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袁芳走在幹淨、整潔、通暢的村落中,欣賞著那些泥胚茅屋。


    那些泥胚茅屋雖然簡樸,但設計精巧、美觀,遠遠望去, 一排排房屋就像一朵朵鑽出地麵的大蘑菇。湊近觀察,你會發現,這些泥鑄的牆壁光滑平整,敲一敲,似有金屬之聲。


    我大為驚歎,不禁問道:“這些房屋都是你們部落的人建造的嗎?”


    “當然是啊。”袁芳有些驕傲地答道。


    “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你們村有這麽好的建築技術,還有錢,為什麽不建造更為結實,更加好看的磚瓦房?”我一邊摸著房屋牆壁,一邊疑惑地看向袁芳。


    “你沒有聽過財不露白的成語嗎?我們村是很有錢,但錢多了也容易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我的父親很有遠見,早早地就告誡村民,在外務必要低調樸實,再有錢都不能炫富,因為炫富會給自己和村民帶來災難。


    我們隻是一個以打獵為主要營生的小小部落。這樣的部落,如果把自己的村莊建造的富麗堂皇,這無疑會引來他人的懷疑,甚至會招來殺身滅族之禍。所以,我們雖然有實力建造更好的房屋,但卻不去建,而是情願住簡陋的泥胚房。”


    “可是,你為什麽向我透露?難道你不怕我覬覦你們的財富嗎?”我笑著問。


    “皓哥說笑了。你本就是名門之後,是大富大貴之人,豈會覬覦我們那點財富?況且你救過我的命,我怎會不信任你呢?”袁芳誠摯地看著我說。


    我跟著袁芳繼續往前走著,越走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麽偌大的村莊卻看不到多少人呢?尤其是一些少年兒童,更是不見蹤影。


    我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袁芳笑著說:“別急,謎底馬上就會揭曉。”


    談話間,忽然迎麵走來一個穿著破爛,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老人。老人看到我們,眼中似乎泛起了喜悅的光芒。他緊走幾步來到我們跟前,攤開雙手對著我說:“公子,行行好,幫助幫助我這個老頭吧!”


    看到這個老人,想到他這麽大年紀還在外漂泊,風餐露宿,我心中的憐惜之情不自覺地湧動起來。


    我溫和地問:“老大爺,你怎麽這麽大年紀了還在外流浪?你的孩子呢?”


    “ 哎,我的孩子?我雖然有兩個孩子,但還不如沒有。他們的心都被狗吃了,嫌我這個老人沒用,就把我趕出來了。”老人搖搖頭,歎息著說。


    “還有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大爺,你先在此處呆著。等我忙完這裏的事,你帶著我去你家看看你那幾個孩子,我非要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說完,我掏出口袋裏所有的錢放到老大爺的手裏,說:“老大爺,這是我帶在身上所有的錢,你先拿著用。”


    我轉頭對袁芳說:“你們那裏有空餘房間嗎?先讓這個老人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有的。〞袁芳接口道,然後又對老人說,“老大爺,你往這裏直走大概200米,你會看到一幢很大的院落。那就是我家。我爸媽在家,你去跟他們說。他們會安排你的。”


    處理完這事,我心中覺得很舒暢。我轉頭看向袁芳,卻發現袁芳也在偷偷看著我。四目相對,我發現她的眼神裏多了些如水般的溫柔。


    被我撞見,袁芳驀然驚覺,慌忙轉移目光,有些尷尬地掩飾道:“剛才有些被皓哥的行為感動到了。想不到皓哥出生高貴,竟然還能如此體察底層百姓,憐憫百姓的疾苦,心地真是善良。”


    “沒什麽了。這點小事對我來說不足掛齒。我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什麽不去幫?能幫一個是一個,幫助別人,快樂自己嘛!”


    我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個巨大的院落前。走進院門,我看到一個寬闊的操場。操場的正麵是一個門樓,操場的左右兩邊則排列著一間間房屋。


    透過房屋的門窗,我看到許多的人,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都在忙碌著,做著各種工作:有做木匠的,有織布的,有製衣的,有做陶瓷的……


    看到這番景象,我驚訝地張大嘴巴。這不就是一個作坊集結地嗎?難怪村莊裏看起來沒什麽人,原來這些人都到這裏來了。


    看到我的驚訝樣,袁芳抿嘴一笑,說:“這就把你嚇到了,還有更讓你驚訝的呢。”


    袁芳帶著我穿過門樓。隻見一個巨大的運動場呈現在我的麵前。運動場呈橢圓形,橢圓形的正前方是一麵高高的牆壁,牆壁前豎立著八個箭靶。


    橢圓形兩側也排列著一間間房屋,房屋裏有老師也有孩子們。孩子們有讀書的,有寫字的,有畫畫的, 有雕塑的,也有做其它手工的。


    看到這些,我更是驚歎,忍不住讚道:“這太了不起了!這樣一個小小的村莊,就有這樣一番勝景。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袁芳不無得意地說:“這一切都起因於我的父親。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嗎?那一年,我父親帶上村上的一些小夥到外地學技術。之後這些小夥子迴到村上又把技術傳給更多的人。


