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痕將腳邊收集來的落花,一股腦丟進坑裏。


    填上泥土,又結結實實的在上麵,踩了兩腳。


    做完這一切後,他下巴靠在鋤柄上。


    憂傷的望天,眼裏留下兩滴蕭索的眼淚。


    墨痕,爺是真心想救你來著。


    可誰叫你不爭氣。


    半道便沒了氣。


    害爺為你傷心上這麽一迴。


    有一個詞怎麽說來著?美人如花!


    爺今天,葬花埋你。


    待來日,你當花肥反哺迴去。


    你這也算死的其所,不枉來世上走一遭了。


    謝無痕兩指揩掉眼淚,想了想,又在剛才埋花的地方踩了兩腳。


    心說,也不知道,他這踩的是墨痕的臉,還是墨痕的腳……


    確保都踩結實以後。


    謝無痕生龍活虎奔向謝無端,“二哥,你抱孩子出來做什麽?”


    “也不怕吹了風了?”


    到了謝無端跟前,愣住,“你用繈褓抱著隻雞做什麽?”


    謝無端麵無表情將繈褓往謝無痕懷裏一塞。


    “我生的。”


    “送你了。”


    謝無痕傻眼,“我要隻母雞做什麽?”


    謝無端:“燉了吧。”


    說完也不管謝無痕反應。


    墊著腳尖,幽幽倒騰著小碎步離開。


    一手捂著胸口。


    親手將自己生過的母雞送走,怎麽感覺心有點痛???


    謝無痕抱著繈褓裏的母雞疑惑,“二哥這是中邪了?”


    忽然,他靈機一動,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嘿嘿嘿”,猥瑣無比的笑了一陣後。


    狗狗祟祟的抱著母雞迴屋。


    一見到沈宛,便沉痛的指責道:“都怪你,心狠手辣!”


    “現在報應來了!”


    沈宛這會已經從頭到腳,全都收拾過了。


    屋子也換了一間。


    她頭上包著厚實的抹額,聽見謝無痕莫名其妙的指責。


    不悅道:“你又在發什麽瘋?”


    謝無痕將繈褓往沈宛麵前一遞,含著眼淚悲憤道:“你瞅瞅。”


    “就因為你殺了我的威武大將軍。”


    “如今,我們的孩子變成雞了。”


    沈宛:“……”,冷笑一聲,“謝無痕,你沒完了是吧?”


    “沒完!”謝無痕擲地有聲,囂張道:“你殺我威武大將軍,我要把你孩子燉了!”


    謝無痕腰杆挺的倍兒直。


    沈宛這個臭婆娘,平日裏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這會跟隻蔫兒了的雞一樣,躺在床上。


    還不興他趁機抖擻一番?


    沈宛陰森森盯著他久久。


    忽然溫柔的笑道:“我想了想,上迴的確是我衝動了。”


    “既然你對威武大將軍如此念念不忘。”


    “那我賠你一隻便是。”


    謝無痕小表情懷疑的瞅著她,“你有這麽好心?”


    黑心肝要洗白了?


    總覺得還不如,換一副狼心狗肺給她來的實在。


    沈宛露出一絲難過,“你我夫妻一體。”


    “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不值得!”謝無端斬釘截鐵道。


    沈宛:“……”表情一僵,“等會你就不這麽覺著了。”


    她拿出一遝銀票,喚來下人。


    “去。”


    “給你們三爺,找一隻威武大將軍迴來。”


    “你來真的?”謝無痕瞠目結舌。


    特意跑到窗子邊上,往外看了看。


    這天也沒要下紅雨呀?


    沈宛真轉性了?


    不管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知道哪裏有比威武大將軍還厲害的鬥雞”,他嚷嚷道。


    “就在摘星樓”,那裏便是他們這些紈絝平日裏聚眾鬥雞的地方。


    “那個黑將軍……”摘星樓也售賣鬥雞。


    但就一個字,真他娘的貴!


    他平日裏,也就隻能對著裏麵的鬥雞眼饞流口水。


    下人看著沈宛。


    沈宛道:“就要你們三爺說的那個黑將軍。”


    謝無痕臉上一喜,試探性的提起,“還有玉嬌龍,白麵飛將,霹靂珍珠……”


    謝無痕一口氣提了十幾個名字。


    沈宛笑道:“聽到沒,把三爺說的都帶迴來。”


    “是。”下人拿著銀票退下。


    謝無痕臉上難掩狂喜,激動到口不擇言。


    “夫人,我錯怪你了。”


    “你簡直就是鑲金的母牛,牛壞了。”


    “嗡嗡叫的蚊子,吸的是血,下的是雞。”


    “兩條兩腿的兔子,給你點顏色,就能一窩一窩的下崽。”


    沈宛露出神秘的微笑。


    在謝無痕望眼欲穿的等待中。


    幾個時辰後,下人終於將鬥雞帶了迴來。


    謝無痕迫不及待衝上去,樂滋滋的數著,“嘿嘿黑。”


    “黑將軍,玉嬌龍,白麵飛將,霹靂珍珠……”


    “真的都在。”


    沈宛問道:“夫君可開心?”


    謝無痕頭也不抬的不住點頭,“開心,開心。”


    “很好”,沈宛爬下床,“那妾身也要開始開心了。”


    她一隻手攀在謝無痕肩膀上。


    “什麽意思?”謝無痕隨口問道,下一瞬,“嗷”一聲痛唿出聲,“痛痛痛。”


    沈宛將他雙手反扣在身後。


    令人拿來繩子將他捆起來。


    謝無痕像隻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


    “沈宛,你什麽意思?”


    沈宛在他麵前蹲下,好整以暇,“我什麽意思?”


    她逮住一隻全身烏黑,雞冠油亮的公雞,眼也不眨一下的扭斷雞脖子。


    將雞丟在謝無痕麵前,“我就是這個意思!”


    謝無痕:!!!


    瞳孔緊縮,驀地放聲尖叫。


    “啊!!!”


    “啊!!!”


    “我的黑將軍!”


    “別急,這才剛剛開始。”沈宛一一擰斷其他雞的雞脖子,全數丟在謝無痕跟前。


    謝無痕蛄蛹著掙紮怒吼。


    “沈宛你殺了我吧!”


    “你今日不殺了我。”


    “來日我一定要為黑將軍,玉嬌龍……為它們報仇!”


    沈宛笑著拍拍手,吩咐道:“給你們三爺做一桌全雞宴。”


    片刻後。


    謝無痕左手黑將軍的腿,右手玉嬌龍的翅膀。


    吃的滿嘴流油,淚流滿麵。


    “嗝,好香。”


    “嗚嗚嗚,我的黑將軍。”


    “我的玉嬌龍。”


    “咦?這隻為什麽不一樣?”他哭著問沈宛,嗷一口咬掉麵前盤子裏對著他的雞屁股。


    沈宛瞥一眼道:“哦,那是你雞兒子。”


    謝無痕:“雞兒子就是香!”


    不過,他記得好像是母雞吧?


    那就是,“雞閨女就是香!”


    繈褓裏的奶娃娃,深感沒眼看的捂住眼睛。


    好蠢!


    和前世一樣蠢!


    ***


    夜深深沉沉。


    偶爾響起幾聲狗吠。


    床榻上,謝無端雙手疊放在腹部。


    猛然睜眼,直挺挺起身。


    悄無聲息的來到隔壁。


    照看孩子的奶娘趴在小床邊睡的香甜。


    謝無端伸出手指戳奶娃娃肚子,眼睛冒出幽幽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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