,我有事要處理,應該會迴來的有些晚,你洗漱好就早點睡,別等我,知道嗎?”


    “相公,是什麽棘手的事嗎?會有危險嗎?”


    “放心吧,不是什麽大事,也不會有危險的,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迴家後,我在與你細說。”


    聽說沒有危險,顧昭昭雖然鬆了口氣,但她還是從空間裏拿了一瓶防狼噴霧遞給他,並將使用方法教給他。


    “相公,快去吧,注意安全呀。”


    “好。”


    將防狼噴霧塞進寬大的袖擺中,裴知珩傾身在她唇上輕啄一口,才轉身離開。


    出了房門後,他看了眼還候在門口的花媽媽,沉聲道:“走吧。”


    被他身上陡然迸發出的氣勢震懾到的花媽媽,低垂著腦袋恭敬的應了聲,邁著小碎步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往海棠閣的三樓走去。


    此時,海棠閣三樓。


    走廊盡頭的房間中。


    “府尹大人,妾在敬您一杯。”


    “攬月,大人我真的喝不下了。夜色已深,咱們該就寢了。”


    喝的醉醺醺的堇州府府尹崔褶,一手拉著攬月纖細白皙的皓腕,另一隻手在她如玉的手背上輕輕摩挲著。


    一雙倒三角的眼睛色眯眯的盯著攬月傾城嫵媚的臉蛋兒,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眼中,滿是垂涎。


    這小美人兒,他可是惦記好久好久了。


    今兒晚上,終於能夠得償所願了。


    他可是早就打聽過了,作為海棠閣的花魁娘子搖錢樹,花媽媽那個老鴇可是很寶貝她的,至今都還是個雛兒呢。


    一想到,今晚他將會成為她的第一個男人,崔褶就興奮的不行。


    一張滿臉褶子的麵容上,露著淫邪的笑容,令人十分不適。


    “攬月,心肝兒,咱們別喝酒了。大人我是真的喝不下了。”


    抓起她的柔胰放在胡子拉碴的嘴邊親了一口,還舔了一下。


    感受到手背上的濡濕,看著他又醜又猥瑣,還滿是褶皺的臉,攬月脊背僵硬,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臉上溫婉的假笑快要維持不住了。


    若不是公子還沒來,她恨不得立刻掀桌翻臉,在給這個為老不尊的老東西啪啪幾巴掌!


    吸氣唿氣,吸氣唿氣……


    攬月用了極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了將眼前這個占她便宜的糟老頭子給拍死踹飛的想法!


    再次斟了一杯酒遞到崔褶嘴邊,攬月強忍著惡心,嬌笑著道:


    “大人,妾在敬您一杯。”


    “心肝兒,那咱們可說好了哈,這杯喝了就不喝了。”


    攬月向他wink了一下:“好,妾聽大人的。”


    被她的電眼電的渾身酥麻,魂都飛了的崔褶一把將她拉進懷裏。


    低頭,就要去親她。


    眼看著就要親上那張嬌豔欲滴,讓他垂涎許久的小嘴時,房門“咯吱”一聲被從外麵推開了。


    僵笑了一晚上,臉都快笑僵了的攬月,看了眼門口的雲霜和裴知珩,長長的鬆了口氣。


    嗚嗚。


    閣主和公子終於來救她了。


    若是再晚一會兒,她鐵定得被這猥瑣又惡心吧啦的糟老頭子給惡心死。


    雲霜看了眼趴在桌子上醉迷糊了,抱著一個白玉酒壺直喊心肝寶貝甜蜜餞兒,還對著壺嘴親的‘吧唧’作響的崔褶,唇角抽了抽,眼中滿是嫌棄。


    向攬月擺了擺手:“這兒沒你什麽事了,你先退下吧。”


    “諾。”


    攬月離開後,雲霜對身旁的花媽媽道:“你就在外麵守著,別讓任何人靠近。”


    說著,她便同裴知珩一起進屋,並反手將門關上。


    裴知珩徑直走向崔褶,在距離他半米遠的位置停下步子。


    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醉的分不清今夕何夕,嘴裏不停的念叨著美人兒的崔褶,麵色一沉,墨眸中寒光凜冽。


    扭頭看了眼雲霜,雲霜頓時會意。


    抄起桌上的茶壺,懟著他的臉嘩啦啦的倒下。


    “下雨了嗎?”


    醉醺醺的崔褶隻覺臉上突然冷冰冰的,‘大雨’澆在臉上生疼。


    摸了摸臉上的水漬,他混沌的大腦有一瞬的清醒。


    抬眼看去,正好看見雲霜提著茶壺懟他臉澆。


    他頓時大怒。


    “啪!”用力的一拍桌子,崔褶沉著臉,不悅的質問出聲。


    “雲閣主,你這是作甚?”


