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舟神色平靜,“此一時彼一時,再糾纏我家妻主,別怪我不客氣了。”


    鬆衍不甘願的收了聲,之前能欺負顧沉舟,那是因為得衛顏的喜愛。


    要不然,顧沉舟就是打他也是白打,畢竟無名無分的,他糾纏衛顏,確實並不合適。


    被顧沉舟威脅,而衛顏沒有吱聲,他也不敢繼續嘲諷,隻能氣唿唿的坐下了。


    鬆家的侍奴好奇地問道,“公子為何生氣?衛顏前途盡毀,家產也即將隻剩一半,總不能……”


    “你懂什麽。”宋衍冷著臉,嗬斥了仆人,也不再解釋。


    他確實在引起衛顏的注意,不為別的,就為了她的家產。


    若是注定有一半會充公,還不如在此之前,先過大多數給她,雖然以後也不能過迴去,也不會少了她的好處的。


    沒有官職在身,哪怕是再富的人家,能夠擁有的產業也是有限製的。


    衛家這是第一次沒有官職,會削減一半的產業。


    若是再過三十年,還是沒人能做官,又會再消減一半,直到消減到普通人可以擁有的一屋、十畝地、一個鋪子為止。


    鬆家這三十年內高枕無憂,拿多少都沒關係。


    他家人丁興旺,算不得盛陽的老牌家族,不過恰好科考改革,鬆家的女郎也有幾分本事,慢慢的站穩了腳跟。


    不過錢財方麵,比衛家這種百年世家要薄弱許多。


    鬆家家主讓他趁此機會,把衛顏哄迴來,哪怕是讓他嫁過去都沒關係,也可以讓衛顏入贅。


    這樣一來,衛家的祖產,可以毫發無損的到了鬆家手裏,如此一來,也是如虎添翼。


    他是看不上衛顏。


    可對於鬆家來說,唾手可得的潑天富貴,沒有他不願意的餘地。


    若不然,衛顏跳江,他也不可能會上門道歉,還不是被家裏人逼著去的。


    就連後來嚴湘君讓他接近衛顏,都是鬆家替他接下的。


    天知道他有多惡心,最煩衛顏這種倒貼的女人,不得不靠近,可是讓他低頭,簡直就是做夢。


    而現在,衛顏都不搭理他,又覺得不甘心。


    明明他可以對她唿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藺瀾在場的時候,她冷漠就算了,為何連顧沉舟都敢對自己叫囂了。


    想到家裏的逼迫,而衛顏不同往日的態度,便覺得煩悶。


    早知如此,便給她留些顏麵了,何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說不得,得給她低頭一二了。


    他隻是厭惡這麽做,也絲毫不擔憂衛顏不會迴心轉意,他不信那麽死心塌地的人,當真對他沒了情義。


    不過是跳江差點殞命,所以鬧起來而已。


    耳邊沒了鬆衍的叫聲,衛顏覺得連空氣都清新了,一路到了酒樓租的遊船邊上。


    絲竹蕭聲充滿遊船,長街燈籠紅透,人聲鼎沸。


    她參加了算學大賽,報名費便是入場券,不用額外掏別的銀子便能上船觀看。


    “我夫郎來看我比賽,總不能被排除在外吧?”


    酒樓的人也沒有過多為難,隻是道,“能上船,不過來參加的大賽的學子,隻能站著。”


    言外之意便是,要不要花錢買個包間,或者是座位。


    衛顏毫不吝嗇,“要視野最好,最豪華的雅間。”


    酒樓的管事:“……沒有,隻有普通的座,十兩銀子一位。”


    最豪華的,早就被城裏的大人物定了,這可不是有錢就能坐的,衛家衛顏,還沒資格。


    管事又補充道,“今日人多,是拚桌。”


    衛顏嘴角抽了抽,明明可以直接搶的,還給了個座位。


    可來都來了,她扭頭問顧沉舟,“介意嗎?”


    “不會。”顧沉舟笑著搖頭,“能和妻主出來,就是在船下等著,也是高興的。”


    衛顏:“……”


    戀愛腦其實還挺好。


    這娃也太會說話了。


    她自然不用付錢,顧沉舟直接掏了銀子。


    衛顏按住他的手,“付自己的就好,隋大小姐不用我們操心。”


    該做出的態度,還是要有的,在外還是要和他撇清關係才是。


    省得以後出事,有人拿她開刀出氣。


    隋瑜臉色黑了黑,他還沒去銀莊取銀子,身無分文,他也不好開口求衛顏先借給他,站在原地沒吱聲。


    “是個聰明的。”隋靜帶著幾個學子走過來,笑盈盈地誇了衛顏一句。


    目光掃過隋瑜,不帶任何溫度,“別鬧了哦,再折騰,別怪姐姐不給你麵子了。”


    她倒是覺得,衛顏的做法,值得借鑒。


    隋瑜不聽話,不能強行把他抓迴去,斷了他的錢財,飯都會吃不上,也不知道還會不會要鬧著參加科舉。


    隋瑜麵沉如水,絲毫不肯退讓,“隨阿姐便。”


    隋靜笑著點點頭,對他伸出手,“要展翅高飛,要先學會自力更生。給我吧。”


    隋瑜知道她要的是什麽。


    ——錢莊的信物。


    若是交出去,他真的會寸步難行。


    他沒有交出去,而是扭頭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距離他不到三尺的鬆衍身上,微微一笑,溫聲打了招唿,“鬆公子,好久不見。”


    鬆衍製造過幾次偶遇,分明是對他有圖謀不軌。


    既然如此,那就給他一個機會。


    若是隋靜執意要迴信物,斷了他的衣食,他也不介意替隋瑜定下一門親事。


    隋靜看到鬆衍蠢蠢欲動的模樣,瞬間臉色變了變,這個弟弟,當真是鐵了心了,這種無恥的招數,都能想得出來。


    絕不能讓他和鬆衍有任何牽扯,否則風險極大。


    她若無其事地收迴手,放棄了要屬於藺家信物的舉動,歎氣道,“阿瑜,你打算賭氣到什麽時候呀?”


    隋瑜垂著頭,一言不發。


    賭氣?


    她知道的,他不是賭氣。


    是要一個公道。


    隋家不給,他就自己來拿。


    隋靜沒再說話,領著人,直接上了船,臨走前,意味不明地看了衛顏一眼。


    衛顏隻覺得心驚肉跳,直覺告訴她,幫助隋瑜到錦陽書院入學,肯定是闖了大禍了。


    也不知道,刻意的劃清關係,能否讓隋靜手下留情。


    她帶著顧沉舟,緊隨其後上了船。


    將顧沉舟安頓好,立刻去尋了隋靜。


    隋靜也沒避而不見,甚至依舊笑吟吟地招唿她,笑意卻不達眼底,“衛顏,這麽久以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阿瑜同一個人的關係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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