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在坍塌,不斷地向火源處收縮。


    軒聶起身護在宇唯身前,但奇怪的是,波黎光也沒有出現在他身側。


    他身上的平板倒一直跟著他,猶如一體。


    即便是在人際時被“扒光”衣服,平板仍是如忠貞的“烈妻”,沒有離開過他半步。


    木錦做出了想控製聚箭瓶,像宇唯剛剛那樣操演的動作,但聚箭瓶像斷了信號,仍處在眾物間一動不動。


    木錦隱約感覺宇唯在這堆忌命物麵前十分不一般,拳頭不由得攥緊,目光掃過這幾個年輕後生。


    許鑫也早已察覺不對,但礙於麵子沒有明說,隻故作輕鬆緩步走近宇唯。


    他忽然一個變向越過軒聶,盲拳盲腳地想將宇唯製服,隻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薄殼槍朝他開了槍。


    他日夜相伴的薄殼槍竟朝他開槍!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雖閃躲得開,但麵子意誌都嚴重受創,千瘡百孔,比被直接ko還難受。


    自從忌命人出現在了虛夢中,忌命物一片沉默下來,誰也沒有發現,又或者發現了也沒反應,淩隆錘和七脈劍,冰簷棍同甕鱉罐悄悄消失了。


    眼下眾物隻有一個信念——保護好忌命之子,直到淩隆太子歸來。


    “宇唯,在人際時木錦和許鑫趁你不在,要殺妖冠。還好我和曠業拚死攔下。”


    吾銘也告狀道。


    “冠叔,你沒事吧?”


    宇唯已是懊惱陰鬱,心灰意冷,此刻一聽這忌命界的陰謀更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他已是千古罪人,卻還在不經意間連累妖冠,那可是熱丹的二叔,又是心頭一痛。


    “沒事,好的很,盟主,你放心。”


    妖冠故作中氣十足道。


    “宇唯,你猜我們在巨人腳下看到了誰?”


    曠業十分激動道。


    宇唯感覺自己就是矛盾的中心,已承載不了太多新的打擊,對於曠業的問題也是無動於衷。


    “小賭神?”


    他隨口咕噥道。


    “晟孫長!”


    宇唯一開始並不驚訝,隻是心中一蕩,晟孫長,江湖人稱世門第一快刀,一直跟隨在叔叔摯桐身旁。


    一想到這一節,宇唯又情緒驟轉,急上心頭,趕忙詢問道:“他怎麽樣了?有沒有看到我家裏人?”


    “這個嗎……”


    曠業還想多說廢話,但雙手已在召喚生噬刀和瞬砂石,未果。


    他有些尷尬,不住地往宇唯身後看去,那一堆黑壓壓的忌命物似乎都在瞧著他,十分詭異。


    “他現在在哪?救出來了沒?”


    宇唯的高調有時很不經大腦,把一切都攤到明麵上問很容易暴露弱點。


    “你們難道還沒看出來嗎?忌命之子已經幾乎所有的忌命物降服了,騙我們來當他的墊腳石!這不就是當年的束鴉卻嗎?”


    木錦扁嘴冷笑道,那老奸巨猾的聲音此刻聽來卻有些悲涼,讓人聞得一陣陣的寒意。


    一道黑影從宇唯足下迭地竄出,要不是宇唯在修煉心火時對步法已頗有研究,真是無法跳脫開來看得仔細。


    宇唯隻感覺胸口隱隱作痛,像被什麽東西拉扯著,待躍到半空異常燒心,火辣辣地遍及全身。


    這是什麽術訣?宇唯強忍劇痛,問忌命冊。


    木巫鉗訣。


    我知道了!昨天在栩日館內就是木錦這老賊使的絆!


