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洗漱之後便順著琴音走出房門,在這白鶴山莊去尋那琴聲。從這鳥語花香的園子中一路穿過,看到花園中的涼亭中一位身穿淺綠色袍服的公子正坐在亭中撫琴。


    慕雪去的路是從那撫琴之人的背後,因此看不到正麵。她看了那身形應該不是白重羽,比白重羽要瘦削很多。


    聽這琴音,似乎操琴者心情不佳,琴聲複雜而又有些憂傷。慕雪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株紫丁香下靜靜的聽起來,她不能忍上前去打擾。


    這琴聲似乎彈進了她的心裏,慢慢的舒緩了她心中無法化解的仇怨。


    忽而又聽得,從遠處又飄來一陣笛聲,與這琴音相合。慕雪朝那笛聲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身水藍紗袍的白重羽拿著笛子,一邊吹一邊向的涼亭走去。


    低聲和琴音相和,竟然是那麽完美和諧。這一藍一綠,映襯著這園中景致,兩人仿佛畫中一般。


    慕雪一時看的有些癡了,這一刻的寧靜,她真不想打破。


    一曲中了,白重羽抬頭看到了丁香樹下的慕雪,連忙一邊招唿一邊向她走來:“慕雪姑娘。你怎麽來了?我們剛才奏的如何?”


    “這真是天籟之音,想不到白公子的笛聲與這琴聲相和,真是美妙之極。”慕雪由衷的讚歎道。


    “若君兄,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慕雪姑娘。”白重羽迴身對那位綠衣公子說道。


    那位公子站了起來,身姿甚是優雅,緩緩轉身,竟是一個眉目清秀斯文的人。


    人淡如菊,陌上公子!


    慕雪心中突然就浮現出這一句話。


    “這位不是那夜江上遇到的那位姑娘?在下殷若君見過沐雪姑娘!”殷公子向慕雪行禮道。


    “殷公子是泊州知州的獨子,他是我的好友,經常會來白鶴山莊小住一段時間。今日一早他別上島,準備在此住上兩日。慕雪姑娘要是不嫌棄,不如就讓我們兩帶你在這島上轉轉,看看?”白重羽連忙說道。


    慕雪淡淡一笑說道:“真的不用了,不必麻煩給公子了。我這兩日再陪陪安兒,也許過幾日,我就準備離開了,還請白公子多照顧舅舅和安兒。”


    白重羽看慕雪出言拒絕還想轉身走。就連忙上前攔住說道:“你這上我們白鶴山莊,不看我們綠蒼島的景色,那多劃不來。別想太多了,你現在就是需要開開心心的散散心。”


    慕雪實在扭不過去,便隻有點頭同意了。白重羽便和殷若君一起陪著慕雪,走向了這綠倉島深處。


    一路上綠樹蒼翠,鳥鳴不斷,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散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空氣中都是草木的味道,時不時還混雜著或甜或濃的花香。


    三人走在人工修築的石子路上,白重羽和殷若君相互聊著泊州的逸聞趣事,吟誦著泊州的山水詩詞。


    慕雪邊走邊聽著,有些她知道的。有些她不知道的。但慕雪都不插話,隻是安靜的走在一側,聽他們二位高談闊論。


    “慕雪姑娘怎麽一句也不說,是我們談論的話題太過無聊了嗎?我們在這泊州過的還算愜意。但這兩年也沒有前些年好了,前些年泊州城經常會舉辦拜水節。那真才是熱鬧,要是慕雪姑娘見了,定是會覺得有趣的。”殷若君看慕雪不言不語,可能是怕慕雪尷尬,就對慕雪說道。


    “慕雪姑娘莫不是看不上我們泊州?你曾經在上京的繁華之地,怕是什麽都見過的。泊州此地就是些市井煙火氣息濃鬱一些,豪華大氣自是比不了上京了。”白重羽也逗趣的與慕雪說道。


    這句話像一枚銀針刺在了慕雪的心上,她腦中頃刻便迴憶到了上京繁華的街市,還有大召皇宮的富麗堂皇。慕雪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也浮現出一層悲切的神色。


    “我,我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沒那個意思。對不起,姑娘,你別難過。我該死,我不該提那些的,咱們就好好的看山,看水。”白重羽看到暮雪如此,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言語有失,緊張的張口結舌連忙道歉說道。


