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宇唯他們安全撤離,自己卻無可奈何,奕林很確認那堵牆就是幕布,朝它一踹後痛得撲倒在地。


    依純趁機逃出君廬,往忌命校方向去了。


    宇唯腦中軒聶的聲音漸行漸遠,原來這通靈對話隻在一定範圍可用,現在離束鴉卻堂的電腦越來越遠,自然就聽不見了。


    “遁裴,這老獵犬讓它跟著我就行,你速去五巷七座打掃一下,我們先入住在那。”宇唯雖心有不甘,但局麵已然如此,也不再矯情掙紮,隻準備休養生息,才能伺機而動,“羅坤機裏的信息要保存好,以後會有大用處。”


    “是。”


    “麻煩老大,放出勻佑在木門大戰命忌門的消息,注意狂餘的動向。”


    宇唯深思熟慮道。


    韻萍點了點頭。


    “慧極必夭,天妒英才,再這樣下去你會油盡燈枯的。”


    刺爺心疼卻勸說無效道。


    “木巫鉗訣會在中訣七天後發作,你還有兩天的時間。”


    兩輛警車正帶著他們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韻萍近乎絕望地說。


    “到時會怎樣?”


    宇唯虛弱地問。


    “跟組敢一樣。”


    韻萍不打算隱瞞,因為對於這種訣都應該有心理準備,勇敢地麵對。


    “兩天對於我來說已經夠了。”


    宇唯垂著頭平靜道。


    宇唯的意思是活夠了,其實還有好多事情在等著他呢——要趕在外公下葬前複活他,接受母親的禮物,查清奕林奪君廬的陰謀,囑咐吾銘保護好妹妹,找到熱丹跟她說清楚,看望隨叔和海膽老叔……


    隻要辦成,去精神病院,被電療,與瘋子一起狂悖無道也沒事……


    “陳亦叔,請麻煩幫我查明萬遷君廬變賣的真相。”


    宇唯身體虛弱,卻激動地說。


    “已查實,確實是你爸賣的。”


    “這中間,沒有什麽蹊蹺嗎?又可能,我爸被逼的?”


    “等我偵查清楚,再跟你詳談。”


    “好。謝謝。”


    刺爺,韻萍,臭彪,同宇唯在同一輛車的後座,宇唯和韻萍都向臭彪描述起昨天在唐塞殿密室的慘烈經曆,臭彪聽得拳頭緊握。


    “無論當時如何,多謝宇唯你救我一命,但你偷學我們木門術訣,本該一死,如今中木巫鉗訣,也是罪有應得,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臭彪就是廢話多,說了等於沒說。


    刺爺知道內情,怕說錯話,一開始沒出聲,但見氣氛沉悶,對臭彪拋磚引玉道:“奕林比你爺爺快一步奪得萬遷君廬,又將狂餘收入麾下,你爺爺肯定氣炸了。”


    “彼此彼此。”


    宇唯意味深長道。


    “什麽意思?”


    陳亦坐在副駕駛座,沉默不語。


    “陳署卿,我得先去缺耳大叔家。麻煩在前麵那個鐵皮廠旁停一下。”


    署車已開到麒北村的邊界,缺耳家的那座樓就在為數不多的幾幢建築物的邊緣,在它旁邊一眼望去路燈下碧綠的田野翠色欲流,即使是在黑夜的掩映下也春風和煦,生機盎然。


    “剛經過那裏的彎道設計真是不合常理,要是……”


    署駛左手摸著嘴唇,手肘靠著車窗,右手摸著方向盤,忽然抱怨起來道,被陳亦瞪了一眼,立馬收手,認真停車。


    “你且等等。”


    陳亦讓幾個特署兵下車去勘察缺耳家裏的情況,宇唯感覺很不好意思,為了他一個人的安全害那麽多人為他喪命,奔波,想開口說謝謝卻發現這情況早已不是一句謝謝那麽簡單。


    “多謝陳署卿。”


    刺爺比韻萍還厲害,看出宇唯心思,拱手施禮道。


    “嘿,刺爺,管好你們兩個忌命館的一畝三分地,別給我們添亂就行。”


    忌命館名為栩日館,一個在麒北村,一個在刺於鎮,每到寒暑假人滿為患,都是一些父母怕被人欺負而送他們去鍛煉磨礪,強身健體的小孩子。


    “報告署卿,無人在家,現場無異常。”


    特署兵裝備齊全,手持步槍,軍紀嚴明道。


    宇唯下車,步履艱難地一瘸一拐,韻萍想下車扶他,被刺爺攔下道:“讓他去吧,這裏是安全的,他有他的路要走,你又不是他妻子。”


    “你這說的什麽話?糟老頭子想什麽呢?我們是好朋友,純友誼的。”韻萍怒不可遏道,但刺爺的手並不挪開,韻萍更怒。


    刺爺卻說:“七人幫老大,妖腥戒老幺。”


    韻萍忽然臉上泛起紅暈道:“不去就不去,有必要將我老底揭得那麽清楚嗎?”


