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皎皎專心致誌地盯著離姨看的時候,那個被稱作離姨的女子,也在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離姨?”


    冷璞玉牽著月皎皎走進來,兩個打手幹淨利落地捂住那剛剛與離姨“討價還價”的男子嘴巴快速退了出去。


    那紅衣女子被冷璞玉這樣一喚,適才移開看著月皎皎似情不自禁微微泛紅的眼眶。


    轉而看向冷璞玉,眸色裏帶了矜持的喜色,“璞玉,你今日怎麽有時間過來?”


    冷璞玉轉眸看向月皎皎,“今日難得有點兒時間,上次我在百花苑與離姨偶遇聊天,恰好被皎皎看到,所以……”


    離姨淺笑,梨渦美漩,那雙深諳世故的杏眼再看向月皎皎的時候,分明帶了一種月皎皎完全看不懂的情愫。


    混跡這慶國商業圈兒四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讓她有如此奇怪感覺的女商人?


    “皎皎?”離姨信步含笑地走到月皎皎身邊,一副端看的眼神,半開玩笑的語氣對冷璞玉說著,“乍看呢?老身還以為是我這大外甥忽然轉了胃口,把誰家這般清秀的少年郎帶到我百花苑裏來掩人耳目?”


    冷璞玉被她這樣一說忍不住搖頭輕笑。


    月皎皎則那袖子抿嘴偷笑。


    “可這仔細一看啊?”月離伸出一隻塗抹著大紅色指甲的纖手,動作輕柔而又憐愛地抹著月皎皎那張白皙無瑕的粉嫩臉頰,“分明就是個調皮的小女娃,穿上了男裝,來考驗我離姨的眼力對吧?”


    月皎皎從冷璞玉手心裏拽出那隻被他牽著的小手,雙手靠左,端端正正地行了一道大慶女子見長輩的屈身禮。


    “皎皎見過離姨。”


    離姨看得月皎皎眼神又在發直,半天沒了反應。


    “咳咳…”冷璞玉拿手抵在口鼻輕咳兩聲。


    離姨再次被冷璞玉的提醒迴神,親自伸手扶正月皎皎,“哎呀,都是自家人,何須行禮?”


    說著,拉著月皎皎往左次上雙雙依偎著坐下,“來來來…讓我老人家好生看看,我這大外甥娶的這小媳婦兒,怎麽這般討人喜歡?”


    冷璞玉也緊跟過來,識趣地坐在二人下側。


    離姨握著月皎皎那雙軟趴趴的小手,“孩子,你在沛國公府受委屈了?”


    不知道為什麽?


    月皎皎很喜歡離姨,隻看一眼,就是一種打心底莫名其妙的喜歡和想要靠近,就好像……見到了自己的長輩。


    怪不得冷璞玉一直對她說,離姨很好。


    原來,是真的很好!


    “也沒有受多大的委屈,之前剛嫁過去的時候,她們看我是新婦,故意為難和找茬兒,後來夫君護我,我也沒給她們留機會,正好我那主母和小姑自討苦吃,都被封禁在府中,所以我們幾乎沒什麽交集和見麵的機會。”


    “皎皎是個聰明的孩子。”離姨拍著她的手背,“你做得很好,人在這世上就該如此,我們不欺負別人,但,也不能允許別人欺負我們。”


    “嗯!”月皎皎很苟同地點頭。


    這個長輩說話很靠譜。


    她沒有拿這個世道的什麽孝敬公婆、侍奉夫道的那些大道理來說教她,而是在反向地告訴她,要保護好自己。


    在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世界裏,能遇到這樣一個人,月皎皎覺得已經很不容易。


    “謝謝離姨,皎皎記下了。”


    離姨看著月皎皎的一舉一動,很是欣慰。


    一轉眼,孩子都長這麽大了!


    離姨從手腕上擼下一枚一指寬的銀白手鐲,帶到月皎皎手腕上,“離姨半生,身無長物,把這個陪伴了我半輩子的手鐲送與皎皎吧?”


    月皎皎聞言,伸手退下來想要退還,“離姨不可,如此重要之物,皎皎怎能……”


    離姨推拒,拿著手鐲給皎皎掩飾,“傻孩子,這個手鐲是離姨讓你留著護命用的!”


    離姨一邊說,一邊摁下上麵鑲嵌的一顆寶石,瞬間手鐲變一把小巧鋒利的匕首。


    月皎皎麵露驚愕。


    離姨又按了一次,匕首又變迴手鐲。


    離姨再按第二顆寶石,一道閉合的縫隙打開,上麵鋪著一層不明粉狀,“皎皎,若是不得已之時,這是致命的毒藥,常人但凡沾染一點兒,便會立刻毒發身亡!”


    “這是什麽毒?”月皎皎對這個“手鐲”十分感興趣。


    看著兩個女子認真研究一件殺人的武器和毒藥,冷璞玉卻有種隱隱的後怕。


    “半步癲。”離姨淡淡的說著。


    月皎皎凝眸,眼睛發亮。


    半步癲?


    確定不是含笑半步癲?


    “怎麽了?”離姨看著月皎皎那一臉奇奇怪怪似在胡思亂想什麽的憨態模樣,忍不住覺得可愛。


    月皎皎搖頭,傻笑一會兒,“沒什麽,就隻是覺得名字好玩罷了。”


    “這半步癲可有解藥?”


    離姨搖頭,“無解。”


    啊?嗯。


    那她還是不用它,迴頭換成小五研製的含笑半步癲,最多癲狂個幾日便沒事了……


    “所以,非到特別之時,不要用此毒。”


    “好!”月皎皎答的痛快,本來就不打算用。


    手鐲上還有一顆寶石,月皎皎追問著,“那這一顆按下去,會是什麽?”


    離姨笑笑,一臉神秘,從月皎皎手裏奪過手鐲給她再次戴上,“這個按鈕,皎皎暫時不要點開,待日後……身處絕境,才能摁下它,知道了嗎?”


    月皎皎不明所以。


    但也不敢隨意摁下它。


    畢竟這個寶藏手鐲,渾身上下都是毒殺的用處,若非出於保命,她也不會輕易用它來害人。


    -


    馬球場。


    褚昊與陳同飛臨時組隊對決三局下來,全部以陳同飛的落敗告終。


    陳同飛被打得像個沒頭的蒼蠅找不到北,褚昊氣定神閑看著陳同飛那個蠢笨的姿態不停地翻白眼。


    “不打了!迴宮!”褚昊收了馬球杆,興致全無。


    陳同飛一局沒贏,氣的想罵娘。


    “你說來打馬球就來打馬球,你說不打就不打了?”


    陳同飛踢了腳馬肚子像個沒撿到便宜的老婆娘,喋喋不休的叨叨褚昊,“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厲害啊,我告訴你臭小子,這京都城比你厲害的人多了去……”


    “誰厲害?”褚昊正好一腔怒火無處釋放,給陳同飛打了三局不痛不癢,實在不想繼續跟她浪費時間,本打算去吃酒。


    “我!”


    二人一問一答直接,忽然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梳著高馬尾的俊俏“少年”,握著一隻馬球杆英姿颯爽地出現在他們倆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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