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通末年,在師兄的邀請下,我來到盛京,在皇室宮闈中謀生。


    至於職責,大致就是祛除邪祟,祈求平安諸此類似神官的工作。


    天下人都知道,當今王上是個對神怪之說,不太熱衷的人,但近來宮中多異事,曆朝枉死的冤魂野鬼集聚廟堂殿宇,恐嚇驚擾皇室大臣,以致人心惶惶,草木皆兵的境地。


    於是王上不得已,隻能下旨在京中設立一個紅聞館,以將信將疑的態度,供養著包括我在內,十幾個來自各地的術士。


    師兄對此很是不解,也很是憂心,畢竟在上次分別之時,我還是一個隻知道先輩聖賢,與異世沾不了半點關係的書生。


    “緋然,我知你一向聰明,但皇宮可不是簡單的地方,你可別在陛下的麵前抖機靈。”


    在路上,師兄還是不放心地叮囑我,言辭間,顯然把我當作一個居心不良的騙子。


    “我邀你來到此處,原本是想給你謀個文書的差事,誰成想你竟一頭紮進了紅聞館,這要我怎麽對得起師父?”


    我的師兄傅天識,如今在皇宮中擔任侍衛,忠心耿耿,正直不阿,是一個有趣的老實人。


    我叫顧緋然,生於漠北,長於江南,因身上背著一筆幾百人的血仇,記憶連成血海,故為自己取名為緋然。


    此次來到盛京,自然是有另外的目的。


    “師兄,《太虛經》一百零八卷第二段第三行說的什麽?”


    “《太虛經》,這是什麽?”


    “一本修行秘籍。”


    “師父教你的?”


    “……嗯。”


    “你老實告訴我,師父教過你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


    “大致是我不知道,但卻教過你的那些東西。”


    “……”


    師兄不說話了,半晌,才幽幽地歎了口氣,露出一副感慨惋惜的表情。


    這世上的徒弟多是如此,總以為做師父的偏心私藏,我的師兄,亦不例外。


    師兄和我們一樣,自小跟在師父身邊修行,但由於傅家希望他能早日入職朝廷,就比計劃中提早出師了幾年,而我和師妹則一直侍奉在師父的膝下,師兄便暗暗以為,我們比他多學了很多東西,其實完全不是那樣。


    師父教了師兄武藝,卻隻教了我讀書,這讀書麽,天下但凡識字的人都會,而師妹,整日貪玩偷懶,文不成,武不就,根本沒學到東西,我們兩個,尤其在刻苦勤勉的師兄麵前,實在沒有什麽好優越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大致是我們都比師兄長了一副頗為好用的腦子。


    但這天生的東西,誰也沒有辦法的。


    我也跟著歎了口氣,不過沒有說話。


    又聽師兄說:“宮中的人都說,王上的病,是淑瑾娘娘所為,你覺著……”


    “淑瑾娘娘?”


    我想了一下,問:“那位已故的太子妃?”


    師兄嗯了一聲,道:“聽聞戚如夫人宮中,靈鈞小殿下失蹤之後,曾有人在東宮聽到嬰兒的哭聲……”


    見他壓低聲音,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我不由失笑:“……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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