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怎麽在這?”族長自己也二丈摸不著頭腦,說完起身站了起來,看著外麵透著黑暗的四角天空,再望了望人類的傑作——日光燈,圍著原地轉了幾圈道,“我腳好了!”


    宇唯還想再細問但屋外幾個膽大的大人已經準備衝進來,忙一扯冰簷棍,將族長和盜墓三賊帶入了屬於他的“陰曹地府”。


    因使用冰簷棍日臻熟練,現在他可以完全控製進入異度空間的人,是幾個人,單個人,還是全部。可以想象此刻缺耳跟族長正大眼對小眼。


    宇唯看見宗川田跑在最前頭,忙裝出雨薇的聲音道:“大堂舅,沒什麽事,你們別著急。”


    但他們還是跑去檢查塑料隔膜後的棺材,都是大驚失色道:“屍體竟然憑空消失了。”


    “變天了變天了。”


    宇唯加快腳步,從一片慌亂嘈雜中走了出來。


    早有曠業等在那接應他,熱丹幫他卸了妝。


    宇唯還是感覺難以置信,無法解釋,但他心思深沉,知道此事不能聲張,一路無話。


    “好了,宇唯,我們迴醫院。”


    曠業提醒道。


    “吾銘呢?”


    “他說他也要去找迴魂草,複活他奶奶。”


    “要這樣子,世界豈不亂套了。”


    熱丹歎道。


    “誰不是呢?要是臭彪知道了,也會去複活他爸的。最近我們命忌門人丁凋零得可真多。”曠業分析道,“怎麽樣?你外公醒了沒,不多留一會。”


    “我們走吧。”


    難道外公還沒死?難道遠在萬物國邊界的黑人島與宗府也有聯係?妹妹和外婆他們又跑去哪了?


    為什麽外公的棺材裏躺著黑人族族長?宇唯問忌命冊。


    無可奉告。


    宇唯疑惑重重,爬上白骨頂那雪白的背上,伸手拉熱丹並對他說:“待會我進另一個空間,你幫我保管好冰簷棍,我會從那出來的。”


    “你又要去哪?”


    熱丹不明所以道。


    “一起嗎?”


    宇唯懶得解釋。


    “看來我又多餘了,這要是理激在這不得噴死你們。”


    曠業撇了撇嘴道。


    “我是我,他是他。別你們你們的。”


    熱丹要是結婚了,肯定守婦道的……


    就在白骨頂準備展翅翱翔的時候,兩道驚雷從天而降,好像是從另一空間傳渡來兩個人。


    黑暗中他們泛著白光,手持魔杖,一身古埃及法老黑人部落的打扮,是植長老與獸長老,把熱丹和曠業看呆了。


    幾乎與此同時,吾銘也在另一道驚雷裏走了過來。


    看來是族長召喚他們了,綿黎呢?


    這時宗府裏聞得驚天霹靂聲響的幾個親戚跑了出來,因與集仙鬧市隔著兩條橋,這裏人煙稀少,世外桃源般,平常並沒什麽行人。


    除了最近因外公去世一直遊蕩的傻子寬,瘋子窄。


    那瘋子窄和傻子寬感情倒不錯,剛才拿過傻子寬給他的糖吃得開心,卻被眼前這三道驚雷給震呆了,隻念叨著:“要變天了!要變天了!”


    認還是不認呢?宇唯有些猶豫。


    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還是先問族長。


    宇唯定好對策,一扯冰簷棍,消失了,隻剩下冰簷棍的本體被女熱丹緊緊地揣在手心。


    “吾銘!怎麽又迴來了?”


    曠業朝他招手道。


    “這可能是一種召喚術。或許宇唯知道,但他並不想讓我們知道。”


    熱丹的觀察能力超群。


    “不管他們啦,我們走。”


    在曠業的叫喚下,白骨頂振翅高飛。


    可是那獸長老在不遠處召喚出一隻灰骨頂,載著植長老和吾銘跟了上來。


    “吾銘,你怎麽跟他們在一塊?”


    曠業在耳邊唿嘯的風中大聲地問。


    “他們是我朋友,宇唯呢?”


    白骨頂與灰骨頂腳力不相上下,因曠業要問話讓白骨頂放慢了飛行速度,此刻它們正並駕齊驅著。


    他們彼此觀察著,語言不通,吾銘也並不想做翻譯,隻聽得用黑人語說話的植長老問吾銘:“那個綠衣服的女子是誰?”


    吾銘隻搖了搖頭。


    卻說宇唯進了空間,看到在陰暗的墳墓前,缺耳一臉驚訝地與族長對視,但一個咿咿呀呀,一個個滋磁濕斯,表達了半天。


    缺耳這輩子會很多種忌命語,但對此也愛莫能助。


    宇唯用黑人語問族長:“族長,你死後都去哪了?”


