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你家。”裕王妃不是羞辱她嗎?不是搶走了她的杜姐姐嗎?她就要去裕王府,氣死裕王妃。


    李玄知頓時雙眼發亮:“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願意去我府中?”李玄知這會兒倒是有幾分感謝那個蠢婦了,若不是她,卿卿怎會願意去裕王府。


    “要皇叔抱。”


    “好。”


    李玄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阮卿卿,她很輕柔弱無骨,常年體弱使得她麵色蒼白,像一個精致的人偶娃娃。


    李玄知抱著阮卿卿上馬車,盡量遮住她的臉,他是男子,可以不在乎外人的風言風語,頂多算一樁風流韻事。


    她卻不同,先不說他還未休了王妃,就單論她的前任夫君是他的皇侄這一樁,就夠世人戳她脊梁骨的。


    馬車裏鋪著厚厚的鹿皮絨毯,一張軟榻早已經收拾的妥當。


    車內置一小案,一隻玲瓏的白玉瓶兒插著三枝吐蕊紅梅。銀霜炭盆擱在角落,溫暖勝春。


    李玄知心疼地撫摸著阮卿卿的臉:“你要多吃些,太瘦了,跟小貓似的。”


    “小貓哪裏有這麽重,還是說,在皇叔心裏,我就是隻小貓小狗?”阮卿卿使勁瞪他。


    李玄知哭笑不得:“我哪兒敢啊,你就是我的祖宗,等會兒迴了王府,我給你做龍身鳳尾蝦吃。”


    上一個給阮卿卿做飯吃的還是沈雋沉呢,李承朝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不會鑽研這些東西。


    再說七王府有的是大廚,當年威遠侯送給她的老禦廚也在,李承繹即位後把宮裏廚藝最好的禦廚也給了她。


    說起威遠侯,那老頭子也是挺好笑的,經常偷偷送東西給年年,搞得年年經常對阮卿卿吐槽“奇怪的老爺爺”。


    她和李承朝成親那會兒,威遠侯勸柳四迴頭是岸沒成功 又轉而在阮卿卿麵前挑撥起她和李承朝的關係。


    其實威遠侯何嚐不知年年十有八九並非柳四的血脈,到底活了這麽多年,看人還是準的,阮卿卿不是那種會為情郎誕育子嗣的性格。


    柳四不過是空有個侯府少爺的名頭,百年之後侯府又輪不到他繼承,隻是他老了,就願意抱著一點微弱的希望後自欺欺人。


    裕王府


    李玄知直奔膳房,膳夫和仆婢愣了一瞬,立馬行禮:“參見王爺。”


    老嬤嬤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哎喲喂,老奴的好主子,您怎麽跑到膳房來了,這等汙濁之地豈是您這種尊貴的身份應該踏足的。”


    老嬤嬤是季玄知母妃身邊的老人,因此對他說話也比旁人要肆意些。


    “不妨事。”李玄知撣了撣袖子,走到灶台前。


    老嬤嬤勸不動,也不好多言,轉身去了後院:定是後宅那些小蹄子伺候不盡心,才讓王爺琢磨起這些東西來。


    膳夫自覺讓位,小心翼翼道:“王爺可是要親自動手?”


    前院


    阮卿卿等了大半天,也沒等到李玄知的人影,氣得摔碎了一 個點翠嵌珠石金龍鳳冠,婢女們跪了一地。


    世子都因為這位郡主的兒子被廢了,她們自然對阮卿卿印象深刻,看到王爺抱著郡主下來的時候也是震驚不已。


    隻是這鳳冠 是王爺的母妃留下來的遺物,王爺平素愛惜不已。


    一位婢女小心道:“郡主要不去膳房瞧瞧,王爺興許已經備好了飯菜?”


    “帶路。”


    “是。”


    膳房


    李玄知不甚熟練地切著竹筍,膳夫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本王怎麽感覺形狀有些不對?”


    膳夫陪笑:“您隻是有些生疏,這天賦卻是旁人難以企及的廚藝一道最重要的便是“本味”,隨心而動方是正理。”


    心中腹誹:可不是不對,要切成小麥形的,您自己看看切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是可惜了這麽好的食材。


    李玄知自信地點了點頭,一抬頭,便看見了不遠處的阮卿卿, 有些心虛:“你怎麽來了?”


    他可是誇下海口說自己於廚藝一道頗有研究,這段日子他有位擅長廚藝的妾室天天給他送各種各樣的美食,他吃著龍身鳳尾蝦不錯,便想著做給阮卿卿吃。


    “皇叔讓我等了那麽久還好意思說這話?”


