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是勸和不勸離,但是蔣氏不以為然。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文霖本性不壞,可惜總做些糊塗事,從小擁有的太多,所以不懂得珍惜別人的真心。


    “叔母,我……”沈棠捏著帕子垂淚。叔母說的她都懂,可是她放不下。


    蔣氏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麽事啊。


    ——


    “不去。”阮卿卿把玩著手中茶盞。


    “孟姑娘,你就當給我個麵子,待會兒小叔迴來了肯定也是要去叔母那邊的。”


    何文霖撓撓頭:“你別怕,叔母不會怪你的,要訓也是訓我。”


    “行,走吧。”


    蔣氏派人拿了凳子讓阮卿卿坐下,沈棠眼眶紅紅的,內心酸澀不已:這麽標致的人兒,難怪不肯讓她見。


    何文霖一見沈棠這模樣,內心也愧疚不已,上前欲拉沈棠的手:“棠兒,我……”


    但是他又不能說孟姑娘的目標是小叔,何況他的確對孟姑娘有過那種想法。


    沈棠側過頭,憋著氣,不肯說話。


    然後阮卿卿就見識到了蔣氏在這個家說一不二的威信,何文霖被請了家法,二十杖,打得皮開肉綻的。


    沈棠幾次想上前都被蔣氏用眼神止住了。


    何文霖半死不活的,被下人抬走了,沈棠也跟過去照顧了。


    “孟姑娘,你想要什麽?”


    蔣氏目光威嚴,她打何文霖,是因為何文霖是自家人,她不能讓何文霖往歪路上走。她瞧得分明,方才文霖被打,這位孟姑娘眼底可沒有一絲動容,反而隱隱流露出了一絲看好戲的意味。


    想要什麽?想睡你夫君,想找樂子。果然她就是話本子裏的惡毒女配吧,沒有一絲身為女主的美好品質。


    正巧這時候何忱酌就迴來了,見著阮卿卿,麵露不解之色:“這是在做什麽?”


    蔣氏解釋了事情原委,何忱酌也看向阮卿卿:“孟姑娘意欲何為?”


    失望談不上,他給阮卿卿銀錢是想讓她去讀書,季大人提議開辦女子學堂,他也是順手幫了阮卿卿一把。


    於他而言,阮卿卿去讀書是好事,不去也在意料之中,他幫別人,從沒想過迴報,也不會因為那人恩將仇報就否定自己。


    “何大人,你前些日子給我的那一萬兩銀票,我全花了,就是今兒這一身,我沒錢花了。”阮卿卿無辜道。


    瞧瞧這是人話嗎?“前些日子” “一萬兩銀票”,可不引人遐想,她和何忱酌什麽關係,何忱酌才會給她一萬兩銀票 ?


    萬幸蔣氏是了解自家夫君的:“孟姑娘,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還小,心思要用到正道上。”


    她哪裏小了,她都二十六了,阮卿卿眨了眨眼睛,波光瀲灩的,淚珠浸濕了睫毛和眼尾淚痣:“我有六個弟弟,阿娘死得早,爹爹重男輕女,我每天都要做很多活計,若是我把銀票帶迴家,爹爹肯定會全部花在弟弟身上,我穿著這一身也不敢迴家,隻能住在客棧裏。”


    蔣氏似笑非笑:“那孟姑娘還真是天生麗質,天天做活手還是白嫩嫩的,皮膚也好,跟羊脂玉似的。”


    阮卿卿:……。


    “其實我爹是個九品小官,精細養著我,是想把我送給權貴攀附上去,好謀個好一點的差事,我不肯偷跑了出來。


    我聽說夫人您是蔣家大小姐,蔣老爺的獨女,您自己也有本事,是名滿雲京的忠義夫人。像您這樣的人,如何能理解我的苦楚呢?”


    何忱酌開口:“既然如此,我給你謀份差事,你可願?”


