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做筆錄的警官一開始也不能斷定這起車禍是蓄意殺人,沒想到剛到地方就有意外收獲。


    如此一來,夏雲瀾自然就變成了重點調查對象。


    買兇殺人的錄音雲渺在探望的時候就發給了老陳。


    警官進一步審訊的時候,老陳就把錄音交了上去。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夏雲瀾即便想抵賴也沒有辦法。


    畢竟個人的手段不像暗網首尾那麽幹淨,老陳隻要一交代,警方順藤摸瓜,就什麽都查出來了。


    夏雲瀾直接被羈押,等待公訴。


    律師見到夏雲瀾的時候,隻覺得眼前的人精氣神都被抽空了,像是一個空洞的提線木偶。


    “夏小姐,你目前的罪名雖然嚴重,但鑒於受害人沒有死亡,還有辯護的餘地。現在就灰心喪氣,未免為時過早。”


    夏雲瀾聽見律師的話,自嘲地輕笑了一聲,說道:“你一個外人是不會明白的。”


    律師隻是挑了一下眉毛,未置一詞。


    夏雲瀾自顧自接著說道:“裴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他醒過來之後,是絕對不會諒解我的。我把他害得那麽慘,以他的性格,即便我以後在監獄裏,也絕對不會有一天安穩的日子可過。”


    說到這,夏雲瀾想起來了一個人,突然感歎了一句:“都是報應。”


    她想起的人是程露秋。


    程露秋是她害死的,但卻是裴梟誘導她這麽做的。


    當初她隻打算讓程露秋在監獄裏受盡折磨,現在這一切卻要落在她自己身上了。


    裴梟也是咎由自取。


    他當初引誘她動手弄死程露秋,就是為了後麵暗殺雲渺做提前演練。


    他把一切推給她夏雲瀾來做,到頭來卻想讓她當替死鬼,她又憑什麽坐以待斃呢?


    夏雲瀾一邊在心裏替自己開脫著,一邊卻又忍不住悔恨萬分。


    她不應該太貪心的。


    如果一開始她就和雲渺和平共處,她就還能做雲家的千金,安穩一生。


    是她對裴氏的財富覬覦、無止境地貪婪讓她一步步淪落至此。


    可夏雲瀾自己也清楚,人是無法預知未來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遵循自己一貫的追求,她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必然的。


    夏雲瀾沉痛地閉上了眼睛,明白事到如今想什麽都沒用了。


    她的命運已經走入了死局。


    律師能猜到夏雲瀾現在心裏很不好受,但還是公事公辦地把該問的細節都問了。


    臨走前,夏雲瀾叫住了律師。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老陳,為什麽突然自首?我不信他是因為我威脅了他就臨時起意。”


    夏雲瀾和裴梟兩人籌謀許久,最終卻各自落得如今的下場,她難免懷疑這中間有雲渺和裴寂的手筆。


    不過夏雲瀾現在也沒有能力去想什麽反擊,隻是想做個明白鬼。


    律師愣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


    不久後。


    裴梟終於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立刻就看見一群白大褂圍著自己。


    短暫地迷茫過後,裴梟終於想起自己的遭遇,猛地瞪大了眼睛。


    入目的是被層層紗布包裹的手臂。


    裴梟驚疑不定地抬起脖子,立刻引來醫生的勸導,“二少,您現在不能大幅度移動。”


    可惜裴梟這會兒根本沒有心思聽醫生的話。


    他的頭費力地抬起,頓時看見了自己空蕩蕩的下肢。


    巨大的痛苦之下,裴梟發出一聲近似於野獸的嘶吼。


    這聲嘶吼過後,他就開始歇斯底裏地質問在場的醫生。


    “我的腿呢?你們這些廢物!我的腿呢?”


    “為什麽沒有保住我的腿?是不是裴寂授意你們做的?說啊!說啊!”


    “二少,您先別激動,您現在的身體狀況——”


    醫生還沒說完,裴梟就噴出了一口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病人休克伴隨內出血,趕緊安排急救!”


    醫院裏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等到裴梟的情況再次穩定下來,情緒也平靜下來以後,時間已經是幾天後了。


    這幾天裴梟一直緊繃著神經,像是一隻好戰的動物似的,嚴陣以待。


    他本以為裴寂會出現,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然而裴寂卻始終都沒出現。


    裴梟等了這麽久不見人來,這才從痛苦中迴過神來,想起自己出車禍前的一切。


    “難怪沒來看我的笑話,原來是自顧不暇了……”裴梟臉上浮現一絲惡毒,陰惻惻地看向身邊的護士,問道:“雲渺是不是沒救過來?”


    護士愣了一下,迷茫地說道:“董事長夫人她沒有出事故啊……”


    裴梟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你說什麽?她沒出事?這不可能!”


    裴梟現在已經變成了殘廢,內髒又有不同程度的衰竭,每天隻能苟延殘喘,治療的過程還極度痛苦。


    他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怎麽能接受雲渺毫發無損的事實?


    不等護士迴答,就自欺欺人地說道:“她不可能沒事!她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車子都毀了!”


    護士被裴梟的神色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說道:“可是董事長夫人確實沒有出過車禍……”


    “閉嘴!你們都在騙我!雲渺一定死了!”


    裴梟尖銳的聲音立刻引來了醫生。


    護士嚇得趕緊躲遠了一些,悄悄把之前的情況告訴了主治醫生。


    “劉主任,病人好像是精神錯亂了……”


    裴梟接下來又是怎樣一場大鬧,可想而知。


    好在他現在已經沒了搞破壞的體力,隻能用言語發泄。


    醫生為了避免他過分激動,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這場鬧劇便不得不結束了。


    但對於裴梟來說,命運的打擊還遠不止這些。


    因為警方隻等他的情況稍微穩定下來,就來做筆錄了。


    說是做筆錄,實際上卻是警方說得更多。


    裴梟得知自己出車禍是因為夏雲瀾收買貨車司機殺他,頓時失去了理智。


    “夏雲瀾!我要殺了她!”


    病房外,劉主任和雲渺站在走廊裏,聽見裏麵的動靜,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二少剛醒就接連受到打擊,他自己又不是能平心靜氣的人,這樣下去,真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劉主任話音剛落,一個年輕警官就有些不知所措地衝了出來。


    “醫生,受害人吐血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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