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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意識到,剛才差點被馬車撞到的時候,為何會感到奇怪了。


    那個駕著馬車的老人家,雖然看不到臉,但最起碼也有七八十歲,這樣的年紀,讓他趕車,還不如把他拉到大街上跳舞。


    和他一樣,表演噴火的惡鬼也好,飛鏢失誤的老嫗也罷,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白發。


    與實際年齡不太相符的白發。


    所以很慚愧的,我又懷疑上了陸危樓,還以為這些人戴著麵具,是怕我認出他的臉。


    但,眼前這種情況,隻能證明是我猜錯了。


    此事,僅是巧合麽?


    但太過巧合的事,總是讓人難以放下心來。


    我跟著傅伯父走在街上,沉默片刻,向他問:“伯父今日找我,僅是為了逛街麽?”


    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懷疑師兄的家人,因為這樣做,就像是在懷疑師兄一樣。


    但,傅伯父確實有可疑的地方。


    上次去傅家的時候,那碗摻了糖的解酒湯,已經讓我心生懷疑,傅家有人在暗中試探我,但由於那個時候,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有可能知道我失去味覺這種事,所以暫且當作是個意外,但這幾日的事,已經不是一句意外就能解釋的了。


    我不相信一封書信,讓他壓在手裏十幾天卻忘記交給我,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不過是想以這封書信引我出來。


    而且,以傅伯父的身份地位,大費周章做這樣的事,不會僅是想和我逛街,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先前那幾個人,是受到他的指派麽,為了從我身上試探出什麽,但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剛才那輛馬車衝過來的時候,是傅伯父救了我,他當時的反應和關心不像是裝的,也不像是和他們合謀一夥的。


    但,除了這個,我實在想不出,他以書信為由,約我出來的目的是什麽。


    他停住腳步,卻反問我:“為何這樣問?”


    我自然不敢跟他說起自己失去味覺,在傅家被人試探的事,隻能采用第二種理由:“聽貴府的管家說,師兄的書信,早在十幾天前,就已經送到傅家了,一封書信而已,一般情況下,伯父隻需讓府裏的下人給小侄送去就好,為何壓到現在,這幾天,明知小侄來往傅家是為取那封書信,伯父為何一直拖延,到今日才肯交給小侄?”


    傅伯父哦了一聲,道:“忘了。”


    “……”


    如此幹脆的迴答,讓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見我如此表情,眼眸斂了斂,問:“你不信?”


    我發現了,傅伯父十分擅長以退為進,剛才讓我帶他逛街的事情也是,問我一句‘你不願意’,那我身為晚輩,驚懼之下,自然不敢再說自己不願意,現在也是,原本他是長輩,我不應該忤逆他的,但有些事情不問清楚,實在不太甘心。


    於是大著膽子道:“伯父說這話,自己會相信麽?”


    見我如此說,他垂下眼眸,像是解釋地道:“當時書信寄來,原本是想叫下人給你送去的,但那時恰巧有些政務需要處理,便一時間忽略了,至於這幾天……”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我手裏的書,繼續道:“我有東西要交給你,這些書,是絕世的孤本,讓旁人代勞又不放心,既是如此,還不如見你一麵,連同書信一起交給你。”


    我也看向自己手裏的書,萬萬沒想到,他會以此作為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也不是說不過去。


    見我仍是疑慮,他問:“你覺著,我的目的是什麽?”


    現在的他,站在我麵前,不像是師兄的父親,一位高高在上的長輩,反而更像一個與我平等的朋友,在和我討論這件事。


    我沉默須臾,才試探地道:“伯父是否擔心,小侄借著傅家的名義進入紅聞館,將來會惹出什麽禍事,牽連到傅家?”


    不等他迴答,又作出承諾:“此事伯父盡可放心,小侄所謀之事,並不會損害到傅家半分,更何況,就算發生了什麽事情,小侄也會一肩承擔,絕不會讓傅家和師兄為難。”


    “你在擔心這個?”


    沒想到,聽我這樣說,傅伯父好像並不以為意,他向我走來,挨近我的耳邊:“那,便按你想的吧。”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向我走來,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所以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還撞上了旁邊的攤鋪。


    見到我的局促和狼狽,他又笑了笑,麵容間竟沾著些許狡猾的邪氣,隨後轉身離去。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到最後,我還是不知這件事,到底與他有沒有關係。


    但也多虧今日的變故,讓我總算見識到這位傅伯父真正的厲害之處。


    前人有句名言,叫薑還是老的辣,果然是沒錯的,我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與他走在一起時,心情更加沉重,想了良久,才終於鼓起勇氣向他道:“伯父,小侄忽然想起,紅聞館裏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便先迴去了。”


    他哦了一聲,道:“那你迴去吧。”


    我心中大喜,沒想到他竟這樣好說話,硬生生忍住從他身邊立刻逃離的衝動,僵住腳步,向他問:“伯父不迴去麽?”


