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合!”


    清晨的寧靜被一聲喝喊打破。


    七百個新兵列隊站在五號訓練場中,各個頂著青春朝氣的麵龐,等著他們的訓練官到來。


    等了十分鍾,葉去何慢悠悠到場,卻發現薑婷不在。


    又等了十分鍾,梟梟拖著折疊椅走了過來,見到葉去何一張臭臉,又默默轉身往迴拖,在離他遠一點的地方開始“安營紮寨”。


    離約定的訓練時間過去半個小時,葉去何終於忍不了了,起身走至悠閑的梟梟麵前,沒好氣問道:“薑婷呢?”


    “不道啊。”


    “你……”葉去何被她理所當然的態度氣著,“那你來這幹什麽?!”


    “圍觀新兵訓練啊。”


    “薑婷都沒來,你訓還是我訓?!”葉去何壓低聲音吼道。


    “我訓也可以啊……”梟梟認真看著他,“但我怕大叔你不讓。”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所以說,等著唄!”梟梟忽然放大音量,“小家夥們,都站穩咯,別東倒西歪的!再堅持四、五個小時,【神女】就迴來啦!”


    底下人一聽,頓時炸了鍋,嘰嘰喳喳從最前麵開始議論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一排已然變成:【神女】昨晚連夜卷鋪蓋逃跑,【神庭】派人猛追,預計得四五天才能抓迴來。


    然後從最後再傳迴梟梟耳中,又變成了:【神女】跟情人私奔,逃到西方去了,沒有四年、五年生七八個小孩是不會迴來了。


    梟梟差點咬到舌頭,抬頭心虛地看了眼葉去何。葉去何神色淡漠,他沒幸災樂禍是顧及【神庭】的顏麵,誰闖的禍誰自己收拾。


    就在梟梟鬱悶的時候,一個士兵朝葉去何走了過來,在他耳邊悄聲匯報。


    盡管避著人,卻避不過擁有【神契】的梟梟的耳朵。她清晰地聽到,那士兵說有守衛昨晚看到,【神女】離開了分會。


    梟梟神情凝重,這跟早上淩雙告訴她的一模一樣,薑婷真的獨自出去了,不知道是做什麽。


    “大叔……要不,你給她打個電話?”


    要能打通,她們早打通了,梟梟也不會拎著椅子專門跑這兒來觸葉去何黴頭。但她也隻能先緩著葉去何,希冀薑婷可以早點迴來。


    然而,葉去何打薑婷的電話,也沒有打通,甚至不在服務區。


    底下人雖不知二人具體在交流什麽,但卻不妨礙他們根據現有的謠言進行更深一步的揣測,以及編造。


    “【神女】怎麽遲到這麽久?簡直太不尊重人了!”


    “該不會真投敵了吧?【神女】偷盜軍事機密,畏罪潛逃。”


    “【神女】可是殺過【天使】的人,別亂說!前不久還傳【神女】打破使徒團,我就是因為向往其英姿才來的,她怎麽可能叛國呢!”


    “你又沒真正見到過這些,誰知道是不是吹牛?”


    “造神嘛,常規操作,就可勁兒追捧唄。她區區一個女人憑什麽能弑神啊?稍微有點腦子都不可能相信這個。”


    “就是說,說不定她就是投靠了西方神,演了一出戲。等在我們東方獲取到足夠情報後,這不就連夜跑路了麽?”


    “閉嘴!誰準你侮辱【神女】的?【神女】隻是臨時有事,你們嘴巴這麽臭?淨謠言?”


    “嘿!這不,無腦追捧者不就來了。”


    “呸!”


    ……


    吵嚷聲不絕,討論的、辱罵的、揣測的、維護的,七百張嘴聚在一起,這聲勢也算相當浩大了。


    葉去何看著嘰嘰喳喳的人群,臉色黑了又黑。他正準備開口終止這場鬧劇,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劇烈的破空之聲。


    肉眼可見的遠方,一道黑發白裙的身影正站在一隻巨型玄鳥身上,朝著這邊快速靠近。


    本來玄鳥的速度就相當快,她還在此基礎上,進行了空間轉移。那強烈的破空之響,就是因此結合而產生。


    眾人皆被這動靜吸引注意力,很快巨型玄鳥直接在偌大的演講台上降落,掀起大量黃土煙塵。


    煙塵過後,前排士兵全都灰頭土臉,一時被這場景震驚,又敢怒不敢言。


    位於演講台側方的幾人也不能幸免。


    梟梟咳嗽著抹了把臉,花貓一般可憐兮兮地看向玄鳥上的罪魁禍首。


    而還沒等她埋怨,就見那白裙女子一腳踏空,直接從玄鳥背上跌落下來,重重摔在地上。


    “嘶……”


    梟梟看著都疼,連忙跑過去把她扶起。


    “我去!”她稍微一湊近,就聞到一股衝天酒臭味,熏得她捏著鼻子連連後退,“你這是喝了多少啊!?”


    葉去何臉色沉得像鍋底,他直接走過去,拉著薑婷的胳膊把她拽起來。


    正想責備兩句,卻聽薑婷暈暈乎乎衝他來了句:“謝了啊……”


    氣得他也顧不得是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破口訓斥道:“薑婷!你清楚你的身份嗎?!身為軍人、戰士,居然深夜跑出去酗酒,還喝成這樣迴來!衣衫不整、連鞋也不穿,你就是這麽給新兵做表率的!?”


    薑婷剛穩住身形,腦袋就被他這一通吼,吼得嗡嗡直響,差點沒再一頭栽下去。


    本來因為身體裏被灌進大量高純度白酒,她的頭就疼得快要爆炸,身子也虛浮,感覺都快見到上帝了。能保存意識走到這兒已經很不錯了,結果一上來就被葉去何劈頭蓋臉臭罵一頓。


    耳邊除了葉去何在叭叭叭外,還有一群青蛙不知道在那做什麽嘰裏呱啦,吵死了!真他媽吵死人了!


    他媽的她一肚子委屈和憤怒還沒找地方出呢!


    這些人怎麽還吵得沒完沒了了!?


    薑婷迴來的一路上,早把流光和彼岸交替罵了個遍。如果語言能殺人的話,這倆貨已經被她捅得連渣都不剩。


    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個占用她的身體胡亂搞事,一個忽悠她能看住對方,結果屁事不頂。


    鬼知道她今早睜開眼,看見那麽一張欻白欻白的臉躺在自己旁邊,內心受到了多麽大的刺激和驚嚇。


    那是她一個活了26歲,至今一次戀愛沒談過的未婚女性該承受的嗎!?


    薑婷越想越氣、越想越上火,偏偏彼岸跟流光都在安詳地裝死,讓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努力睜開迷離的雙眼,裏麵灰色朦朧,盯著視線內的葉去何與台下無數的青蛙,逐漸積蓄起一汪殺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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