    當然,阮卿卿的背景他也會查。


    他也不是無的放矢,可憐人很多,他不可能見一個幫一個, 恰巧季大人身邊聚集了一批女子,為首的便是那位昭寧公主的表妹,對於季大人的女子身份,他自是心知肚明。


    皇帝不是傻子,季幸川也向他坦誠了,至於為何選擇了默許,自然是因為他看到了提高女子地位帶來的好處。


    天時地利人和,經濟騰飛,市場活躍,再將女子拘在家中,弊大於利。


    讓女子入朝為官肯定不現實,取消多妾製更不能,皇帝自己就一群後妃,也因為如今不過小打小鬧,沒有觸及士 大夫們的根本利益,反對之聲也不激烈。


    皇帝這人其實也挺複雜矛盾的。幼年嚐盡了身為庶子的苦楚,當上皇帝後又遵守著嫡庶的那一套規則;不分青紅皂白地賜死了他認為不幹淨的後妃,又極為欣賞犯了欺君之罪的季幸川。


    “好啊,那就仰仗何大人了。”


    阮卿卿的身份自然不會被何忱酌查到,偽造的身份天衣無縫,隻是阮卿卿沒想到,何忱酌給她安排的是季幸川身邊的差事。


    季幸川人呢,是沒見到,畢竟?她是天子近臣事務繁忙。


    安排給阮卿卿的差事是整理文書,在這兒工作的都是女子, 阮卿卿的差事沒什麽技術含量,有技術含量的要經過培訓。


    有條不齋,一片欣然向上之景,和阮卿卿見過的姹紫嫣紅的後妃圖景,參加過的暗流湧動的貴女宴會都不一樣。


    可問題是,她不想上進啊,她的精神世界貧瘠得隻剩吃喝玩樂,尋歡作樂,及時行樂。


    “何大人,我有話和你說。”阮卿卿抬眸,嬌軟軟的。


    何忱酌一個不察,就被阮卿卿拉著進了一個空房間。


    看來,也不是無懈可擊嘛。


    昏暗的燈光下,何忱酌那股子克己複禮的氣質更勾人了,像一塊青瓷器,規規整整的。


    “孟姑娘?”何忱酌皺眉。


    阮卿卿攀上他的腰帶:“何大人,我心慕於你,與其讓爹爹把我送給那些滿腦肥腸的權貴,不如把身子給了您。”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我保證。”何忱酌再一次拂開了她的手,“你在這兒安心做事,季大人不會虧待你的,未來會越來越好。”


    “我不。”阮卿卿直接抱住他的腰,淡淡的竹葉香和書卷氣息泌入口鼻,“何大人,您對您的妻子那麽好,就不能疼疼我嗎?”


    阮卿卿的淚珠子又開始往下掉了:“您的夫人是蔣家獨女,又是縣主,又得了‘忠義夫人”的封號,還那麽優秀,她什麽都有了,可是我什麽都沒有……”


    “我隻有一副美麗的容貌,自然隻能以色侍人,為世人所不恥,可是我也不想的呀……”


    何忱酌有些頭疼,扳開阮卿卿的手連著退了好幾步,神色嚴肅:“尊重是自己掙來的,你覺得不公平,可你至少還好好活著,去歲充州大旱,餓死了五百餘人,我說這些不是指責你不知足,孟姑娘,我夫人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縣主,她的確占了先天優勢,但她現在得到的東西都是她自己掙來的。


    或者說,孟姑娘,你是真的傾慕於我,還是傾慕我的身份所帶來的光環?你覺得我的夫人什麽都有,你現在對我……投懷送抱,又是不是想通過我走捷徑呢?”


    說到最後,何忱酌的耐心是真的有點耗盡了:“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前世何忱酌也是從底層爬上去的,這一路很難,放在古代女子身上,隻會難上加難。


    可,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現代都做不到公平,古代更是奢望。


    總要學會長大,學會直麵不公啊。


    世界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生活。


    何忱酌從不抱怨世界的不公,但他希望能為後人創造一個公平的世界。


    那是他的理想,理想之所以稱為理想,是因為它既基於現實又超越現實,代表著對未來的向往和追求。


    他很喜歡這樣一句話:“有人說我們這樣的人是理想主義者,總是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事。但是,我還是要第一千零一次說,是的,我們就是這樣的人。”


    共產主義,是他永恆的信仰和不變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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