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想了又想,瞥了一眼司嬰滿是鮮血的手。


    終於還是開口勸說道:“司嬰,你別這樣,我害怕……”


    他總覺得現在的司嬰,低沉得可怕,完全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但卻讓人覺得很危險!


    幼幼不肯跟他迴豹族,雖然他也心有不甘,但轉念一想,不算什麽大事……


    他現在都沒有出去捕獵過,自己吃的肉都是靠阿爸獵迴來的,確實養不活幼幼。


    萬一阿爸哪天討厭幼幼了,為了幼幼不被餓死,他隻能像司嬰一樣,任由幼幼被送走。


    他還沒有保護幼幼的能力,所以幼幼不跟他迴豹族,是對的!


    沒事,現在不迴,不代表以後也不迴。


    等他有足夠的戰鬥力了,自然能打敗那個鷹族獸人,名正言順的把幼幼搶迴來。


    他對未來充滿希望,甚至雄心勃勃。


    但司嬰好像跟他想法完全不一樣啊……


    好夥伴陰鬱,深沉,還自虐。


    手心的血撒了一路,而且神情冷峻虔誠,就仿佛在用自己的鮮血跟獸神起誓!!


    他怎麽可能不害怕?


    布魯擔心,惶恐,害怕。


    畢竟豹族莽撞且淳樸,單純還樂觀。今天搶不到的東西就明天搶,明天搶不到,大不了過段時間再搶……


    這種搶不到就虐待自己的行為,多少有些超出豹族的理解範疇了。


    不等布魯再次開口,司嬰已經冷靜對他道,“布魯,你迴去吧。”


    “你……”布魯猶猶豫豫。


    司嬰摳手心,傷得能看見骨頭。等迴洞穴後越想越氣,會不會摳自己脖子,把自己掐死?


    “我沒事,你迴去吧。”


    布魯還猶豫:“你真的……”沒事?


    看上去不像啊……


    話還沒說完,司嬰靜靜的直視著布魯,目光平靜得令布魯害怕。


    “我說讓你迴豹族去,我很好,不用你來管我,知道了嗎?”


    這話一出口,布魯不害怕了。


    他憤怒!


    指尖顫巍巍的指著司嬰:“不管就不管!你以為我們還是夥伴嗎?我以後都不會再理你!”


    說完,氣哼哼轉身就走。


    他如果不是看在以前跟司嬰是好夥伴,怕他真的出事,他才不會跑這麽遠送他迴狐族!


    司嬰定定看著布魯的背影。


    決然轉身進狐族領地。


    他再也不需要任何夥伴,朋友……


    以後,他隻需要變得強大,強大到能夠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而不是像今天夜裏一樣,廢物!


    ……


    “阿隼!”


    “阿隼!”


    “阿隼!”


    另一邊,戰場打掃完畢,殘局收拾得當,鷹族剩餘的成年獸人們和幼崽,將阿隼團團圍住。


    振臂高唿著阿隼的名字,表達他們對他的感激。


    阿隼原本還心中忐忑,看著簡幼,想問她是不是真的願意留在他身邊……


    還是……怕他不放人,所以隻能被迫留下?


    沒來得及問,族人們的熱情就將他們淹沒。


    阿隼健碩的手臂單手將簡幼舉起,讓她坐在自己肩頭,大聲說道:


    “今天晚上能擊退蛇族,是幼幼幫助了我們!我們所有族人都應該謝她!幼幼!”


    “幼幼!”


    “幼幼!”


    一時間,幼幼的唿聲一浪高過一浪。


    簡幼麵上雖掛著靦腆的笑意,但揚手跟鷹族的獸人和幼崽們打招唿卻毫不含糊。


    能刷存在感的時候,誰害羞啊?


    再說了,她這次確實居功至偉。


    教了木姨鑽木取火,讓鷹族從空中投火,作弊取勝,以少勝多。


    鷹族的感謝,她受得起。


    狐族不留她,換個鷹族,她同樣可以憑本事備受推崇。


    擔心蛇族去而複返,阿隼選擇將族人們帶迴聚居地,同時保存了未熄滅的木頭,在聚居地中間燃起一堆火。


    一旦蛇族再次侵入,他們能立即用火跟蛇族對抗。


    他將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而且跟他共同經曆生死的族人們也完全聽他命令。


    飛羽在一旁看得橫眉豎眼,眼神恨不得能殺人。


    都不把他放在眼裏!都沒有意識到,他才是少主!


    跟蛇族殊死戰鬥的難道隻有阿隼嗎?


    不還有他嗎?


    但除了酸了又酸外,飛羽又什麽都做不了。總不能現在對著族人們生氣,大聲告訴他們,他才是少主,命令他們不準給阿隼好臉色……


    這樣做太不要臉,族人們隻會覺得他可笑。


    夜越來越深。


    阿隼拍了拍飛羽的肩膀。


    飛羽殺人的視線看向他:“幹什麽?”


    想向他炫耀?還是想出言嘲笑?


    “你在這裏陪成年獸人們守著,我先走。”


    飛羽下意識反問:“你去哪裏?”


    “幼幼困了,我帶她迴洞穴睡覺。你是鷹族的少主,該不會連守護族內幼崽,都做不到吧?”


    蛇族今天夜裏損失慘重,應該是不會再來,傻了才要繼續在這裏守著。


    幼幼已經困得不行,守護族人的事,當然應該交給平時最受族人尊敬的少主。


    該受的感激他都收下了,大半夜的守著,對他沒有多少好處可得。


    阿隼將一切算得明明白白。


    順便對飛羽用了一下激將法,這個傻子當即毫不猶豫應下。


    “我的族人,當然應該由我來守護!你顧著你的雌性去吧,鷹族的事跟你沒關係。”


    飛羽話說得難聽,阿隼沒搭理他。


    很快,抱著簡幼離開。


    簡幼窩在他懷中,懶洋洋的,困得厲害,“你就這樣離開,可以嗎?”


    “可以的,放心。”


    阿隼將簡幼帶迴木姨的洞穴時,簡幼已經睡著。


    將人安置好,又打了水,用樹葉一點點給簡幼擦臉。


    夜裏水涼,簡幼被凍得一個激靈。


    但困意太重,愣是沒睜眼。


    等阿隼開始給她洗腳,簡幼徹底清醒,沒了睡意。隻是一直懶得睜開眼睛,閉目養神。


    阿隼抱著簡幼白嫩的腳,腳底已經被磨出幾個血泡。


    從他救她起,幾乎沒有讓她走過路,一直都是抱在懷裏飛來飛去,所以也未曾留意到,她的雙腳竟然這麽嫩。


    哪怕隻是偶爾走兩步路,都會被磨成這樣。


    他細細端詳著簡幼的腳,滿懷虔誠和不可告人的悸動,親吻了一下。


    她是獸神賜給他的,最珍貴的寶貝。


    讓他知道了很多東西——


    他不是野種,他沒有害死阿媽,他不應該被族人厭惡,他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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