    誰都知道刺爺的過去就是一部紅樓夢風流史,如今風燭殘年,不提也罷。


    臭彪不知他們在說什麽,隻規矩道:“刺爺,你誤會我們老大了。那日挺感激淵叔去救我,隻是個中緣由我還要再探訪清楚。”


    韻萍詫異道:“老八剛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老六你還在懷疑他?”


    刺爺卻滿不在乎,隻安慰道:“很遺憾你父親身亡,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順變。”


    就這樣三人一個質疑一個辯解一個和稀泥,吵得不可開交。


    陳亦終於開口說道:“臭彪,你放心,你父親的死我們在不越界的情況下會徹查清楚的。剛宇唯提到匪雷和恆堅,一個作風有問題,一個入室搶劫且傷人,我們都會緝拿歸案的。”


    陳亦的座右銘是:“百言百當,不如一默。”可他一句話說了這麽多內容,並已口頭承諾,說明他內心有多麽的嫉惡如仇。


    如果當日他提點宇唯是念舊情,那麽今時他是真心想辦實事。


    三人聽了鴉雀無言,署駛在詢問了下路線後,將車子調頭往刺爺的忌命館開去。


    署車快開到那個坑坑窪窪的拐彎處,一輛以極快速度行駛的電動車迎麵而來,陳亦隻聽見拐彎處另一頭一輛小轎車鳴著喇叭疾馳的聲音。


    昏暗的路燈下,大車撞小車,場麵血腥。


    陳亦連忙叫停署車,開啟執法記錄儀,下車查看。


    這時那輛小轎車下來一個人,要將躺在地上的電動車司機拖開,繼續行駛小轎車,肇事逃逸。


    “有賊,快抓賊!”在小轎車的後麵有人開著中巴追來,一路叫喊。


    “快抓住他。”


    陳亦一馬當先道,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氣體給擋住去路,雙眼抹黑,暈了過去。


    卻說宇唯在缺耳家呆了一會,已是七八點的時辰,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缺耳一迴家就窩在沙發上,徹底躺平,睡起囫圇覺。


    他發現沙發睡著更舒服……


    宇唯望向窗外,此起彼伏的蛙鳴像是夜空裏閃閃爍爍的星星,一個在聽覺上一個在視覺上,讓人覺著萬籟並不懼寂。


    忽然樓下“蹦”的一聲傳來,宇唯不知疲倦地跳樓而下,躡手躡腳地翻牆,沒有吵醒缺耳。


    隻是他太累了,感覺身上的每根神經末梢都在燃燒。


    “快抓賊呀。”整個村裏的人都出動了,好像隻有此時才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宇唯暗自納悶,萬遷君廬出那麽大事都不見站出來幾個。


    卻說宇唯趕上刺爺三人的腳步,又看見了那股氣體。


    “不會內功的快撤。”


    宇唯大叫道,但感覺唇心幹肺。


    那股氣體已熏暈跑在前頭的特署兵等好些人,隻是這邊有刺爺深厚內力的抵禦,四麵八方冒出許多人圍堵它,正義凜然,無人抱怨,它才不知從何下手。


    宇唯先是叫署駛載陳亦和幾個暈倒的幾人去荷坪醫院,又欲召喚朱雀。


    萬萬不可。是索翁的聲音。


    為何?