    等到我父親當上族長後,他又憑借著巨大的威望進行大膽的改革。他建立耕田製、打獵製、培訓製,創辦村工廠,村學堂。


    他每一年都會從村中選出德才兼備的小夥子去最繁華的城市學習各行各業的先進技術,學成迴來後再教給其他大人和小孩。”


    說話間,袁芳帶著我走進一間教室。隻見這間教室裏坐著二十來個六七歲大的孩子。這些孩子都在跟著老師興致勃勃地識字。


    這裏的老師教學有點奇特。他不像其它私塾那樣簡單地讓孩子們背知乎者也,而是把識字與生活緊密地聯係起來。


    他在教室裏放上各種生活用具。每一樣用具上都貼著一個字。老師在教學生認某個字時,也會告訴學生這樣工具的作用和用法。


    在這樣的教學環境下,孩子們不但識到了字,還明白了許多生活常識,知道了知識隻是工具,學習知識的目的隻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


    袁芳又帶著我參觀其他的一些教室。這些教室裏有畫畫的,有學音樂的,有雕塑的,有做手工的,甚至還有教如何經商的。


    袁芳介紹說:“孩子們上午有三節課,第一二節課統一識字、寫字、讀書、算術。第三節自由選擇一門特長學習。下午則會根據自己的身體素質和興趣愛好選擇進小作坊學習手藝。


    我們這裏沒有閑人,每個人要做的就是努力去發掘自己的特長,去選擇自己喜歡做和擅長做的事,把事做好做精,用自己的特長努力為部落創造價值。”


    聽完袁芳的介紹,我不禁羨慕起這個部落的人來。我感歎著,這個部落中的人實在是太幸福了。他們不僅生活無憂,還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參觀完教室,我們又來到作坊。隻見村民們都在專心致誌地做著手上的工作。這些村民們老人婦女居多,年少的很少,青壯年男人更是少見。


    可以說,在這些作坊中做工的男女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我不禁有些奇怪,問袁芳怎麽迴事?


    袁芳說:“你不記得我昨天跟你說過嗎,年輕力壯的都去打獵去了。”


    “ 哦。”我答應著。但心中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走,我再帶你去看看我們的田地。”袁芳說。


    走過村口,我們來到一片小山坡上。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隻見山坡下有一片平整的窪地。窪地上阡陌縱橫,溝渠橫生。此時的田地澆上了水,插上了秧苗。青青幼苗在風中擺動,猶如一個個稚嫩的小孩在對著我們招手。


    走下山坡,我們來到小溪旁。小溪的水真是清澈,清得可以看見水底的沙石,偶爾還有一兩條小魚在水裏遊動。


    我不禁好奇,這條小溪的源頭在哪裏?


    我說:“袁芳,我們去探探這條小溪的源頭吧。”


    聽到這話,袁芳的臉突然變色,但又瞬間恢複。她笑著說:“那源頭離此較遠,沒什麽好看的。現在快到中午了,我們該迴去吃午餐了。不然,迴去的晚了,爸爸媽媽要罵的。”


    雖然袁芳臉色的變化稍縱即逝,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難道小溪源頭有什麽秘密?既然袁芳不說,我也不好多問,隻得帶著滿腹的疑惑返迴村莊。


    走進村莊,我們路過一棟房前。忽然,一盆腥紅的水潑了過來。我正欲躲閃,但想到身側的袁芳。如果我躲開了,這盆水勢必會潑到袁芳身上。


    為了心愛的女人,拚了吧!我決定以我寬闊的身軀保護著背後的女人。我毅然轉身,正麵硬剛這盆潑過來的髒水。


    於是,我被潑得滿身滿臉都是血水,血水中混雜著不知名的動物皮毛。


    此時的我非常狼狽,身上臉上既流淌著血水,又掛著動物的毛。


    從小到大還從沒受過這種羞辱。我正欲動怒,忽見屋子裏走出一中年婦女。


    婦女見到我這樣,急忙打躬作揖說:“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剛殺了一隻鴨子,這些是洗鴨子的水。為圖方便,我就順手一潑,沒想到這麽巧,正好潑在你身上。公子,你把衣服換下來,我去幫你洗幹淨。”


    看到婦女這態度,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責怪。心想,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隻能怪自己倒黴了。


    我擺擺手說:“沒什麽,反正袁芳家離這不遠。我到她家去洗洗,換件衣服就是了。”


    我抖抖衣服上的血水,拿掉頭上的羽毛,餘光中,我忽然瞥見那婦女對著袁芳詭秘一笑。


    我心中一驚,心想,其中不會有什麽蹊蹺吧。等一下問問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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