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樸領白謙之命,翌日便要趕赴靜靈城,王皎邀其共酌。時鋒、顏素、茹雙三人適逢其會。酒過三巡,時鋒三人與南師叔也熟絡了起來。


    顏素好奇這位師叔為何會在修峰“書”之一脈,還對書尊行晚輩之禮。南樸解釋,他本是奇靈尊者的小侄,奇靈便是劫奇峰靈函尊者之師,人稱劫奇老祖。


    奇靈老祖已經消失,此尊消失前讓南樸隨靈書修煉,托靈書暫以師兄之名行導師之職。奇靈有命,靈書也不好違逆,於是修峰莫離等人暫時多了一名師叔。


    “奇靈”尊者不能稱為“靈尊”必須稱為“奇尊”。這傳統還得從五靈宗說起。


    自“木行”“火行”“土行”“金行”“水行”五尊起,五靈宗的尊號傳承影響力極廣,許多宗門紛紛效仿。


    門派祖師一般以第一字為尊號,第二字為傳承。例如,“水行”就是“水尊”。此後有弟子要是成了人尊,一般都是第一字承上,第二字傳下,並且以第二字為尊號。例如“靈函”就得稱為“函尊”。


    小靈界靈州之尊號傳承竟然在壺界水靈方被天劍宗效仿,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劍宗就是源於五靈宗。寒光劍仙或者並不認為自己是劍門祖師,他在靈州傳承了師尊的“寒”字,卻未將“光”字傳給任何弟子,否則弟子的尊號就得是“光某”。


    時鋒深知,自家師兄弟間的事,當麵無人提及,背地裏卻有人議論不休。他與王皎有過三月切磋,性情也算投緣,書、圖二尊關係親密,這南師叔也算不得外人,他索性也介紹了凡煞峰心無一脈的情況。


    凡劍宗心無尊者有九名親傳弟子。天劍宗創立一千多年,無尊隻收了九名親傳弟子,擇徒之嚴可見一斑。大弟子李九升如今是六九劫仙。二弟子王湛剛渡過四九天劫不久,比時、茹二人稍稍晚些。既然有人尊為師,除非有必要凡劍宗人一般不會轉入了望城。


    時鋒與三師兄南辰爭風吃醋,這事成了宗門笑話。人盡皆知,李九升與王湛一直偏向南辰。說來也巧,南辰係奇靈之孫,見了南樸還得唿一聲堂叔。


    心無尊者九名親傳弟子,入門是有先後的。前三名弟子可謂是情同手足,次三名弟子並未與三位師兄同時受業,最晚的三名弟子同樣未與六位師兄有過深入接觸。如此,同門互有親疏也就在所難免。


    李九升千年內就成了六九劫仙,如此人物世所罕見。心無若不袒護這位天才大弟子,既不合人情也無人會信。


    小輩鬧出“爭鼎”“內鬥”“私奔”這等醜事,其中三人被罰往了了望城。修仙人再是脫俗哪還有臉去了望城托關係,心無與心泉隻是囑咐了一番。


    茹雙昔日追拿時鋒,同門七人共同追到躲州,以她為首。明麵上的解釋是,茹雙與時鋒更加親近,說起話來會順暢些。實際上,作為劍修,雖是女流,茹雙的實力最強。此女心性堅毅,行事果決,最能服眾。


    人尊一般也不會給凡聖弟子賜下重寶,免得招來禍端。即便是人尊的弟子,凡聖也不會強過劫仙。


    七人追擊無功,還連累了靈州的兩名四九客卿。心無有無怪罪之意不好說,茹雙卻較起了真,硬生生將自己也逼到了了望城。自家弟子急趕著要去劫劍宗修行,心無當時也沒問緣由,同樣隻是囑咐了一番。


    此番跨界而來,時、茹、顏三人刻意在靈州分舵調查了一番。有兩名四九客卿竟然真的介入了此事,二人隻說他們被異界大能流放到了中丘郡岮鳴山,幸好撿迴了兩條命。事後,心無對二人下了封口令。


    南樸尋思,心無有個“魂煞”的外號,天下人皆說魂煞老兒性情冷漠。兩弟子拜入劫劍宗,本是好事一樁,心無竟然未向劫劍宗任何一尊示好。反倒是心殘尊者修書一封給了靈譜尊者,這才有了劫煞峰召見之事。


    南樸見多識廣,幾杯下肚話也多了起來。


    昔日躲州因五靈宗陷入一場浩劫,真仙出麵才收拾了殘局。不少尊者心灰意冷遠赴他荒。五靈宗自此分裂。


    昔日五靈之武宗,重組為武靈宗。五靈之神宗,重組為五行宗。五靈之術宗,重組為丕極宗。五靈之丹宗,重組為南爐宗。五靈之器宗,重組為北爐宗。五靈之劍宗最為強大,也是浩劫中被波及最深的一脈。


    劍宗幸存的人尊被迫遠赴壺界,拜入了昔日劍門長輩門下,有的直接成了寒光師叔的記名弟子,再小一輩的,也有人成了寒光之記名弟子的弟子。


    自此,壺界天劍宗同一弟子可記名到多名長輩門下,也更加盛行起來,比靈州各派尤有甚之。


    如今各宗與五靈宗已經沒多大關係,昔日劍宗、武宗、神宗、術宗、丹宗、器宗,名稱卻依舊未被各宗遺棄。五靈七宗,尚有一支下落不明,今時今日,不少年輕人聽都沒聽過還有這樣一個被遺忘的五靈分支。


    想不到壺界天劍宗竟與小靈界五靈宗有如此淵源,這事鮮有長輩提及。南樸一番解說,四人無不唏噓。


    從另一層麵想,短短千年劍宗何以培養出如此多的凡人尊者,帶藝投師才是個合理的解釋。道理很簡單,大樹底下好乘涼。凡人仆役都曉得尋個大號商家或是名人去投靠,看來大能尊者也不例外。


    其實劍宗弟子也不傻。壺界天劍宗有類似靈州的尊號傳承,這事本身就不簡單。可惜無人正麵解釋這個問題,如今南樸也算說到點子上了。


    原劍宗覆滅,既然如此,寒光也不願再將自己的尊號進行傳承,這也算是與原劍宗撇清關係吧。一眾弟子反倒成了開宗立派的宗師。這便形成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寒光劍侯名義上還不算是劍宗十八支的創始人。


    自借荒造陸以來,天下經歲月沉澱才出了個五靈宗,五靈之後再無如此強盛的宗門,即便如今的劍宗也無法與之相比。


    接下來,南樸做了一番猜測。


    劍門失蹤了幾萬年,各大門派均不願提及。如今劍門崛起,先在靈州開了分舵,又主動嚐試與武宗接觸。這事靈州五大宗門自然不能等閑視之,神宗與術宗也算作出了反應。


    兩位地侯也並非好事之人,無奈此事意義重大,地侯其實也該表個態。此前,靈和尊者遠赴壺界也不是遊山玩水如此簡單,自然也是與諸尊商議靈州大事。


    五靈宗之變故,過程一定不簡單,本質上卻很簡單。拿下界話本做個形象比喻。一朝多國,國有一強,天子詔令,諸侯共討,強國反擊,王朝終結。


    能打敗五靈宗的隻有五靈宗,其中的勾心鬥角與利益牽扯如今已成了一段隱秘。一個偉大的宗門最終毀在了自己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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