    正要跟你說這事呢。


    得了吧你。


    由木巫鉗訣,世輪鎖訣,定靈術訣,一秒恢複在你體內的滋生,此刻你的身體就像一塊木樁,任由木錦念念相續而無法自拔。


    忌命冊邊說著宇唯已失去了行動能力,被定在了原地,忌命物們如潮水般湧來,卻又辨別不清敵人在哪,毫無章法。


    宇唯剛一開口道:“是木錦那老賊!”舌頭就像打結了一樣被鎖死了。


    眾物聽得齊刷刷往木錦麵前攻去,其中要數聚箭瓶最為活躍,一點都沒有避開舊主之嫌……


    一幕令忌命人寒心的場景出現了——聚箭瓶分裂成無數的碎片割向木錦……


    這招就連木錦都學不會的術訣,眼下聚箭瓶為救宇唯竟如數家珍地展現,而鬼璽也衝鋒在前,召喚各路活死徒。


    軒聶,呂濤,許鑫也都發現不對勁,隻護著馮三爺的屍體,靜觀其變。


    但許鑫已等不及,將花斧扳從馮三爺背上拔出,鮮血立時噴湧而出,濺得許鑫滿臉的血漬。


    因為許鑫發現,現場除了花斧扳沒有動靜外,其他忌命物皆如浩浩蕩蕩的潮水,奔流到海不複還。


    宇唯的身體被木錦當做擋箭牌似的擋在前麵,猶如千年幹屍木乃伊,所有的忌命物又戛然而止,若有所失。


    水火棍像是徹底代替了淩隆錘的位置,想要藏於宇唯的眉間,謀定而後動。


    薄殼槍除了與許鑫陌路,像個吊死鬼懸在半空,指不定哪一刻就爆發。


    生噬刀像個苦行僧,隻留戀在宇唯手裏時的溫度和風度。


    波黎光依舊冷峻沉靜,但早已不可與曾經對軒聶的忠心同日而語。


    羅坤機受了點輕傷,但一如往昔自不必細說。


    而那些獨當一麵的其他派忌命物,也是陷入深深的命令之中,隻思考著如何保護宇唯安全。


    “今天必須殺了忌命之子,不然誰也別想完整地離開這裏。”


    眾人細思木錦的話確實不假,宇唯的強大已經威脅到了他們的看家本領,甚至身家性命。


    “總之今天有我沒他!”


    木錦將宇唯置於指尖很不自在地盤旋。


    “我倒無所謂,隻要鬼璽能夠輔佐盟主,在誰手裏都一樣。”


    妖冠坦然釋懷道。


    這要換在黑人島的時候,宇唯怎樣都行,但現在身處忌命界,身後有一大血脈家族,把水火棍弄丟是此生禁忌,吾銘咬了咬後槽牙,非常矛盾,一麵不想與宇唯動武,一麵又對不起整個家族。


    曠業就現實多了,變臉比變戲法還快道:“我支持木老叔,不過先別殺他,這事沒那麽簡單。”


    許鑫則陷入另一種矛盾之中,他既要利用宇唯唿風喚雨,神通廣大的一麵去幫許浩找到章魚足,又很想捧高踩低,借機解決宇唯這個眼中釘,見曠業說出他的心聲自己也隻好默不作聲。


    軒聶卻是想也沒想,走到木錦身邊,大義凜然道:“殺宇唯,難道就僅僅因為一件忌命物不服主人安排?這樣傳出去命忌門的偉大何在?臉麵何在?殺他一人卻誅天下人的心,有何益處?有何人道?”


    “姓司馬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金門也是自身難保,大有被吞並的風險,茂兄還找你談過話威脅你是不?你還能在這裏大言不慚,我也真是佩服。”


    木錦總是這般,不近人情,胡攪蠻纏,但這次無疑直擊軒聶的弱點,軒聶聽罷隻道出一個“你……”後再無其他。


    而除了呂濤,誰也沒有察覺,由火海漸熄的火源深處有件新忌命物千唿萬喚始出來,由此終結忌命物界之亂,其父母,正是昌朔架和蜈蚣鉗!