    “我夢見忌命祖師了,他說你是忌命之子,然後我的靈魂就四處飄蕩,但總離不開黑人島,因為還有一口冤氣未咽。”


    “綿黎呢?”


    “我看到你們了,但後來你們離開黑人島我就不太清楚了……之後是一場縱火,將我的遺體燒焦了……也就在那時,為了調查我小兒子失蹤一事我的忌命神去了魔倫堡,忌命仙去了頹耿崖,忌命魂去了孤忍島,什麽神仙眷侶,妖魔鬼怪我都見著了,比在黑人島精彩多了……再後來我就從剛剛那個奇怪的屋裏奇怪的床上醒來了。”


    “是迴魂草。”


    “什麽?你要討好我家綿黎也不至於這樣吧,以後我恐怕複活無望了。”


    族長十分悲涼絕望地說。


    “跟綿黎無關。我並不想……”宇唯本來想說“並不想複活你的”但轉念一想話別說死,這家夥武功高強,自己巴結一二才是正理。


    “怎麽?綿黎沒跟你在一起嗎?”


    “有幾天沒見。”


    “她在哪?這裏是哪?這個家夥又是誰?”


    “你跟這黑臉怪在說什麽?”


    缺耳見族長目光掃過他,自己也好奇地問道。


    “有空我會跟你解釋。”宇唯雙語切換道,“三大長老被召喚過來了嗎?族長。”


    “是。現在誰是新的物長老?”


    “我。”


    族長竟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反而大笑道:“這才是我女婿的風采。綿黎在哪?”


    “族長,你可有見過我的家人?”


    “什麽家人?你們又還沒成親,不過見見也好。”


    “我外公宗石你認識嗎?爺爺賊爺呢?見過嗎?”


    宇唯心裏有千萬種可能,但也隻能這樣問。


    “沒有沒有,這裏該不會就是你們的忌命界吧?”


    “對。”


    “我小兒子就在這。”


    族長長舒一口氣道。


    “你小兒子長啥樣?”


    “可能已經麵目全非了,但他的氣息我能感知得到。”族長憂傷悲哀地說,“臭小子,你身上幾種術訣混亂不已,再不消解恐怕要一命嗚唿了。”


    “我倒沒什麽。隻是許多事情未做,有些遺憾。”


    “你腳上的鐐銬什麽時候解了?”


    “不知。”


    “應該是綿黎不忍心,這孩子……”


    宇唯看了盜墓三賊一眼,見他們今天異常地安靜,十分反常。


    印邪抬頭望向宇唯,說出了他想問但還沒問的話:“許多靈異事件可以用玄幻解釋的,但今天這個迴魂術隻有一種可能,屍體被人換了。”


    “眼前的這個人,的確是死了,因迴魂的效應還有三天的壽命。”


    妖冠緊接道。


    “要我這個盜墓四賊裏最強的說,趕緊吃完洗洗睡了,好好珍惜吧。”


    千魔總結道。


    “睡個毛線,這三天要happy才行。”


    妖冠“叛逆”道。


    族長不勝其煩地問:“他們嘰嘰喳喳在說什麽?”


    缺耳也開始嘀咕道:“宗校長跟這個人有什麽關係?”


    宇唯問忌命冊差不多的問題也是得到像印邪同樣的迴答。


    看著空間外已抵達醫院走道,獸長老和植長老迴頭率滿滿。


    宇唯肚子又餓了,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這樣子不是辦法。


    “吃得對三餐!”


    宇唯忽然想起爺爺常說的這句口頭禪,不由得一陣出神。


    “新鮮的狗肉,新鮮的狗肉!”


    缺耳不知從哪裏端來的。


    宇唯卻又想起早上陸醫生把藥遞給他時的醫囑:“用藥期間濃茶,咖啡,酒,狗肉,白蘿卜都不能吃。”


    “我不能吃,你們吃吧。我還要迴去應付外麵的世界呢。”宇唯又雙語切換自如道,“族長,待會見。”


    缺耳就馬上又將它們收了起來,饞得三賊直流口水。


    宇唯向族長招了招手,消失在了空間邊界。


    已是十一點左右,醫院沒有了人滿為患,尤其在這個特殊病房,本來就沒什麽人,此刻更是冷清淒涼,風涼嗖嗖地吹著,像是哪位失寵的後宮娘娘被打入冷宮一樣。


    宇唯見軒聶就站在病房門前,就叫熱丹他們先進去等等,自己跟他好好地聊幾句。


    曠業和吾銘跟軒聶打了個招唿,趁著他們寒暄,宇唯用手機打給醫院外的美食店,要了幾份芥蘭牛肉炒飯,黃鱔蝦蟹砂鍋粥和桂花酸梅湯。


    隻剩下宇唯和軒聶,此刻他們憑欄而倚,看著隱匿於烏雲後麵的月亮,感受著這涼薄的夜色,不言自明。


    “聶哥,現在我們可不可以威脅匪雷出錢買那段視頻,保平安?”


