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皎拉著紫蘇,加快腳步往少年躺著的方向走,“救!”


    一輪皎月掛在天際。


    掛牌沛國公府的馬車飛快的朝鬧市上行駛。


    “皎皎,你怎知……二皇子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兒?”紫蘇看著橫躺在馬車上奄奄一息被救下來的少年。


    想起剛剛說書先生講的那些事兒,都覺得離奇。因為在紫蘇聽聞市井的傳聞裏,二皇子就是一個風清雅正、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月皎皎拿帕子給少年擦拭著臉上的汙垢和傷口,“我猜的。”


    “啊?”紫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皎皎,汙蔑貴族皇親,可是要殺頭的,你怎麽……”


    月皎皎抬頭,“我沒有汙蔑他,隻是沒有證據而已。”


    “什麽意思?”紫蘇求解。


    月皎皎想了想,“這幾日我盤查商鋪生意,發現夫君這些年盤下的這些商鋪,大都是一些不景氣或者不好出手的貨品,我跟幾個管事的提及改賣或轉行當下最熱的商品,他們個個閉口不提,諱如莫深。於是,我就去走訪了街市上最好的那些鋪子和店麵,所以,我問出來一些……不為人道的深意!”


    紫蘇眨眨眼,“那……你怎麽能猜到是二皇子?”


    “因為幾乎能籠絡整個京都城的各處,而且……什麽生意最好做都歸一個後麵不為人道的神秘人物來管,這些生意直接被壟斷……”月皎皎覺得壟斷這個詞用在二皇子身上還挺貼切,“我甚至發現,鬥獸場、鏢局還有很多苦力短工都會固定到某一人商鋪和飯館去吃飯、拿工錢……”


    紫蘇越聽越上癮,“可這樣,也不一定是二皇子啊?”


    月皎皎淺笑,“傻丫頭,那你覺得……這朝中大臣誰敢這樣鋪天蓋地的兜攬錢財?”


    “對,臣子們不敢!”紫蘇依然好奇,“不是還有大皇子、三皇子……”


    月皎皎扯著少年一隻手臂繼續擦拭著他的血汙,“大皇子被封禁在康王府不得自由身,三皇子在外領兵打仗自己都無暇分身,哪有這個心思操控如此大場麵?”


    紫蘇蹙眉,但還是想象不到二皇子身上。


    “傻紫蘇,你還記得,我今天下午恐嚇那鬥獸場的那領頭打手,他即便得知我身份還對我說了什麽?”


    紫蘇努力迴想著……


    “夫人!您若是想要報官處理,自會有貴客出麵與冷大人會麵,小的們……還要帶著這死奴去打死戰,還請夫人海涵!”


    貴客?


    月皎皎點了下紫蘇的小腦袋瓜,“這京都城能有幾個敢如此手眼通天的貴客?”


    其實,不僅如此,那日迴門之時,陸長風和冷璞玉的談話之中,她聽的明白。


    他們一直在說的二皇子褚城,年少時被皇帝養在身側,皇帝對他肯定是抱有希望的,但如今年過二十三不肯封王立府,說明皇帝對他頗有微詞,或者有不足為人道的隱情在裏麵……


    至於什麽隱情,月皎皎猜不出,但能讓堂堂人人敬畏的慶皇用之又棄之,那也一定是又愛又恨了!


    總之。


    這京都城的生意圈兒是否二皇子所為,橫豎是要有人去查一查了!


    反正他是二皇子,就算沒有包攬這京都城的生意圈兒,也能捉出幾隻皇帝想要的虱子出來!


    如此。


    她才有掙錢的生意能做才是!


    嗬!


    月皎皎忽然覺得,她好像……變壞了呀。


    —


    邊城。


    汗流如注的褚昊握著月皎皎那麵粗布帕子,感受著身體一波又一波的抨擊!


    門外,陳同飛不停的拍打著房門,“褚昊……褚昊……”


    “臭小子!”陳同飛連踢帶踹,“你小子把門打開啊!”


    房門緊閉,他敲了半天,等於敲了個寂寞。


    “死沒死啊?”


    “再沒個聲兒,老子踹門進去了!”


    褚昊硬的像棒槌,怎麽可能讓他進來看他這糗態……


    嘶啞著嗓子吼,“滾!”


    “靠!”陳同飛沒好話,“老子怕你掛了,守了你大半夜,你他……”他那些親戚,他誰也不敢罵出口!


    陳同飛吞了下口水,“臭小子,把門打開,人家姑娘都有經驗,你害羞個啥……先把毒解了再說!”


    “砰!”


    陳同飛聽到裏麵有東西猛力砸門的聲音傳出來。


    “陳同飛,你他娘的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裏麵褚昊的音色嘶啞,顯然是底氣不足,“你再自作主張,老子廢了你!”


    “靠!”陳同飛氣急,踢著門破口大罵,“老子沒罵你娘,你還罵上我了……”


    “你罵一句試試!”


    噗!


    陳同飛氣絕,“行,褚大爺,你棍子硬,你能耐……老子不管了!”


    說著,真就轉身氣唿唿的跑了……


    可是,沒跑幾步,陳同飛又沒脾氣的掉頭迴來,一屁股坐在門廊下的石階上,心裏暗暗咒罵著自己:陳同飛!你上輩子欠他褚昊的吧?賤,賤到底了!


    屋子裏,渾身是傷的褚昊,咬著牙在塌上不停的翻滾,包紮好的傷口早已裂開,染紅了一床的被褥,他體虛到極點,半點兒內裏施展不出來……


    熱!


    難以言說的炙烤!


    褚昊神智尚算清醒間,還在想著他的月皎皎,想著那一晚他……去找了她……


    否則!


    否則她也會像自己這般難受。


    幸好……


    “皎皎……”他握著手裏的白色粗布帕子,那麵帕子已經被他洗到泛白,早已沒了月皎皎的氣息,可是……他舍不得丟掉!


    那是他身上,唯一還能有的屬於她的東西……


    “皎皎,我好想你……”褚昊神智模糊之間,看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一隻手緩緩伸向了窗外,“皎皎,我好想要……你……”


    第二天一早。


    陳同飛帶著軍醫闖進去的時候,被床榻上麵色慘白滿床是血的褚昊給嚇壞了!


    這一次毒發。


    褚昊連傷帶毒,整整睡了七日還沒醒。


    七日。


    他握著那麵一直浸汗的帕子,夢了月皎皎七日,喊了她七日的名字!


    -


    沛國公府這邊。


    守著那少年榻前的月皎皎總覺得有人再叫她的名字,每次醒來,缺發現身旁的少年睡的很香……


    “奇怪了!”月皎皎起身,攏著衣裳走去窗前,把窗戶合上,魔怔的拍了拍自己腦袋,自言自語道,“哎呀,我在胡思亂想什麽呢?大夫都說這孩子隻要照顧好了就還能活……”


    “怎麽可能會靈魂出竅變成鬼?”


    月皎皎忽然轉臉再看向那沉睡的少年,冷不丁倒吸了口涼氣……


    可是夢裏……那人,喊的是她的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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