    但呂濤此刻更關心的是宗蕾的安危,忙往忌命物裏找尋狹刀的蹤跡,一眼瞥見它正與兩根魔杖和金盔甲混在一起,便疾步邁去。


    相比其他像中了緊箍咒似的忌命物,狹刀更有靈性和知覺,如何在宇唯的身邊混下去,它已經摸索出了一套本事。


    隻見它刀柄向著呂濤緩緩迎來,呂濤看到便不顧一切地向它衝去。


    就在這時傳國玉璽從戟,鉞,矛,耙的羈押下越眾而逃,正被追殺,徑往狹刀和呂濤的位置砸來。


    由於身上流淌的皇室血脈,淩隆錘的命令它可不聽,但同時也要斬斷一切情感。


    帶著最後對聚箭瓶的一絲殘念,它想往聚箭瓶曾經的忌命人木錦身邊靠靠,找尋那種遠古帝王的霸氣和力量。


    但追兵在後,它不由得加快“腳步”,行走於最短的距離,不想躲過狹刀,卻與呂濤相撞,砸得他頭破血流。


    它抖抖血跡,躲過鉞的猛撲,戟的突刺,千裏尋主似的向木錦馳撞而去。


    木錦以為又有忌命物要找事,忙將宇唯抬起護身。


    呂濤卻不顧自己有什麽傷,往狹刀裏跌去。


    狹刀裏宗蕾,茜茜和老土蛋皆已暈厥,不省人事,其實並無大礙,呂濤見此情景卻太過心切,一口氣喘不上來也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卻說木錦這邊禁得住各種忌命物襲來,隻因控製宇唯便相當於控製它們,但受不得玉璽不分東西南北,鍥而不舍地逼近,而宇唯卻隻能當“擋璽牌”。


    但當玉璽就快要碰到宇唯的刹那,一道銅光橫空出世!


    那道銅光正是來源於已經一閃即滅的火堆,它的速度已經達到驚人的光速,在場的忌命物也就除了命忌門各寶可以偶爾達到,出世即巔峰當之無愧!


    木錦左挪右移,卻仍能凝神觀察,已大概知道玉璽對他並無敵意,正欲試探一二不想冒出新的忌命物,雙眼被照得忽明忽暗,老眼昏花起來。


    宇唯身體雖是被束縛,但腦海仍舊不停地在轉。


    怎樣破木老鬼的木巫鉗訣?宇唯問忌命冊。


    別急,就快出現了!


    那些忌命物怎麽好像都隻聽我的?


    都因為淩隆太子的命令,猶如讓它們簽了效勞契一般,比前棍太子還要恐怖。


    玉璽怎麽不用陰陽修羅道?


    隻有一種可能。


    他用不了了?


    淩隆太子生性正直,沒那麽多花花腸子,自然讓玉璽玩不出花樣。


    這也行?國王那時就花花腸子多?


    不然怎麽會有淩隆太子這個私生子?


    交流到這裏的時候宇唯感覺自己被銅光包圍,耳邊隻聽得“休傷吾主!”


    好奇一看,一根鼎腿來勢兇猛,撞向玉璽,玉璽慘痛難當,墜向幹涸的大地,蕩得灰頭土臉,已來不及破口大罵,想看看這能不被木錦控製的不速之客,天外來物。


    光芒漸弱,木錦斜身退步,放大瞳孔,定睛細看。


    都傳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三國像是鼎立的三足,今日一瞧這奇物果然存在……


    “在下軒轅寶鼎,救駕來遲,還望主人海涵!”


    這聲音像個半大不小的姑娘,既不嬌滴滴拖泥帶水又離幹脆利落差那麽一點。


    “木老鬼,快把主人放下我饒你不死。”


    寶鼎很能鎮得住場子。


    木錦手裏抓著到手的獵物怎肯放手,曠業和許鑫高高掛起,而軒聶和吾銘則漸漸地陷入一片哀思,他們都知道宇唯沒那麽容易就死,而忌命物現在都是他的,鳩占鵲巢,卻置他們於何地?


    宇唯感覺他的嘴巴開始鬆動,好像鉗訣沒有剛剛那麽強烈,不禁脫口而出:“謝謝軒轅寶鼎,可否直接將木錦誅殺?不留活口!”


    剛說完內心那股邪惡的力量陡增,鉗訣做出應激反應,又啞巴了。


    眾人聽宇唯如此說都不由得一驚,他僅憑一人之力就將命忌諸門逼到如此境地,殺馮三爺這個事實即使沒有證據確鑿,但也顯而易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牧宇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潮汕男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潮汕男孩並收藏牧宇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