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唯和軒聶很認真的對打,無暇顧及身後的習康,黃皮子卻知狂餘是安全的,隻攀上屋脊,竄進角落去了。


    卻說剛剛原隨被扔出牆外,金兵們知道他不是卓氏手下,並沒有十分為難他。


    原隨起身,經過鐵甲器械的金兵群,來到另一條巷道,成功地避開了和馮三爺及鎖烈的相遇。


    原隨看著這座命忌九門府邸最早建成的束鴉卻堂發了一會愣,一屁股坐在它的門檻上,左邊是索翁的雕像,右邊已被砸毀,據說曾是束鴉卻的雕像,留下的是正反門的屈辱,也是一種警醒,隻可惜後人裏除了理激,幾乎忘本,無人能知恥。


    當他的妻子從束鴉卻堂飛速地經過,他隻瞥了一眼,就又繼續垂下頭,皺著眉,歎口氣,仿佛這一切打鬥和人物都與他無關,此刻隻心心念念著二五娘,卻與她隔著一道道重重的厚障壁。


    正忌命閨女詳娟在聽了老戒主凱琳的消息後,心急如焚要來找丈夫原隨,沒想到原隨就坐在那裏。


    從昨晚一直聯係不到原隨,詳娟的心就一直懸著,在照顧熱丹的時候心不在焉,到了晚上收到消息自己好不容易請了會假直奔君廬。


    剛剛在東麵的紅影就是她,她懶得和人打,但誰若敢動她最親的人,她也不會和誰客氣。


    本來擁有絕世武功的她,再不濟也可以給人當女保鏢,但她卻不這樣做,這裏麵大有緣故。


    詳娟又撤迴到原隨麵前,關切道:“有沒有受傷?我們迴家吧。”


    原隨雙手抱膝,隻滿臉鬱悶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沒事,茜茜呢?”


    “她跟宇唯在一起。”


    “宇唯?她不是最怕他的嗎?”


    “阿蕾也在,中和了。”


    “你怎麽就知道?”


    “28酒家把茜茜開除了,茜茜跟我通過電話。”


    “好吧……我想跟你說,你爹的病我無法再出錢了,我有自己的事做……”


    “我們迴家再商量吧。”


    “我不迴去,我就呆在這。”


    “這裏有什麽?”


    詳娟這二十多小時的擔心全都煙消雲散,但取而代之的不是相聚的快樂,卻是不解的辛酸。


    她也開始望向這座威嚴又有些許陳舊的大門,內心那根刺開始隱隱作痛。


    曾幾何時,她也是束鴉卻的追隨者,雖然傳達人是京米,束朱對她有意思,但京米還是給束朱選擇了二五娘,而安排她與自己心儀已久的原隨,她知道這裏麵有遺憾有勉強,但還是不相信原隨會背叛她。


    詳娟繼而想到和原隨的唯一——茜茜,興許已經跟宇唯在五巷七座休息了,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女孩。


    看到君廬外麵圍著那麽些個金兵,又與桃如打了個照麵,詳娟也隱約感覺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一感應,茜茜的氣息雖然微弱,但很明顯在君廬,不用想宇唯也在,宗蕾也在,想必是來奪君廬,才會有生門金兵相助,內心不由得又提心吊膽起來。


    忽聽得君廬那邊一聲唿嘯,是狂餘的聲音,又傳來一個男孩的尖叫。


    她認得狂餘,那時在歐驛廊打零工,曾見識過他在杏子林單挑各路英豪,明顯已經兇多吉少卻仍殺出一條血路。


    她的擔憂又重了一重。


    嘎吱——


    束鴉卻堂的大門緩緩而開,原隨反應很大,立馬起身,拍拍褲子,理好衣服。


    從門裏探出一個頭來,正是二五娘,隻見她一臉富態,小小的嘴巴長在淡黃的鵝臉蛋上,平日裏她十分八卦,對鄰裏街坊,鄉裏鄉親的動態了如指掌,這些天宇唯的大小奇遇,她道聽途說也好,親眼所見也罷,都講得頭頭是道,堪比狗仔。