    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答道:“難得出來一趟,我還想逛逛。”


    “可……”


    我看了看他的身後,道:“伯父身邊,好像並未帶護衛。”


    他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有你在,不會有事,所以讓他們都迴去了。”


    “……”


    幾句話,又把我堵進了死胡同,我說他怎麽那麽痛快就答應了我的請求,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


    畢竟這世間的綠林好漢,對當官的頗有誤解,總以為殺了他們就是為民除害,傅伯父當朝正二品的官職,放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一顆相當值錢的腦袋,若我今天當真迴去了,放任他一個人在大街上『亂』跑,即便沒發生什麽事,被師兄知道都要打死我。


    我站在原地不動,對他很有怨念,看出我的遲疑,傅伯父問:“怎麽,不是要迴去麽?”


    “……”


    我動用最大的定力,忍住立即走掉的衝動,扯著臉皮笑了笑:“小侄忽然想起來,那件事也不甚緊要,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傅伯父眼裏透『露』著深意,再輕飄飄地道:“莫不是因為我,耽誤了你的正事,若是如此,你便迴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他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咬牙切齒,努力耐住『性』子,繼續保持笑臉:“怎麽會呢,能和伯父一起逛街,小侄十分開心,十分願意。”


    傅伯父悶悶地哦了一聲,當真轉身繼續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心裏有苦說不出。


    逛了一天,實在也沒有什麽好逛的了,見前方很多人圍著挺熱鬧,走近了一看,原來是比賽『射』箭的。


    “你會『射』箭麽?”


    看了片刻,傅伯父忽然問。


    我愣了一下,迴答:“不會。”


    不知為何,聽此,他好像有些失望,苦笑一下,道:“盛梁尚武,我還以為,你師父有教過你的。”


    “小侄從小身體不好,不像師兄那樣,武藝超群,所以師父一直以來,隻教了小侄讀書,至於『射』箭……以小侄的這個身板,估計連弓弦都拉不開。”


    我說這話,無非是想讓他看到師兄的優點,然後對師兄多些在意,但他僅是哦了一聲,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他們父子倆的事,當真令人頭疼,雖擔憂師兄的處境,但我畢竟是個外人,不好過多『插』手。


    隻能看向那些『射』箭的人,感慨說道:“小侄的父親,倒是很會『射』箭,其實梁人還好,真正尚武的,應該是秦人吧。”


    聽聞,傅家也是秦人出身,喝著秦地的水,吃著秦地的糧食起家的。


    在盛梁尚未建立之前,天下雖分了很多州縣,但每個州縣的人,但凡有才能者,都可以入朝為官,傅家很多年前就離開秦地,來到盛京發展,遂漸漸與秦地疏遠了關係,後來蕭謖攻破盛京,傅家作為端國的舊臣向他投誠,最終做了盛梁的臣子。


    這其中糾葛複雜,若不特別提起,人們甚至都已想不到傅家的人,原來是秦人出身,這也是當年秦王謀反,蕭謖對秦地百姓,尤其官員嚴厲打壓,傅家卻逃過一劫的原因。


    傅伯父走到場中,從一人手中接過弓箭,拉開弓弦,一箭『射』中紅心,引得眾人紛紛叫好。


    他向我問:“你的父親,也是秦人麽?”


    我抬頭試探地看向他,迴答:“是,他是秦人。”


    頓了頓,又道:“小侄也是秦人。”


    轉念一想,傅伯父雖是秦人出身,但畢竟如今在朝中擔任要職,我這樣的話,落在他的耳中,未免像是造反。


    所以又故作釋然道:“不過,如今的天下,皆是盛梁的,再說秦梁之分,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麽……”


    傅伯父輕笑一聲,再度拉開弓弦,對著剛才的靶心『射』出了一箭,鐵箭從原來那支箭的尾端穿過,取而代之,將其一分兩半。


    這下,場中的人更加熱鬧了。


    我也挺意外的,原先以為傅伯父雖是秦人,但畢竟離開秦地已久,現在又擔任文職,與『射』箭武藝根本沾不到邊的,卻沒想到,他對箭術,竟是如此稔熟。


    又見他將弓箭交給原先的那個人,轉身帶我走出人群,道:“在秦地,不會『射』箭的人,會被恥笑的,有空多練練。”


    我愣了愣,抬頭見他神『色』如常,片刻,低下頭,答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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