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過後。


    看月皎皎在小溪邊處理得差不多,他也已經燃起篝火,等著給她做烤肉吃。


    烤肉的過程,更是月皎皎原形畢露的過程。


    “哎呀,好了嗎?”她搓著小手,不厭其煩地問。


    “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吃了!”褚昊不厭其煩地答,


    餓了七八日肚子的月皎皎,終於美美地飽餐一頓。


    吃飽喝足,也沒了什麽心思,拖著褚昊出門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曬秋天的太陽。


    “真好!”雙手枕在腦後,無限愜意,月皎皎不自覺地感慨一句。


    褚昊看著陽光下她清澈而又歡喜的側臉,不自覺地癡了許久。


    “是啊,真好!”


    月皎皎閉目,感受著靜靜的微風。


    “皎皎?”褚昊詢問的語氣。


    “嗯?”


    有件事,在迴去之前他必須確認一下,“迴去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他終於要問了。


    月皎皎閉著眼睛微微側了個身,分明是在逃避不敢看他,“如果青雲寺那一場刺殺,是冷璞玉所為,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褚昊心裏糾結,如果……是冷璞玉?


    冷璞玉那樣狡猾,她又怎麽能徹底看清他的麵目。


    所以,為了皎皎的答案,他迴去會親自查個徹徹底底。


    他問得卑微而又小心翼翼,“你會跟他和離嗎?”


    月皎皎看著遠處空蒙的天,良久。


    “我也不知道。”


    “但我想迴去問問他,我想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褚昊看著她蜷縮弓起的後背,始終沒敢再開口。


    但,褚昊能看得明白,她心裏對冷璞玉的所作所為,並不是一無所知。


    當探知到月皎皎心境的時候,褚昊內心百味雜陳。


    原來,她始終把他當一個外人。


    外人!


    “月皎皎!”


    “嗯?”


    褚昊爬起來,身子幾乎貼近她,哀求的語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月皎皎看著清明的陽光下,那張原本神采奕奕的英俊麵容,卻掛著些許哀傷。


    “你說?”


    褚昊嘴角掀起又落下,像在給自己鼓勇氣,“等我們迴去以後,無論什麽結果,你都不要跑去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無論什麽結果?


    是啊。


    對於前路,他們倆都是心知肚明,不過都不敢說出口而已。


    他有預感,一旦她得知了冷璞玉的一切,無非就是兩個結果,第一接受冷璞玉的一切,生死相依,第二拋棄冷璞玉,亦如當初四年前她拋棄他,圈著她掙的那些錢財,徹底消失在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要我、不嫁我都沒關係,但是……我要看到你,能知道你在哪兒,人是好好的……我便足矣。”


    聽他一字一句的說完。


    月皎皎再次轉過去。


    這一次,她不打算再讓他如此卑微,一個把她比自己的命看的好要重要的人,她月皎皎前世今生,何德何能?


    褚昊看著她繾綣起來的背影,緩緩低下頭。


    “褚昊?”月皎皎忽然音色像隻小貓喊了他的名字,她雖然迴去不管得知什麽結果,她都不會選擇再跟他在一起,但,他如今要的這個請求,她可以做到,繼而低低的一句,“我答應你。”


    聽到她的迴應,他忽然又抬起頭來,一雙深邃淒楚的鳳眼,瞬間紅了眼尾。“好。”


    褚昊再躺迴自己那一方大石之上,心滿意足的翹起二郎腿,再看這一眼雲卷雲舒的愜意,好不自在。


    “嗯……”月皎皎忽然捂著肚子,疼得閉上了眼睛。


    “皎皎?”褚昊慌忙爬起來,手掌撫向她捂著的小腹,想用內力幫她止疼,可是發現他注入了再多的內力進去,也沒能幫她緩解半分的疼痛。


    “皎皎,是蠱蟲在蠕動,是不是?”他蹙眉著急的語氣。


    月皎皎疼得快失去意識,“是,是小五在找我……”


    褚昊心疼她,卻又無計可施。


    迴頭找到那個小五,他一定讓他把月皎皎體內的蠱蟲解了。


    很快,他就忽然感覺到四周一股不一樣的力量隱隱存在。


    而且,還有陳同飛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的身後,應該還跟了……更多的人。


    褚昊側眸,不遠處,以陳同飛打頭,抓著繩索自上而下降落而來的人,越來越多。


    難道,他和皎皎這一切,就這麽……結束了嗎?


    “哎呀!”陳同飛首當其衝,領著身後一大波人往這裏跑來,“這是個什麽你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藏得這麽隱秘,害我老陳帶著這麽多人兜兜轉轉找了七八日都沒有發現,在這峽穀之內,還夾存了這麽一塊犄角旮旯的幽穀?”


    “姐姐……”小五越過陳同飛,快步走到月皎皎身邊,與褚昊一人一邊站著,褚昊一副氣勢洶洶的眼神,想要一掌把他推出去,命令的語氣,“你快把皎皎肚子裏的蠱蟲解了!”


    小五沒理會他,捏著手裏的藥丸先喂月皎皎服下。


    瞬間,月皎皎覺得就活過來了。


    “姐姐?”小五還想去攙扶月皎皎,卻一把被褚昊推開,狠厲的語氣,“你別碰她!”


    小五吃癟,正要還手。


    陳同飛慌忙走過來拉著小五,和事佬的語氣,“哎呀呀,太子你說你發什麽瘋病,這一次要不是小五少俠,我們隻怕對著這裏的山頭,找個一年半載也找不到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要你們找了嗎?”褚昊沒好氣的懟他。


    陳同飛也吃癟。


    好吧,他這滿心滿肺的擔心了七八日,末了,翻山越嶺好不容易找到了活著的太子,功勞沒記下,反而還拉仇恨了?


    嗬。


    恨就恨吧。


    慶皇限他十日內找到太子,而且必須是活的,否則就要了他陳同飛的項上人頭。


    如今,人找到了,這臭小子是光想著跟自己心愛的女人,躲在這兒逍遙快活,是一點兒不擔心他這個患難兄弟會性命不保。


    小沒良心的!


    月皎皎腹痛緩過來,看著忽然沉默下來的幾個人,還有後麵幾十個穿著盔甲的將士。


    也不知道褚昊這會兒鬧什麽脾氣,小五和陳同飛翻山越嶺走過來,冒著生命危險找到了這裏,他不感激人家就算了,反而把每一個人都刺了一頓。


    “褚昊,你還不快謝謝陳將軍?”月皎皎教導的語氣。


    褚昊收了收臉色,但還是帶著不悅,“辛苦了,老陳。”


    那語氣,要多勉強就有多勉強。


    陳同飛讀懂他的心思,自然不跟他一般見識,故意擺出一副恭維的語氣和態度,“不敢不敢,誓死效忠太子殿下是末將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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