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過也不能一直叫你小啞女,你到底有沒有名字?要不我給你取一個?”


    三月興致高昂,完全不在意小啞女搭不搭理他,獨自琢磨了好一會兒,卻隻說出個根本不需要思考那麽久的名字:


    “你肯定比我小,不如就叫四月吧!”


    小啞女盯著他,沒說話。


    “就這麽決定了,四月……”


    他仿佛有講不完的話,一直拉著小啞女閑扯。


    “你今天跑得好快,身手不錯嘛!


    “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果然很特別,跟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不過四月,你以後不可以再反抗那些大人了,隻有乖乖按照他們說的做,才能……才能在這個世界中活下來。


    “你明白嗎……”


    ……


    一座屹立在懸崖峭壁上的城堡內。


    弗蘭德倒在餐桌上,炙熱的牛排被他壓在臉下,他渾身都在冒著濃濃的黑煙。


    這突然的變故將周圍一群白袍金麵具人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檢查情況。


    可他們在觸碰到弗蘭德的瞬間,手上都無一例外冒出了同樣的黑煙。


    劇烈的疼痛讓整個城堡都傳蕩出慘叫。


    弗蘭德渾身抽搐,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手邊的高腳杯,裏麵是平靜的紅色液體。


    他隻抿了一口,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是……誰的……殺了!給我……殺了她!!!”


    ……


    三月晚上帶著偷藏的饅頭迴來,正要往小啞女的隔間裏鑽。


    卻發現送他們迴來的兩個黑麵具人,竟徑直去到那裏,將小啞女給拖了出來。


    “你們要帶她去哪兒?”


    黑麵具人瞥了他一眼:“別管閑事,滾!”


    上前的三月被他一腳踹開,而後幾人拎著小啞女出門,迅疾落了鎖。


    屋外空地除了麵具人,再無其他。


    中間已經架起木架、周圍鋪滿了幹草。麵具人把小啞女手腳都綁在木架上,一把火下去,這個簡易的行刑台立馬燃了起來。


    熊熊烈火瞬間將小啞女吞噬,她的衣服被焰火一點點啃咬,皮膚滾燙刺痛,她張著嘴大口唿吸,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連一點喑啞的喉音都聽不到。


    白袍麵具人間響起竊竊私語:“果然是個怪物,火燒都不怕,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燒死她……”


    而他話音剛落,就見一道璀璨的金芒從小啞女的體內衝了出來。


    一股他們難以理解的神秘氣息瞬間將大火熄滅,周圍的白袍麵具人也一個不落地栽倒在地,沒了唿吸。


    黑發英俊的青年出現在小啞女身前,金色的眼眸溫柔地看著她,給她將四肢綁得緊密的鎖鏈解開。


    “讓我帶你迴去……”金瞳青年看著小啞女茫然的神情,不知為何下意識補充了一句,“好不好?”


    小啞女神情一僵,迅速轉身跳下行刑台,頭也不迴地往遠處跑。


    可金瞳青年瞬間又出現在她麵前:“就算不迴去,也別再封閉我給你的力量……”


    這句話似乎是刺激到了小啞女,她痛苦地捂住頭蹲下,金瞳青年也在這刹那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小啞女精神恍惚,緩了很久,本能地站起身,繼續往前跑。不知跑了多遠,她忽然想起什麽,又準備轉身迴到之前那個房子裏去。


    但這時一個身穿黑袍、無比高大的男人卻忽然出現,並一把拉住了她。


    男人蹲下身,他長得很俊美,有一頭美麗的金色長卷發,和一雙漂亮的藍眼睛。


    男人眼中透露著驚奇,盯著小啞女的臉一直打量,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濃鬱。


    “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可小女孩隻是十分茫然地看著他。


    “你不記得我了?”


    金發男人微怔,伸手摁住她的頭,黑色霧氣蕩漾而出,他很快捕捉到一些殘碎的畫麵。


    撿東西吃、流浪、睡覺、撿東西吃、被人拐走、逃跑、撿東西吃、睡覺、流浪、被人拐走、逃跑、撿東西吃……


    無限循環。


    十年間,她的生活一直如此,她的外貌也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


    而除去這十年的記憶,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金發男人臉上的笑容不見,他麵無表情地站起身,做出一個他自己都預料不到的決定。


    一對遮天蔽日的黑羽從後背張開,他抱起小啞女,刹那衝天而去。


    黑羽震碎身後大量的建築,雲霧在他們身後極速倒退。


    越接近天空的地方,周圍的景色就越是昏暗,很快世界全部變成了黑色,隻有點點藍綠的螢火在遠處跳動。


    黑霧落在懸崖上的城堡前,羽翼收迴,金發男人抱著小啞女走了進去。


    一樓富麗堂皇的大廳裏,一男一女身著華麗、膚色詭異的白、正端著紅酒杯優雅交談的兩人見到他,頓感吃驚。


    “【路西法】,你帶了個什麽東西進來?”


    金發男人沒有停留,抱著小啞女徑直往樓上走,口中淡然道:“這是我女兒,以後跟我住在這裏。”


    “咳……”弗蘭德胸前的白色襯衣上沾染大片酒漬。


    穿著華麗金色禮裙、用螃蟹撐撐得裙擺格外誇張的女人站起身,右手在胸口一大片潔白前不斷地搖動扇子,另一隻手拿著的酒杯裏,紅色液體不斷晃蕩。


    “【路西法】,你哪兒來的女兒!?這明顯是個人類,不要把這些肮髒的臭蟲帶進城堡裏來!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東西。”


    而金發男人根本不理會,身影很快消失在一樓大廳,隻有他冷漠的聲音淡淡傳出:


    “如果不想看見她,你們可以搬出去。”


    女人拿扇子緊緊捂住心髒的位置,浮誇地跌坐迴椅子,朝身旁的弗蘭德聲嘶力竭道:“【天使】真是太愚昧了!居然甘願和家畜住在一個地方……噢!弗蘭德,我們該怎麽辦?這明明就是我們的城堡……”


    弗蘭德放下酒杯,盯著自己衣服上的酒漬發呆,不怎麽用心地安慰道:


    “一個臭蟲而已,當看不見就行了。”


    “噢!天呐……你也被那些【天使】影響了嗎?我感覺手中的【卟砬】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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