    忌命獸平白無故被你唿來喝去是有怨氣,且越猛烈越難駕馭越可怕,氣體可以增加幾百倍甚至幾千倍不等。除非缺耳來驅使,才能讓忌命獸平心靜氣地接受。


    宇唯來不及再對話,就跑去被人圍著的現場。


    不由得心驚發怵,焦慮難當。


    開電動車的是兆環哥,已被後麵卓氏一族的中巴抬上車,往荷坪醫院去了。


    從車上跳下來受了點輕傷的慧華姐此時有些心驚膽顫,精神恍惚。


    一想到他們無端陷入忌命世界的各種陰謀暗算,忌命以痛吻他們,他們卻報之以歌舞。


    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宇唯欲語淚先流,這不是閨怨,這是民憤。


    他還是想當個好公民的,按時上學,按時下課,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按時戀愛,按時結婚……要不是靠著他驚人的魅力,這輩子想戀愛甚至結婚,難上加難。


    “小華兒,沒事吧?快去醫院檢查一下。”


    刺爺急切關心道。


    “我沒事,兆環他……我得去缺耳大叔家。”


    慧華堅持地站了起來,在韻萍的攙扶下才不至於搖晃。


    宇唯忙說:“華姐,我在這。等等我去追那賊,很快迴來。”


    說完便箭步如飛地往人聲鼎沸那去了,臭彪緊隨其後。


    此時幽暗的夜幕下,被亂射著白光的手電筒照耀得燈火通明。


    他們渡過麒北祠堂麵前的活江水,涉略陰鬼嶺,宅魅村就在不遠處的河邊,那裏的村民也悉數出動了。


    宇唯感覺他們很盲目,隻在高調者的呐喊聲指哪追哪,完全不知道肇事者會不會已經混在他們中間,有的拿著棍子,有的拿著鐵叉,好像誌在必得信心百倍的樣子。


    再向北去已是岑普鎮了,肇事者卻沒留下半點蹤跡,據說他撞車後用氣體襲署,用槍搶了範檳一輛摩托車,開到活江水時又棄車遊江。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將署卿,幾村村民耍得團團轉。


    就這樣兩村村民一無所獲,吵鬧聲漸止。


    橋頭橙樹腳下村民們圍成一堆,討論交流著。


    “那個賊還是有點惻隱之心,下來拖人而不是直接開走壓過去。”


    “可能他覺得有點過於殘忍了吧?”


    “他肯定後悔了。”


    宇唯見酒四也在場,站在村民的c位上,便走上前道:“裁記大人,捉拿這賊可有頭緒?”


    “宇唯阿,四叔一定主持公道。你不便多問。”


    “人都沒抓到你主持個毛線。君廬沒了,你主持了嗎?”


    “什麽?”


    酒四明知故問道。


    “假癡不癲。”


    這侄孫的關係也是沒誰了,缺耳大叔雖然有缺點,但在大是大非麵前還是拎得清的。


    但酒四叔就明顯有點滿嘴跑火車了。


    宇唯正說著手機響了。


    隻聽得是韻萍的聲音:“老八,我們把慧華姐送到荷坪醫院了,你來醫院吧,剛好我也有話囑咐你。”


    宇唯連聲允諾。


    之前他像防賊一樣防著韻萍,現在事情一多警惕心全都鬆懈了。


    就在宇唯準備走到荒郊野外召喚朱雀之際,他看到一個站在橋頭金發碧眼的美女衣著綠服,正遠遠地用一臉很可憐的表情看著他,目光炯炯,鼻子尖挺,讓人很想去捏一下。


    宇唯有藍魔幻影不被迷惑,絲毫不受幹擾道:“你去哪裏了,害得我擔心死了。”


    “哼,就知道騙不了你。無趣!”


    那女的憤憤不平道,說完右手往自己的頭發上一揭,一襲烏黑的長發傾泄而下,那五官讓觀者賞心悅目,看得宇唯十分陶醉,雙眼直勾勾的。


    “丹兒……”


    宇唯不禁脫口道。


    “不許你這麽叫我!”


    “現在也隻有我這麽叫你了。就問你,還有誰?”宇唯神氣十足道。


    “老大叫我帶你一起去荷坪醫院。”


    “沒想到老大還挺周到的,我不認識路嗎?幹嘛要你帶?”


    宇唯欲擒故縱道。


    “還有……還有……”


    熱丹兩頰發燙,雙鬢出汗,比影視劇裏的女神要親切,比日本漫畫裏的少女蘿莉要成熟,衣著華麗卻一點不失優雅。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宇唯一臉壞笑道,見熱丹遲遲不迴應又說:“說實話,你跑去哪了?”


    熱丹似有千言萬語,見有另一個話題忙迴到:“我迴宅魅家找祖譜去啦,在上麵我找到父親關於我弟弟失蹤這一事的記載,與二叔所講的不謀而合。然後就接到老大的來電,走出家門,就聽到你的聲音,便跟了過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牧宇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潮汕男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潮汕男孩並收藏牧宇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