    阮卿卿走近一瞧,一堆大大小小的不明物體,抬起頭,和李玄知大眼瞪小眼。


    李玄知咳了一聲,目光閃爍:“第一次做,見笑了。”


    “皇叔。” 李玄知下意識嗯了一聲。


    “有時候,不要為難自己。”


    後院


    眾女被老嬤嬤披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頓,敢怒不敢言,老嬤嬤資曆深,又得王爺信重,這府中誰不敬她三分。


    至於怠慢了王爺,她們敢嗎?平日裏誰不是使出渾身解數爭寵?


    隻是近段時間王爺有意休妻,府內人心惶惶,誰都怕觸了王爺的黴頭,隻有一位花孺人,憑借一手好廚藝入了王爺的眼。


    “花姐姐,你可真是好手段,嘴上說是給王爺送膳食,誰知道背裏地用了什麽狐媚伎倆勾引王爺,引得王爺不務正業,竟然鑽研起下等人做的事來了。”


    楊妙儀——也就是寫話本子的女子無語望天:蒼天啊,怎麽又開始宅鬥劇本了。


    果然,花孺人垂著頭,細聲細氣:“若論受寵,誰能比得過理楊姐姐呢,我不過僥幸做了幾道王爺愛吃的菜。


    況且我這種姿色,王爺怎麽看得上呢,隻有似楊姐姐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能得王爺垂青,在府中屹似立不倒。”


    楊妙儀:……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蒼天可鑒,她和狗王爺純潔得不能再純潔,每次狗王爺召她侍寢都讓她睡地板。


    膳房


    “我有一位孺人……”李玄知緊張兮兮地觀察阮卿卿的神色,“她極擅廚藝,要不讓她來試試?”


    李玄知心知自己肯定是做不出龍身鳳尾蝦了,就算做出了,似卿卿那般挑嘴的人,肯定也吃不下。


    “你這麽了解她?看來很是寵愛那個孺人嘍?”阮卿卿扯他的袖子,“壞人,壞人壞人,皇叔是大大的壞人。” “


    隻是知道她擅廚藝…。”李玄知識趣地閉了嘴。


    “那,我不讓她來?”抓住了阮卿卿白皙的手。


    “我看你就是心虛了。”阮卿卿眨著圓圓的杏眼,睫毛纖長,淚痣惑人。


    李玄知眼眸漸深,“嗯,我心虛了。”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仆婢們都垂下了頭,盡管心中震驚得無以複加,仍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鬆開我,這個姿勢很累。”阮卿卿不滿地道。


    李玄知一把將她撈進懷裏,大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


    李玄知看到碎了一地的鳳冠,愣了一秒,婢女們仍然跪在地上,這是王爺愛惜之物,她們也不敢自作主張清理了。


    阮卿卿感受到他的停頓:“你幹什麽呀。”


    “你摔的?”李玄知的聲音很冷,將她放了下來。


    整個王府誰不知道他有多重視此物,敢這麽做的也隻有她了。


    “就是我摔的,你想怎樣?這樣的東西我府中一抓一大把,誰稀得你那個鳳冠。”


    阮卿卿就是故意的,李玄知不夠乖,她就是要踐踏他的底線。


    若是李玄知發怒了怎麽辦?不怎麽辦,天底下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再找幾個。


    李玄知竭力忍耐著心中的怒火:“我不是怪你的意思,這是我母妃的遺物,意義非凡……”


    “那是你母妃的遺物又不是我母妃的。”阮卿卿帶著天真的惡毒,滿不在乎道。


    “你就不能將心比心?我聽說你生母早逝,若是有人摔了先王妃的遺物你會作何感想?”李玄知試圖和她講道理。


    “我不會有什麽想法。”因為她會殺了那人,對死人阮卿卿一向寬容。


    “在皇叔心中,我還沒有你母妃重要嗎?”


    李玄知感到心煩意亂,他一直都知道卿卿性子不好 可是那是他的母妃,生他時難產而亡。


    “你們是不一樣的,母妃給予了我生命,我敬重她,而你是我心慕之人,我想保護你。”


    “如果我非要你選一個呢?”阮卿卿笑得惡劣,“隻許選一個,要是選錯了,我就走了。”


    李玄知張了張嘴:“母妃……”深吸了一口氣,“母妃逝去多年,我……選你。”


    阮卿卿靠在他胸前:“皇叔真好。”


    抬起頭:“你的心裏隻能有我一個人,別的任何人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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