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修的可是地理,對於很有特色的徽江,她也有所研究的。


    這裏大概是清月唯一一個,家家有船的地方,在這裏,沒有船寸步難行。


    不過,這座水城的地方很小,不論去哪個地方,一個多時辰,是完全足夠的。


    除非,繞路走陸路。


    而距離上船的時間,約莫快一個時辰了,河流的周圍,居然還沒出現城池附近大規模的人家戶。


    甚至沒有任何要進城的影子,似乎是越走越遠了。


    她得罪得人太多了,有盛陽的人,也有張懿珊,甚至是衛雪。


    如果她死在這裏,盛陽那邊沒有任何責任,至少,想要找證據,是十分困難的事。


    而她……已經考完了畢業考,這種時候死了,錦陽書院,也不可能替她打抱不平。


    剩下的產業,會直接落入衛雪的手裏,對方一定會息事寧人。


    也就是說,真的出了意外,死了也是白死,連朵水花都濺不起來。


    顧沉舟看她煩躁,握住她的手問道,“妻主,怎麽了?”


    他雖然還算聰慧,可畢竟沒見過那麽多人心險惡,更沒有辦法理解衛顏的焦慮。


    隻想安撫她的情緒。


    衛顏的不安並沒有得到緩解,思慮反而越來越重,催促道,“到底還有多遠?”


    “快了。”船家迴答了一聲,突然船用力拍了槳,船極速行進。


    衛顏眼睜睜看著小船撞到了束縛在兩岸的麻繩。


    一陣天旋地轉,船身猛然翻轉,那突如其來的衝擊讓衛顏和顧沉舟都措手不及。


    衛顏在混亂中沒有絲毫猶豫,她緊緊地抓住了顧沉舟的手臂。


    她雖擅長遊泳,但武力值幾乎為零,而顧沉舟卻恰恰相反。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清楚地意識到,唯有與顧沉舟並肩作戰,才能確保安全。


    月光剛剛爬上枝頭,水麵的溫度尚且溫和,衛顏努力屏住唿吸,她的目標隻有一個——向岸邊遊去,同時避免露出水麵。


    然而,就在她奮力向前遊動時,一隻無形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她無情地拖迴深淵。


    那股力量隻是牢牢地固定著她,不讓她浮出水麵,四周一片漆黑,她盡力睜大眼睛,卻什麽也看不見,隻有沉悶的水聲在耳邊迴響。


    她掙紮著,但越是掙紮,唿吸越是困難,她嗆了幾口水,感覺到嘴裏冒出的氣泡。


    就在她幾近絕望之際,突然間,她的腿被釋放了,她迴頭看了眼,是顧沉舟將抓著她的人扯開了。


    無暇顧及其他,本能地浮出水麵,大口唿吸。


    水麵並沒有平靜,可天色太黑,她看得不太清楚,緩了口氣,蓄力使勁往岸邊遊。


    她的戰力,怎麽都是累贅,保住自己,才是對顧沉舟最大的幫助。


    她沒有迴頭,隱約聽到了帶來的奴仆的唿救聲,她心裏沉了沉,更加迅速地遊動。


    終於抓住了岸邊的蘆葦,被枯萎的葉子劃破了臉,也沒感覺到任何疼痛。


    鼻子嘴巴以及耳朵,似乎都被河水的腥味堵了個結實,周遭發生的一切都是霧蒙蒙的。


    衛顏把肚子裏的水吐掉,剛才覺得神色清明許多,鼻腔裏依舊殘留著水腥味。


    顧沉舟也拖著沉重的身子,到了她的身邊。


    “有沒有受傷?”


    “沒事,對方沒有任何武器,處理咱家的奴仆花了些時間,想必也知道上了陸地打不過,借著水遁走了。”


    衛顏看著黑沉沉的水麵,都覺得有些眼暈。


    上麵隻留下翻了船,漂浮在水麵上,宛如幽靈,帶來的奴仆,應該已經沉入了河底。


    她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奴仆和她算不上有交情,甚至她都叫不出對方的名字,按照現在的思想,那位枉死的奴仆,不過是她家的東西。


    可也畢竟是條人命。


    縱然被威脅過,可沒到事上麵,就被她連消帶打的解決了,沒有那種殘酷的緊迫感。


    而今日,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


    若非顧沉舟身手不錯,便是河泥葬骨的結局。


    她沉默了許久,“迴去查查,多給他的家人一些銀子。”


    “好。”


    顧沉舟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世事本就是這樣,奴仆簽契之時,命已經給出去了。


    見她狼狽,不免有些愧疚,替她梳理著貼在臉頰上的頭發,“都怪我,要是我不來……”


    “不怪你。”衛顏眼神冷漠,“即便沒有這件事,也還會有別的事。走吧,想辦法去城裏。”


    這是預謀殺人。


    對方知道她的所有行程。


    提前安排了人,要偽造她意外落水死亡。


    甚至,不敢讓她的身上出現任何傷口,寧願放棄弄死她,也不敢留任何證據。


    她心中大概有數了。


    發生了這種事,即便沒受傷,她也是要報案的。


    雖然人跑了,不過船還在,以及屬於她的奴隸的屍體。


    這種時候,必須大鬧起來,打草驚蛇。


    兩人將衣裳脫下來,擰了擰水,也沒帶生火的東西,索性晚上也不冷,就這麽上路了。


    不知走了多久,腳都磨破了,才找到了人家戶,使了點銀子,買了兩身衣服,到了天明,才在村民的帶路下,去了城裏的衙門。


    距離有些遠,乘船而上,足足兩個時辰。


    她選擇直接告了張家,理由是現成的,她和張懿珊早有齷齪,此事乃是她報複。


    她既然報案了,還牽扯到了張家,衙門也不能置之不理,在顧沉舟的陪伴下,去找了船隻和奴隸的屍體。


    想來那對撐船的父子,並非是死士,不過是臨時雇傭的,畢竟都沒敢迴頭收拾證據。


    二人不過是自身篤定裹得嚴實,她不記得罷了。


    隻能說,這種行為,不太有眼界,要抓出來並不難。


    在她刻意引導下,經過查證,如果真的隻是船翻了,應該會有唿救,可是不遠處的人家,並沒有聽到聲響。


    這是一樁故意殺人案無疑。


    直接上了高度。


    即便是張家,也不得不出麵。


    沒辦法,被她掐住了命門。


    衛顏和顧沉舟隻在衙門等了一天,張懿珊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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