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精心打扮後,郭嘉的頭發宛如藝術品般整潔有序,散發著一股清新之感。


    “公子,請這邊走!”地下廳室的門巧妙地嵌在石壁中,難以分辨出入口,一名女子輕輕觸動某處,開啟了另一扇隱秘的門。


    小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隻檀木澡盆,熱氣嫋嫋升騰,水麵上漂浮著粉紅色的花瓣,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郭嘉緩步走進房間,兩名女子伸出纖纖玉手,欲為他更衣。


    “要不你們出去,我自己來吧!”奉孝從未享受過如此待遇,滿臉通紅,聲音低弱卻堅定。


    兩名女子對視一眼,捂嘴輕笑,隨後合上門,退出房間。


    郭嘉將門栓合上,為了不浪費時間,迅速洗了個晨浴,穿上她們準備的衣裳,竟出奇地合身。


    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兩名女子在前方引路,郭嘉緊跟其後。


    不知繞過了多少層石道,仿佛穿行在一座地下迷宮。


    這座宮殿不知何時建造,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郭嘉心中不禁對設計者的智慧深感敬佩。


    終於,他們來到一個更加寬敞的大廳,這裏的豪華程度,隻有皇帝的宮殿可以媲美。


    奉孝曾經進過皇宮,受到天子接見,但此刻他依然感到震撼。


    玉石裝飾的大廳雖然華麗,卻顯得空蕩蕩的,中央隻擺放著一張普通的床榻。


    這張烏木製的床榻寬敞無比,一側設有靠背,上麵鋪滿了鬆軟的錦被,仿佛白雲般輕盈地堆疊著。


    一個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正躺在床榻上,背對著來人。


    他的身影看上去沉穩而神秘,大廳四周的每個出口處,各站著一名健壯的黃巾勇士。


    他們沒有穿盔甲,也沒有攜帶武器,但從他們堅毅的眼神和魁梧的身軀中可以看出,他們自身就是最鋒利的武器。


    “賢師,書童郭川帶到!”兩名女子微微低身,恭敬地稟報道。


    那位黃袍男子沒有迴應,似乎在沉睡,兩位女子不敢有絲毫動彈,隻能僵在原地,保持著低身的姿勢。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過了半刻鍾,那人才緩緩轉過身來,動作顯得有些遲緩。


    “你們下去吧。”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難以辨別他的真實年齡。


    他的麵容顯得非常憔悴,仿佛承受著重病的折磨,但眉宇間那股領袖的氣質卻絲毫不減。


    這短短的對話和動作,仿佛在無聲中傳遞出一種壓迫感,讓人心頭一緊。


    廳內的其他人像鬼魅般悄然散去,瞬間隻剩下他們兩人獨處。


    他竟絲毫不擔心奉孝是某人派來的刺客,此時郭嘉離那床榻不過五丈之遙。


    那雙空洞的眼睛緊緊盯著郭嘉,仿佛很久沒有見過陌生人,像發現新大陸般充滿好奇。


    他把奉孝當成一件新奇的藝術品,若是手中有放大鏡,定會細細端詳。


    “年輕真好!”他如同一位經曆巔峰後的哲學家,發出穿越時光的感歎。


    “弟子願意為您效勞!”奉孝想起刀客一路上的囑咐,賢師喜歡別人自稱弟子。這普天之下的芸芸眾生都是賢師的弟子。


    “來,你走近些!”他的聲音微弱而斷續,帶著沉重的唿吸聲。


    奉孝緩緩地靠近,生怕驚嚇到這個病弱的老人,兩人之間的距離在逐漸縮短,但他們的心卻像隔著千山萬水,無法真正觸及對方。


    床榻上的人,經曆了少年、青年和中年,或許此刻正是他生命的暮年。


    歲月的風霜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記,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布衣草民,到懸壺濟世的名醫,再到唿風喚雨的領袖,他的人生如同一部傳奇史詩。


    他的弟子遍布九州,年初時,他們在青州攻下了第一座城池,掠奪了那裏的一切:財富、糧食、美人,應有盡有。


    隨後,他們揮師北上,奪取冀州,入侵幽州,並剿殺了幽州的涼吏郭勳,集結百萬之眾,對抗天朝,何等壯烈,何等英雄。


    而如今,這位曾經的英雄卻隻能獨自躺在這陰冷的地下宮殿,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張角看著眼前這個稚嫩的少年,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無盡的迴憶湧上心頭,他看到了已故父母的麵龐,仿佛又迴到了少年時的家園。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無比緩慢,每一秒都在延長,充滿了無盡的思緒和感慨。


    “賢師,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看到對方陷入沉思,奉孝忍不住輕聲提醒,他來這裏是為了工作。


    “哦,暫時沒有,聊聊天吧,你是哪裏人?”張角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眉頭微皺,目光從深邃的思緒中迴到了現實。


    “我是穎川人!”郭嘉心中一緊,擔心自己的方言口音會暴露身份,隻得如實迴答。


    在陌生人之間,能否交心,信任是關鍵。


    穎川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人才輩出,張角年輕時行醫四方,九州各地都有他的足跡。


    “你怎麽跑到河北來了?”張角隨口一問,但奉孝心中一緊,他需要一個最完美的答案。


    “我從小父母雙亡,叔父帶我四處流浪,剛到平原地界,他便染上瘟疫,為了救他,我聽說隻有神水能治,便加入了正道。”奉孝早已準備好這些話,迴答得從容不迫。


    “什麽,討瓶神水,還需要加入黃巾軍?”張角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仿佛這一切都是新鮮事。


    難道他身為黃巾軍的領袖,這個入教規則不是他定的嗎?否則,黃巾軍怎會如此迅速地壯大?


    郭喜隻能點點頭。


    “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一步。”張角長歎一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後悔與失望。


    張角思索著,站在郭嘉的立場上權衡利弊:“加入黃巾義道,未嚐不是一條路,不過現在外麵戰火紛飛,你得格外小心啊!”


    他輕笑著,眼中閃過一絲自豪:“你算是幸運,能到我這裏做書童,嗬嗬!”


    連續的吐納讓他體力幾近耗盡,或許是這幾天積累下來的疲憊終於爆發,他顯得更加虛弱。


    郭嘉見狀,試圖轉移話題,緩和氣氛:“我聽說大良賢師濟世救人,難道你也會生病嗎?”


    張角愣住了,這個問題既滑稽又出乎意料,讓他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我也是人啊,人終有一死,這沒什麽稀奇的,隻是...\"話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張角覺得,有些話不適合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說出口。


    或許,初次見麵時,謹慎是必不可少的。


    這是他在漫長人生路上學到的最基本的待人之道。


    他看著眼前的孩子,心中一陣複雜的情感湧上心頭。


    那稚嫩的麵龐,透著一股未曾被世俗汙染的純真,讓他一時間有些不忍心再繼續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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