    這裏麵就少不了原隨,但她從不會提起他,因為那也是她心裏的一道疤,不比詳娟好。


    二五娘見二人神色尷尬,一來打破氣氛,二來會來事道:“呦,是原隨夫婦,深夜造訪,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嫂子你也真是,來了也不提前說聲,來,進來坐吧。”


    原隨緊張得直哆嗦,腰都挺不直,隻顫身道:“好好……”


    詳娟卻平靜道:“我們隻是路過,多有打擾,改日必登門拜訪。”


    這麽多年,如果冰釋前嫌早來往了,都隻是心照不宣的那套。


    原隨的魂卻像被勾了一般,雙目定在二五娘的媚眼上,隻想跟她走。


    二五娘也很是驚訝,不管作為昔日情人還是同村人,她尊重原隨在表白禮上的選擇,走在路上會打招唿閑聊但也僅此而已,今天她逢場作戲一番原隨就原形畢露,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走了。”


    詳娟這話,既是對二五娘的告別,也是在提醒原隨,說完也便要去尋茜茜。


    但原隨充耳不聞,眼裏隻有二五娘,半推半就得往大門裏邁入。


    詳娟走了幾步,心如死灰,吸吸鼻子,落下淚來。


    卻聽得君廬那邊人越來越多,嘈雜不堪,更加擔心女兒的安全,加快腳步,但達不到健步如飛,因為太過悲傷。


    十分鍾前,老爺宮這邊的土路匯聚的人越來越多——


    生門的曠業左手瞬砂石,右手生噬刀,屁顛屁顛地來迴於各大空間,韻萍發給他爺爺鷹茂的消息是:“宇唯欲奪萬遷君廬,可以此作為幫你救龔絕的籌碼,切記帶上瞬砂石或生噬刀,預言你懂的。”


    活門的許鑫又甩著薄殼槍,隻是眼神沒有以前那麽專注,韻萍發給他的消息是:“宇唯欲奪萬遷君廬,幫他一來可以血洗卓氏一族,二來才可以順理成章地幫你找章魚足。此戰有狂餘,槍不離身,方可脫險。”


    木門的木錦托著聚箭瓶,目光炯炯,不怒自威,他身後跟著七指,更是連實竹錘也帶上了。韻萍發給他的消息是:“宇唯欲奪萬遷君廬,難道你不想奪嗎?至少別落了腳步。忌命物的愛恨糾葛,少不了聚箭瓶,不信想想這幾日聚箭瓶的反常征兆。”


    自送別木盛之後,這六天來青棱居就像鬧鬼了一樣,大白天的,許多東西都莫名奇妙地動了起來,到了晚上,在放置聚箭瓶的房間內,傳來少婦的哭泣聲,木門上下被嚇得人心惶惶。


    木錦依舊在草長亭裏吞雲吐霧,臭彪也日夜忘我的勤加修習,木鎮多次請大峰厥上門解密,掃清晦氣陰霾,大峰厥來了一次後便拈指微笑道:“給聚箭瓶自由,讓實竹錘曆練,此間種種,皆因束縛。”


    木鎮還欲再問木錦就走出草長亭道:“慢走,大峰道長。”


