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說。”雲千嶽分析道:“裴梟和江勝男創辦的基金會是有限責任製,而且目前法律和商業上對基金會權限的界定並不明確,可鑽的空子也多。裴梟如果把一切責任推到江勝男頭上,申請破產,有關部門也隻會把基金會的剩餘資產拿去抵債,裴梟作為股東,是不用額外承擔債務的。”


    “那他一定會選擇破產吧?”


    “從利益上來看是這樣,但即便是裴梟,也未必敢犯這樣眾怒。當初的慈善拍賣會,到場的富商有幾百人,這些人分布在各行各業,裴梟一旦申請破產,就相當於白白吞了這些人的錢,以後在這個圈子可就臭名昭著了。”


    “裴梟從前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嗎?”


    “那時候他估計覺得奪權的事十拿九穩吧!更何況當時江勝男還有15%的股權在手,補上這個窟窿並不是什麽難事。”


    雲千嶽說到這的時候,臉上掛著與有榮焉的微笑,“但是他們沒想到,裴先生棋高一著,讓他們一敗塗地。江勝男沒了股份,裴梟再想填上這個窟窿就難了!”


    這時雲霆插嘴道:“說到底,還是裴先生不想給他翻身的機會,否則以裴氏的盈利情況,加上裴梟其他產業的盈利,幾年之內,還是有可能補上這個窟窿的。”


    馮雪青靠在沙發上,說了一句,“裴先生的事,哪裏是我們能隨便置喙的?不過以裴先生的手腕,應該不會讓裴梟那麽容易就脫身吧?”


    雲家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猜不透這件事的走向,隻能搖了搖頭,討論起了其他話題。


    ……


    裴氏老宅,裴梟坐在客廳裏,將茶幾上名貴的茶具一股腦兒掃到了地上。


    “裴寂!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裴梟陰沉著臉,給自己的私人律師打了電話,“幫我起草一份文件,我要給基金會申請破產。”


    裴梟身邊的特助聽見,忍不住出聲勸道:“二少,這樣的話,我們可就把圈子裏的人得罪淨了,您以後……”


    裴梟一揮手,打斷了特助的話,“什麽得罪淨了?富人圈子難道隻剩下這幾百個人了?再說了,五百億的缺口怎麽補?你替我補嗎?”


    特助被嚇得哆嗦了一下,閉上了嘴。


    從江勝男落敗的時候起,特助就想過有這一天。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裴梟這個二少爺,從出生起就被父母偏愛,從來沒有經受過挫折。


    如果不是在拉斯維加斯鬧過了火,害得老董事長被氣中了風,侵犯了老董事長的切實利益,裴梟以後的生活也會像從前一樣順風順水,做什麽都有人為他兜底、收拾爛攤子。


    可現在老董事長二次病發徹底癱瘓,失去了自理能力,完全陷入了裴寂的掌控。


    江副董也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把股份全都轉讓給了裴寂,逃去了國外。


    隻剩下裴梟一個人,明明能力有限,卻又不甘平庸,害得他們這些小嘍囉苦不堪言。


    遙想裴氏還是老董事長掌權的時候,公司所有人都以為二少爺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對他這個特助也是極盡拉攏巴結。


    那個時候,他的日子過得比董事長助理賀戎還要舒服。


    可現在……看看人家賀戎在集團是什麽地位,他又是什麽地位……


    特助低著頭一言不發,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跳槽的事了。


    在裴氏他已經站過隊,自然是不能再留下去了。


    但霍氏那邊沒準會願意要他。


    至於裴梟……


    特助看了裴梟一眼,心裏不免有些鄙夷。


    反正如果他這麽有錢,是絕對不會這麽短視的。


    基金會破產,不僅會得罪那些避稅的富商,還會得罪其他股東。


    破產後,這些股東雖然不必額外背負債務,之前的投資卻打了水漂。


    這些人都是個人資產躋身十億美金俱樂部的存在,家族資產動輒幾百億。


    裴梟為了一己之私,讓這些人替他承擔代價,這些人不記恨才怪呢!


    以後裴梟再想投資其他生意,必定困難重重,處處被人使絆子。


    特助早已想到了後果,但又清楚忠言逆耳,他服務的二少可不是什麽“賢明”的上司。


    所以他與其找罵,還不如順著裴梟,反正後果也是裴梟自己承擔。


    於是特助便沒再阻止。


    基金會的破產申請就這樣提交到了有關部門。


    一時間,聽到風聲的人鬧得更兇了。


    連原本夾著尾巴做人的股東們也明目張膽地堵在了裴氏老宅的門口,鬧著讓裴梟給他們一個交待。


    而裴寂呢?


    掌管裴氏以後,他並沒有將裴氏老宅轉到自己名下,幾乎把這處讓他痛恨的豪宅忘了個幹幹淨淨。


    裴寂的人不在,基金會的股東們鬧起來就更少了幾分忌憚。


    反正裴氏兄弟不和,大家都心知肚明。


    裴寂不管,就是變相默許他們去鬧。


    然而裴梟一向霸道慣了,從小到大他想留住什麽東西,就沒人敢阻止。


    這些股東越鬧,就越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更加督促律師團隊跟進破產的事宜。


    他自信當初挪用善款的賬目做得天衣無縫,可以堂而皇之地把責任推到人在國外、無法追責的江勝男身上,麵對股東們的憤怒,愈發有恃無恐。


    直到幾天後,幾個股東聯名曝出了基金會做假賬的證據,裴梟才傻了眼。


    “賬目怎麽會泄露出去?財務呢?”裴梟在辦公室發瘋地砸著東西,讓人把叛徒帶過來。


    一個秘書抱著文件夾,腦袋都快低到胸口去了,聲如蚊呐地說道:“二少,財務攜款潛逃了,警方那邊說他已經越過邊境線,偷渡到東南亞那邊去了……”


    “廢物!我要你們有什麽用!”


    裴梟這會像一隻發狂的野獸,將辦公室裏的一切砸得稀巴爛,有些員工倒黴,還被碎片誤傷,畏縮地捂著流血的傷口。


    但很快,到來的警察就將他們解救了出來。


    “裴梟,我們接到報案,現在要帶你迴局裏了解一下情況。”


    “你們敢動我?信不信我讓你幹不下去!”裴梟叫囂著。


    可惜警方又不是商圈的人,並不吃他那一套,最終還是強行把他帶走了。


    蹲守在基金會總部的記者看見裴梟被押著出來,立刻圍了上去。


    攝像師的鏡頭對著裴梟哢嚓哢嚓連閃,快到讓人來不及阻止。


    裴氏總裁辦公室,裴曦看著最新的新聞,笑眯眯地說道:“時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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