    “慕雪姑娘的事,若君也了解了一二。真是世事無常,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今日我們不談那些,就看山看水。”殷若君也連忙說道。


    “我沒事,我沒你們想的那麽脆弱。經曆了這麽多事,我隻是覺得這世間的事,真的難以言說。上京是比泊州要繁華,但卻少了這些煙火味,多了很多冰冷的算計,實在不是什麽好地方。”慕雪淡淡一笑冷冷的說道。


    說罷,她大踏步的往前走去。白重羽連忙跟著,殷若君拍拍白崇宇的肩膀,也跟了上來。


    綠滄島的深處有一座小山叫飛白山,這山不是很高,三人沒用多少時間便爬到了山頂。


    從這山頂望去,整個綠蒼島也能盡收眼底。山中還有一個飛白瀑布和一潭碧水。那水潭名喚白龍潭,從山上可以看到那飛流的瀑布,聽到花花水聲,遙望瀑布下那碧悠悠的一潭水。


    “你看這泊州是多麽富庶。我父母最大的心願就是這天下的百姓能安居樂業,都過上舒心的日子。不必為了一口飯乞食,也不必因為戰亂而避走他鄉。你們泊州應該就是我父親心中的理想之地。”慕雪望著遠處的泊洲城,深吸一口氣欣慰的說道。


    “慕雪姑娘此言詫異。那是曾經,現如今的泊州早不像兩年前那樣的富庶。


    我父親殷延年曾經和秦將軍也有過些許交往。是元宗朝時就任命為泊州知洲的。他在這泊州地界,已經苦心經營了七八年。現如今肅宗當政就想盡一切辦法替換我的父親。


    不得已,父親才將玉茹送進大召皇宮侍奉肅宗,這才保住了知州之位。可不曾想,這兩年朝廷修改稅製對我們泊州征稅是毫不留情,稅款征收的越來越高。”殷若君看慕雪感慨,不禁歎口氣說道。


    “肅宗當政後這泊州的管理每況愈下,雖然父親對朝廷依然俯首稱臣,可若君心中卻實屬不滿,經常到這白鶴山中與重羽兄借酒消愁!”殷若君拍拍白重羽的肩歎道。


    “果真如此?就連泊州也不能幸免?”慕雪震驚的問道。


    這一路走來,她以為本來隻有北境的苦寒之地被壓榨的嚴重。想不到在富庶之地也是一樣。


    “確實是如此,若君為此十分苦惱,經常在這白鶴山莊與我抱怨一番。知州大人行路艱難,卻毫無辦法。更不說整個泊州還要去供養那個安平侯,事事都要看安平侯的臉色。”白重羽憤憤的說道。


    “安平侯這名字真的聽起來,如此熟悉。”慕雪喃喃的說道。


    “他是肅宗親封的,兩年前來的泊州,由泊州供養。其實也是為了看住泊州。這安平侯隨行還帶了5000精銳的人馬。”殷若君歎氣搖頭說道。


    慕雪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這安平侯不就是當時顏家寶命令那雷天成綁架乳娘的那位?


    “竟然是這個惡棍!”慕雪咬牙說道。


    “你怎麽知道這安平侯是個惡棍?”白重羽奇道。


    “我也是道聽途說的。具體怎樣我也不是清楚。誒?白公子,安平侯究竟是何人?肯定是肅宗的功臣,否則怎麽會把他派到泊州這樣的富庶之地?”慕雪連忙轉移話題。


    她並不想告訴兩位公子顏家堡的事。他們畢竟都是在泊州地界明麵為官,與安平侯對峙衝突,必然會招來禍患。


    “安平侯便是瀟濟遠啊。”殷若君迴道。


    “瀟濟遠?你說什麽?瀟濟遠是安平侯?這怎麽可能?怎會如此?”慕雪一把抓住了殷若君的雙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問道。


    “若君說的沒錯。安平侯就是瀟濟遠。肅宗登基後,便親封他安平侯,讓他遷到泊州來了。”白重羽連忙上前將慕雪的雙手從殷若君的雙肩上掰下來說道。


    慕雪不禁雙目緊閉,又再睜開,心中已經是翻江倒海。但她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失態了。此人名字跟我過去熟悉的人有點兒相似。這山中風光也是好美,兩位公子,我們不如到下麵的瀑布水潭再看看,可好?”慕雪立刻轉移話題,提議想到下麵的瀑布去看看,以便讓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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