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那人的嗓門很大,房間裏原本沒聽到抽泣聲的,也都被他這怒吼吵醒了。


    一些小孩從隔間爬出來,不滿地朝著那個位置走去。


    三月也好奇地從隔間探出頭。


    他神色一凝,怪不得剛才覺得聲音那麽熟悉,原來怒吼者就是昨晚吃飯時,要搶別人食物的那個強壯男孩。


    “喂,你幹嘛又欺負人?”三月出聲道。


    強壯男孩迴過頭,看見是他心中一慌,下意識倒退兩步,然後慌忙解釋道:“我可沒欺負她,是她把我吵醒了!而且你看……她把‘妖女’帶進來了,她根本不是什麽好人!”


    那抽泣的小女孩早被他從隔間拖了出來,臉上有個清晰的巴掌印,此刻正咬著唇不敢出聲,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布娃娃。


    布娃娃很可愛,整體卻是暗紅色的,黑發赤眼,有些許詭異。


    小女孩聽到對方的話,即便在哭、心中也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辯駁:“不是‘妖女’,她是‘神女’,神女終會降臨,救我們出去……”


    “放屁的神女!這個妖女隻會破壞我們的【淨土】,讓我們沒有飯吃、沒有房子住。也就隻有你這種傻子才會期待她來!”


    眼看兩人要為這事吵起來,周圍人頓時沒了興趣,紛紛道:


    “好了好了,有什麽可爭的?一個娃娃而已。”


    “就是,趕緊睡覺,大半夜的鬧這麽大動靜,小心明天被罰不給飯吃。”


    “明天好像是‘聖靈日’吧!”不知是誰,忽然提了一句。


    眾人趕緊止住交談,跑迴自己的隔間繼續睡覺去。


    就連強壯男孩聽到“聖靈日”三個字,都不再糾纏,瞪了小女孩一眼,轉身走了。


    三月再次翻到與小啞女的隔間隔板上,小聲對她說道:“明天人會很多,記得跟緊我,不要亂跑。”


    他說完也不管小啞女迴不迴應,跳迴自己的床上休息去了。


    天明。


    外麵響起一陣鈴聲,立刻便有人打開房門的鎖鏈,從外走進五六個白袍麵具人。


    “都排好隊,跟著我一個一個地出來。”其中唯一一個麵具是黑色的白袍人說道。


    30個小孩頓時站成一列,小啞女也被三月一把拉在了自己的身後。


    在這些白袍人的帶領下,小孩們很快轉到一大片空地上。


    空地已經聚集了很多小孩,至少有兩三百個。還有一些年輕的女人,人數少些,隻有四五十個。


    他們每個人都排著隊,分批進入空地邊上的幾座房子裏。


    這30個孩子來得比較晚,隻能排在最後麵,等了兩三個小時才輪到他們進入屋子。


    每批隻進去五個人,運氣很好,三月剛巧輪到跟小啞女同一批。


    他拉著小啞女往裏麵走,小啞女卻一直在迴頭看。她身後是昨天那個偷哭挨打的小女孩,此刻手中也緊緊捏著那個暗紅色布娃娃。


    小啞女不知道那是什麽,但就是忍不住去看。


    房間不大,但很明亮,四周都堆滿了儀器和箱子。中間擺放著一桌一椅,坐了個白袍黑麵具的人,桌上也擺滿了儀器。


    另外還有幾個普通的白袍麵具人,在周圍放置和搬運那些儀器與箱子。


    三月沒注意到小啞女的異常,走進房間後,他輕車熟路地上前,去到白色黑麵具人的桌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黑麵具則拿起一支新的儀器——一根針管,對三月進行抽血。


    “下一個!”


    結束抽血後,那黑麵具人見小啞女還不上前,立刻暴躁地催促。


    三月此時臉色蒼白,忙拉小啞女過去,露出笑臉道:“她是新來的,第一次為聖靈大人貢獻。”


    黑麵具人多打量了小啞女幾眼,十分懷疑這幹枯的小身板究竟能不能抽出血來。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拿出針筒,扯著小啞女的手要往上麵紮。


    然而,在針尖觸及她皮膚之前,居然讓她給縮了迴去。力道大得難以想象,黑麵具人緊緊拽著都沒拽住。


    “你這小孩怎麽迴事?!”黑麵具人又驚又怒。


    三月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他拉住小啞女:“乖,隻有為聖靈大人貢獻後才有飯吃。”


    不知道小啞女有沒有聽懂,但她還是抽迴了手,那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住眼前的黑麵具人,以及他手中的針管。


    “發生什麽事了?這麽磨蹭。”門口有麵具人聽到動靜,不耐煩地詢問。


    “這個女孩不願意貢獻。”黑麵具人語氣陰沉。


    門口那人走了進來:“小孩子而已,哪有什麽願不願意,直接摁住就是。”


    他說著已經伸出手,去抓小啞女。


    可他隻覺得眼前一晃,那女孩就不見了。隨後就聽黑麵具人大喊一聲:“抓住她!她要跑!!!”


    再一轉眼,小啞女已經跑出門外,速度快得根本不像那般瘦弱的小孩能做到的。


    可是,即便逃出了房間,小啞女也逃不出【淨土】。


    她很快就被數不清的白袍麵具人包圍,人牆中沒有一點縫隙能讓她逃走。


    一番折騰之後,小啞女還是被死死摁在桌麵,讓黑麵具人勉強抽出半管血來。


    “不行,得再養養,太瘦了。”


    這是小啞女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再次醒來,她已經被扔迴了隔間的床榻上。


    周圍沒有人,整個房間隻她一個。


    小啞女爬出隔間,朝門口走去。門依舊從外麵上了鎖,整個房間也沒有窗戶。


    她隻好迴到自己隔間的角落縮著,抱著腿靜靜地等待著。


    許久後,門口鎖鏈再次發出響動。


    小啞女側耳聆聽,聽得很仔細,她很喜歡那道聲音。


    被帶走的孩子們陸陸續續進來,井然有序地迴到自己的隔間。麵具人在清點完人數後,立馬退出重新鎖上房門。


    不一會兒,三月爬進小啞女的隔間。


    “吃吧。”


    他笑嘻嘻從衣服裏掏出一個饅頭,小啞女立馬抓過去往嘴裏塞。


    “慢慢吃……我聽他們說,要餓你一天以示懲戒。不過別擔心,晚上我再偷偷給你帶饅頭。”


    小啞女速度慢了下來,還破天荒地朝他點點頭。


    三月頓時一喜:“你聽懂了?!看來不是小聾女和小傻女!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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