    宇唯開口問道。


    “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啊。”軒聶激動道,“你又不早說。還是為民除害好。其實要不是淬血令是機密沒有泄露,我們也早就犯法了,適可而止吧。”


    宇唯點點頭,覺著是這理,隻是心有不甘道:“現在賺錢太難了。”


    “誰不是呢。聽說你還加入了七人幫,可以跟你們老大混,不愁吃穿的。”


    “我現在就一燙手山芋,渾身病不說,仇敵也多,隻會給她幫倒忙。”


    “要不,來我電腦鋪跟胖子和瘦子學修電腦?”


    “好主意。我有個大膽的想法,去咱們命忌門各大賺錢項目轉一圈,總結出規律,再迴世門自創生財之道。”


    宇唯興奮地表達著。


    “可以呦,兩日不見有長進。”


    軒聶敷衍道,理是這個理,但話誰不會說。


    “今天聶哥前來就為了和我閑聊?”


    宇唯機敏異常,又不怕尷尬,令軒聶深為佩服。


    “三個問題。第一個,你中了木錦的木巫鉗訣一事我已聽說,就目前收集而來的信息,住在醫院隻是延緩,治標不治本。還需盡快上靈羈閣步論山斷頭陵,而能夠幫你的,就是你冰簷棍裏藏著的那些人。”


    “哪些人?”


    軒聶像是知道族長的存在,隻是循循善誘,不想挑明。


    “然後你家人失蹤一事,有三個猜測,一是你爹賭光家產跑路的,這個不大可能。二是說你家人在晦明岸被勾了魂魄的,這個倒說得通。三是說得罪了匪雷又沒姐夫……額,你叔叔保護被滅口的,但沒留下任何痕跡,就算狂餘在場都不大可能。”


    宇唯的叔叔摯桐曾娶的是軒聶的姐姐司馬軒婉為妻,但軒聶好像很少拉過這層關係。


    “我就希望跑路了,平安健康就好,你繼續。”


    “奇就奇在,我調了那天的監控,世門中人上下班正常,井井有條。但直到你出現在了麒北圩賣魚德大那一刻開始,世門隻進不出,好像都趕著去哪裏,就像有條密道,可以通往另一個地方。”


    “準確的消失?”宇唯想起勻佑昨晚說的等語,不禁細思極恐道,“有沒有那段視頻畫麵,那天我家裏人呢?進出過幾次?”


    軒聶舉起手裏一枚小小的u盤道:“隻拍到你弟弟禹魏,那天他好像在門口玩耍逗留了一會,所有內容都在這裏了,你自己慢慢翻看。”


    宇唯接過u盤,仿佛看到了希望。


    “命忌中心你知道不?”


    “什麽?”


    “沒。”


    “有話直說。”


    “帥哥,你的外賣到了。”


    那聲音和手機同時響起,讓人不由得感歎外賣小哥的認真。


    “謝謝。”


    宇唯正要付錢軒聶忙搶著要還,一陣客氣。


    “還有什麽事?什麽命忌中心?”


    宇唯喊了一聲吾銘,叫他把多餘的粥飯拿去給大家當宵夜,一個字一口飯地說著。


    “你吃你吃。”軒聶喝了口酸梅湯,順手地點了根煙道,“行啊,還補上了。”


    “沒,就簡單對付兩口。聶哥什麽時候也抽起來了?醫院內不準抽煙的哦。”


    “沒事,修電腦修習慣了唄,下載呀裝機什麽的,總要等等。”


    “我就快要被你教壞了。”


    “最後一件事就是奪金大會有詐,署司想要掃黑除惡,一舉端掉刺於鎮各大黑幫。你確定你還要參加?”


    “那就更要參加了!維護忌命界和平!不對聶哥,你這話中有話啊……”


    “這不是怕你遇到危險嗎?”


    “誰?”


    宇唯放下飯盒,朝著樓下一層射出兩根筷子,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


    難道是?芸莊?宇唯倍感詫異。剛說的她都聽到了?


    宇唯有些羞愧。


    他摸出狹刀就要將它扔掉,那狹刀卻像長了腳一樣又迴到他的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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