    木錦隱約知道,自上迴與水中仙關聯後,聚箭瓶已離木門越來越遠,是留不住的了。


    此時收到韻萍的信息,撇開忌憚韻萍的手段不說,心下已了然,聚箭瓶此行是有去無迴的,自己隻是來送別,至於萬遷君廬,如果聚箭瓶能留點什麽給自己,那再好不過。


    當下囑咐木鎮臭彪保護好家人,與七指火速趕來。


    很明顯韻萍也發給過蕭門:“宇唯欲奪萬遷君廬,吾銘誓死追隨。”沒提半句忌命物,水火棍自然而到。


    這四門有的也有迴複,見韻萍如此雪亮想套她的底,韻萍一律不迴,不久他們細思個中利害約而同坐不住,陸續趕來。


    一下子間,土路前命忌九門中齊聚了四門——蕭門,生門,活門,木門,而在君廬裏有另四門——世門,金門,刺門,火門。


    眾人猜不透韻萍想幹嘛,甚至連宇唯自己也不知道,卻好像都有把柄在她手裏似的,聽命於她。


    韻萍看了看手表,然後趴在依純的肩頭耳語了一番,便一聲號令道:“各位待會跟隨依純的指引,直往萬遷君廬的天井匯集,到了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要是這小妞使壞怎麽辦?”


    許鑫畢竟是依純的殺父仇人,小心駛得萬年船。


    “有宇唯在,她不會的。別再有異議了,你們都明白你們想要什麽,趕快行動,救人要緊!”


    這時資本家組敢和奴隸主漢令不合時宜地出現了,他們也不約而同地往君廬的方向走去,這場爭鬥,已波及了大半個忌命界。


    那組敢,已消失了十幾二十天,而漢令,被遊行示威了一天之後才剛被撈出,身上已沒一塊好肉,都淤青腫血,仍舊對陰謀爭鬥樂此不疲。


    曠業用瞬砂石,最早到了君廬門前,剛看到巷道裏的金兵,就聽得狂餘的一吼叫,不由得倒退兩步,又看到堂弟習康被他勾在手上,不由分說就踏著金兵們的肩膀向上疾躍。


    甚至連看都沒看清楚,習康一聲尖叫,已到了桃如的手裏。


    “乖乖給我們就範了。”


    卓氏一族的手下還是相當聰明的,用刀脅迫著馮三爺,威脅鎖烈,鎖烈束手無策,正準備被俘。


    桃如討價還價道:“狂餘我下半句你是沒聽到嗎?這裏,包括宇唯的所有人都給老戒主麵子,放他們走。”


    狂餘用手將雙眼一蒙,愁眉苦臉地實誠道:“我做不了那麽多的主呀,而且是他們要闖進來的,恆堅他們又怎能不去趕他們?”


    正說著詳娟已淩空奪步跳進庭院,她是隱匿高手,為妖腥戒行事總是低調地蒙著臉,這次隨手撕下一塊布便遮著,狂餘早早地被關進天井下,隱匿更久,所以光看身形更是一臉陌生。


    桃如見到詳娟也是一怔,遠遠地行了個禮,知道不能隨意暴露詳娟的身份,她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會出手的。


    見她直奔天井,目的地明確,狂餘以為她要搞事,忙道:“攔住她!”


    話音剛落隻聽得幾十聲拍響,卓氏手下倒了一大片,那功夫竟到了大象無形的境界,眾人眼睛雖未捕捉到,隻隱約有股清風在耳邊輕柔吹過,給人一種美的享受,強烈的心靈震撼,似乎這術訣一使出,更有了幻訣的後效。


    以狂餘的目光看去,她先是迎麵撲來,讓牆角上的青苔皆綠,繼而泥金萬點,花團錦簇。


    一種術訣,能讓時間變快,讓萬物皆動,又同時具有攻擊性,狂餘想不出來是什麽,隻想著此術隻應天上有,天神下凡倒可解釋。


    狂餘好勝心被激起,十分激動,身子向後一倒,瞄出最準的腳掌,積怒凝氣,達到自己最穩準狠的巔峰,像是如來神腳,向詳娟的後背歹毒地踩去。


    詳娟已踏到進天井的台階,頭都沒迴,四周儼然像變成了鬥獸場一樣,而狂餘變成了一隻瘋牛,在紅色的律動下一頭栽進天井,而詳娟隻精準地挪了站位。


    周圍的人頓時彩聲雷動,早已分不清敵我,隻覺場麵壯觀,人物彪悍,他們都在心中暗暗景仰:“誰若能在這奇女子的麵前走過三招?也便是忌命界,不,整個宇宙的頂尖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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