    雲霜淡淡一笑:“大人喝醉了,小女子在替大人醒酒呢。”


    崔褶雙眼危險的眯起:“雲閣主,若本府沒記錯的話,今日,是你邀請我來的海棠閣,所以,往客人臉上澆水就是你海棠閣的待客之道嗎?”


    崔褶說這話原本是為了讓雲霜心生惶恐,然後主動將海棠閣的搖錢樹攬月給他送過來。


    誰知,他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也沒等來雲霜的賠罪。


    見她老神在在的樣子,崔褶徹底怒了。


    “雲閣主今日這般行事,是做好了要與本府為敵是嗎?”


    “好好好!今日這事兒本府算是記住了!”


    “我告訴你,立刻讓攬月那個美雛兒來伺候我,否則,從今以後,你這海棠閣,不,你雲霜別想在在這堇州府混下去!”


    酒勁兒上頭的崔褶說話完全不過腦子,也完全無視了一旁麵色越來越陰沉,眼神越來越冷,周身嗜血的殺意越來越重的裴知珩。


    對著雲霜劈裏啪啦的就是一陣瘋狂輸出。


    威逼利誘加威脅,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說的口幹舌燥的他,中途還停下來喝了杯酒,解渴。


    沒辦法,茶壺裏的水,都讓雲霜澆他臉上了。


    可酒不僅不解渴,還辣嗓子。


    最後的結果就是,一通嘰裏呱啦的說教下來,雲霜對他的威脅無動於衷,他卻成功將自己說成了公鴨嗓,氣的臉紅脖子粗不說,連麵容都扭曲猙獰了。


    這就使得那張長得別致,醜的突出的臉越發的令人作嘔。


    說了半天,卻沒得到半句迴應的崔褶,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唱獨角戲的小醜,這讓他特別憤怒。


    “雲霜,我告訴你,堇州府本府說了算,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旁充當了半天背景牆的裴知珩聞言,凝聲道:“這堇州府,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府尹說了算了?”


    “哼!當然是因為……”


    腦子一團漿糊的崔褶,差點就要自爆,卻在要緊關頭反應了過來。


    不是,剛誰在說話?


    這屋子裏,不是隻有他和雲霜嗎?


    哪來的男人聲音?


    抱著疑惑,崔褶警惕的抬頭,剛巧對上一雙漆黑深沉,似藏有淵海的墨眸。


    更讓他覺著驚悚的是,眼前之人,居然是……是……昭寧長公主之子裴瑾,那個早在六年前就被告知已經死了的小郡王。


    但現在,本該死去的人,卻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目光森然的凝視著他,周身戾氣翻湧,似是要將他拖入深淵,徹底撕碎。


    錯覺。


    一定是喝太多酒,眼花了。


    否則,他怎麽會看見裴瑾呢。


    即便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崔褶還是驚悚的瞪大眼睛,指著裴知珩磕磕巴巴道:


    “你……你是……”


    裴知珩:“沒錯,我就是。”


    “撲通!”崔褶嚇得雙腿一軟,重重的跌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他又爬起來,抖著發軟的雙腿就往門外跑。


    裴瑾還活著!


    他若是將這個消息上報,那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這般想著,他跑的更快了。


    隻是,比他更快的是裴知珩扔出的筷子。


    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房門的時候,“噗呲”筷子仿若利劍一般直接穿透他的肩膀,最後紮在門板上。


    “碰!”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上,吃痛的崔褶捂著破了個洞的肩膀,看著緩步向他走來的裴知珩,眼中滿是驚恐。


    抖著身體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別……別過……過來……”


    “噠噠噠——”


    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就似踏在他的心尖上,讓他恐懼的連整個靈魂都在顫抖。


    終於,腳步聲停了。


    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


    崔褶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顫巍巍的抬頭,看著裴知珩那張冷峻的臉龐,心裏直發怵。


    “小……小王爺,下官……”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知珩打斷。


    “崔褶,堇州府府尹,是嗎?”


    “小王爺,下官正是。”


    臉色煞白的崔褶抖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磕磕巴巴道。


    “崔褶,本王和你做個交易吧。”


    “小……王爺言……言重了,有什麽需要,盡……盡管吩……吩咐下……下官就行,下官必……必定赴……赴湯蹈……蹈火,萬……萬死不……不辭。”


    一段話,崔褶說的是磕磕巴巴,十分費勁兒。


    裴知珩沒說話,隻目光森然的盯著他。


    本就對他畏懼的不行的崔褶,被他如此盯著,心裏防線徹底崩塌,差點就尿了。


    “小……小王爺,你想讓下……下官做……做什麽,請……請直接吩……吩咐吧。”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


    “什麽?”


    裴知珩蹲下身,抬手掐住崔褶的下顎,語聲森然。


    “崔大人,本王最近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需要崔大人幫忙。”


    “可以可以,能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是下官的榮幸。”


    裴知珩語氣意味不明:“崔大人此言可當真?”


    急於擺脫眼前困境的崔褶並未發現不妥,認真的點頭:“當真,當真。”


    “如此,本王就先謝過崔大人了。”


    話落,他掐住崔褶下顎的手直接下移,手上微微用力,隻聽‘啪嗒’一聲,崔褶的脖子就斷了。


    沒料到裴知珩所謂的幫忙,是要用他的狗命來幫的崔褶,充血的雙眼瞪大,死不瞑目。


    “崔大人,本王需要借你的身份和這張臉用用。”


    麵無表情的瞅著死不瞑目的崔褶,裴知珩站起身,接過雲霜遞來的帕子,用力的擦著剛觸碰到崔褶的手指。


    直到手都擦禿嚕皮了,他才扔掉帕子,折身走到桌子前坐下。


    而那張繡著雪花的帕子紛紛揚揚的飄落,剛好掉落在崔褶的臉上,遮住了他那張死不瞑目的扭曲麵容。


    雲霜嫌棄的看了眼地上的崔褶,拍了拍手,立刻有三個影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房中。


    指了指地上的崔褶,雲霜道:“十三留下,你們倆把這老東西拖出去處理幹淨。”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有個兩個影衛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崔褶的胳膊,將他拽起來,悄無聲息的離開。


    雲霜帶著影十三走到裴知珩麵前,恭聲道:“公子,十三來了。”


    影十三:“屬下參見王爺。”


    “起來吧。”


    裴知珩擺了擺手,抬眸看向影十三:“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想必雲霜已經同你說過了。”


    “是。”


    “記住,從此刻起,你就是崔褶,明白嗎?”


    “諾。”


    裴知珩看了眼雲霜,雲霜頓時會意。


    拉著影十三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在他臉上一陣搗鼓。


    不多時,一張與崔褶一模一樣的臉便出現在了銅鏡中。


    接著,她又將事先準備好的衣裳扔給他。


    “換上。”


    影十三,啊不對,崔褶趕緊拿著衣裳走到屏風後。


    一盞茶後。


    崔褶走出屏風,見花媽媽和攬月都站在房裏,花媽媽手中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整整三壺酒。


    他愣了愣。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上前拿起酒壺,對著嘴就開灌。


    三壺酒下肚,他的眼神依舊一片清明,不見半分醉意。


    想到自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的體質,他眼中劃過一抹無奈。


    扭頭看向雲霜,語氣為難:“霜姐,我不醉啊。”


    雲霜:“這兩日,我讓你研究崔褶的人物小傳,模仿他,你學會了嗎?”


    “霜姐,你放心吧,現在,我就是如假包換的崔褶。”


    “行,那你裝醉離開吧,攬月同你一道離開,以後,她就是你花一千兩黃金買的第二十七房姨太太了。”


    崔褶:“……”


    攬月:“……”


    一千兩黃金!


    她還怪值錢的嘞!


    等二人離開後,雲霜看了眼擰眉沉思的裴知珩,小心翼翼道:“公子,接下來,您準備怎麽做呢?”


    “雲州,青州,禹州那邊如何了?都安排妥了嗎?”


    裴知珩說的這幾個州府,都是白鷺野的必經之地。


    “公子請放心,都妥了。”


    裴知珩沒說話,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


    “噠……噠……”


    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了雲霜的心尖上,讓她心裏直打怵。


    後背也有些涼嗖嗖的。


    沉默的公子,比發起火來的公子更可怕!


    看了眼一旁還未離開的花媽媽,雲霜下意識的往她身邊挪了挪。


    花媽媽:“……”


    她隻是一個平平無奇打工人啊!


    裴知珩看了眼窗外的天幕,見月華不知何時已經隱進了雲層,繁星也不似之前明亮。


    烏雲被風攜裹著以壓城之勢席卷而來,很快就將天幕鋪滿,怕是要不了一會兒就會下雨。


    他立即收迴視線站起身,對雲霜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迴去了,之後的事就按之前沼叔傳信給你的那樣做就行。”


    ……


    裴知珩剛迴到湖心小築,天空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想到剛才殺了人,怕身上的晦氣衝撞到小媳婦兒。


    他先去沐房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迴到臥房。


    半靠在窗邊的軟榻上,捧著一本隻適合出現在某棠的三匹小凰文看的津津有味,小臉通黃的顧昭昭聽到開門聲,趕緊抬頭看去,見到他,她眼中劃過一抹喜悅。


    “相公,你迴來了呀,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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