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宋靈均的外甥女,馬家武家的第一個孫輩,武向鈴的成長教育問題,武家眾人在過完歡天喜地的滿月之後,也陷入了一些沉默的思考。


    他們武家祖上是習武出身的,走南闖北的做武力生意,靠得就是那一身正氣和一身肌肉和武力,如今到達武姐夫這一代,已經開設了好幾家武館,培養了不少人才,對外那也算得上是桃李滿天下,對內卻是陷入了一個苦循環。


    那就是,他們武家,至今沒有,出過一個——斯文人。


    關於這個問題,武老爺和武夫人看著孔武有力,拳頭虎虎生風的兒子們,還能捂著胸口安慰彼此,自家家風便是如此,畢竟祖宗家訓傳承,男人就是得高大!男人就是得有力量!男人必須要強大起來保護妻兒老小!再長高一點,肌肉再厚一點,都沒有關係!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種言傳身教的熏陶之下,自家的兩個女兒,也完美的,繼承了家風。


    她們甚至青出於藍,再把家中兄弟都打了個遍後,又嘎嘎嘎的出門禍害其他人去了,在武老爺和武夫人的瘋狂追逐以及血脈壓製之下,才總算勉強消停下來。


    現在一位是管理兩家武館的首席教頭,一位是某世家大戶嫡小姐的貼身護衛,都曾直麵過刺州土匪,是能把土匪斬於馬下的女中豪傑。


    當初議親時,要不是宋靈均陪在身邊坐鎮,馬二芳連這兩位大小姑子的麵都不敢見,唯恐她們將她扔到馬上,再哈哈大笑的趕她騎馬,看她出醜。


    幸好這兩個姑子也隻是性子張揚一些罷了,比起那些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她們對持有同樣身高體格,但性格溫和的馬二芳充滿好感,馬二芳給她們做兩次新衣服,一處笑鬧一番,也就相處好了。


    這中間還引得宋靈均吃了一次大醋,在家裏鬧得貓飛魚跳,哭笑不得又有一些得意的馬二芳不得不在新婚期間,拉著對小姨子怕的要死的丈夫迴娘家哄妹妹。


    迴歸正題,看著數年來如一日,將廳堂擠得滿滿當當,聲音粗放不羈,恨不得將屋頂都給掀了的自家兒女們,武家夫婦坐在上首,麵無表情,心如止水,甚至還產生了兩分淡淡的絕望。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滿滿的渴望——


    平生第一次,如此強烈的希望著,家中能出個輕言細語,溫文爾雅的孩子。


    然後,武向鈴出生了。


    武氏夫婦振奮了,武氏夫婦感覺有望了——好誒!是女孩兒!是大寶貝孫女!隻要好好教導,他們武家絕對能出一個斯文優雅知性的好孩子!


    不止是因為父母的耳提麵命,本來還沉浸在喜悅中不可自拔的武姐夫,一想到現在懷裏軟綿綿的,粉粉嫩嫩的,笑起來還會吐泡泡的女兒,將來要是像了兩位姑姑…….他的傻笑立刻變成了驚悚。


    …….不是說女兒不能成為姑姑那樣的人,姑姑們很好!姑姑們很棒!但至、至少不要那麽誇張嘛!


    畢竟想要一個乖巧溫柔,不輕易打人的女兒,這個要求也算不得過分吧…….武姐夫對著手指頭,委委屈屈的想著。


    委屈的他突然冒出一個辦法,或許女兒能去馬家,在嶽父嶽母膝下受教成長?


    武姐夫越想越是個好主意,嶽父大人大方開朗,嶽母大人柔善溫和,大舅哥為人忠厚正直,三舅子則是正派上進,小舅子夫妻倆就更好了,都是和氣的溫厚人。


    誒喲馬家這一家子全是溫溫柔柔的好人!所以我娘子也才這麽好!武姐夫越想越美滋滋。


    父母慈愛,兄弟姐妹們和睦,互相關心愛護,把家人都放在心裏的最柔軟之處……最重要的是,不會動不動就,出!手!打!人!


    武家以武力服人,武姐夫一想到從小在父母和兄弟姐妹們手上挨得不計其數的打,就要捏著鼻子蹲牆角,默默掬一把辛酸淚。


    於是武姐夫興衝衝的將這個想法告知馬二芳,馬二芳一邊翻看著送來給她過目的布料,一邊翻了個白眼,對丈夫說道:“雙哥,你別忘了,靈均現在在家。”


    武姐夫眨眨眼,沒明白過來:“小姨未嫁,當然在家,是向鈴過去了,小姨會吃醋嗎?”


    他對宋靈均的性格倒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是真吃了不少虧,如果有得選,他還是比較願意到嶽父大人跟前去受教,雖然也沒好到哪裏去吧……但至少他皮糙肉厚,扛得住嶽父大人的拳頭,且嶽父大人是愛女心切,如今他也是有女兒的人了,因此更能理解嶽父大人的心情,已經是心甘情願了。


    馬二芳搖頭道:“不,就因為靈均喜歡向鈴,所以不行。”


    “啊?”武姐夫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馬二芳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將他壓低了一些,深吸一口氣,正色道:“雙哥,你忘記你當初求娶我時,靈均給你的那些磨難了嗎?”


    那段苦不堪言的迴憶如狂風驟雨般在腦海裏席卷而來,武姐夫張著嘴巴呆滯在原地。


    他怎麽就忘了,馬家上上下下都是好人沒有錯,但好人也能是刺頭,更能是猛虎!


    小姨子宋靈均才是盤踞在馬家上方,縱觀全局,真真正正說一不二的兇猛人物!


    她才是讓馬家眾人一直以來都能如此溫柔和善的關鍵!


    馬二芳看著丈夫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瑟瑟發抖,歎氣道:“全天下的妹妹加起來都沒有靈均好。但是說真的,雙哥,向鈴若是跟著靈均,以咱倆的道行,是絕對鎮壓不住一個像她小姨的女兒的。你明白了嗎?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嗎?你還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嗎?”


    武姐夫點頭如搗蒜,這件事絕不敢再提第二次。


    宋靈均的確是很喜歡武向鈴,這個小外甥女還很小,看不出來究竟是像誰,但至少不是小眼睛,皮膚也不是黑黢黢的,胖胖軟軟嫩嫩,揮舞著小手咿呀咿呀的叫著時,還是有幾分可愛的。


    但小嬰兒少不了短時間內的屎尿屁,神奇的是,每每到了宋靈均的懷裏,武向鈴就跟找到感覺似的,果斷抿嘴嗯嗯用力,一定要給宋靈均這個小姨送上一份有氣味的大禮,才肯安靜給她抱。


    宋靈均原本十分的喜歡立刻冷酷的降成五分,總要打聽好外甥女是否屎了才肯來看上一看,勉強抱上一抱。


    眾人看她警惕的樣子皆是忍俊不禁,馬二芳更是得意的表示,終於來個人能讓你吃癟了!我女兒萬歲!


    當然,多年後看到武向鈴追隨在小姨身後,唯小姨馬首是瞻,小姨的話比聖旨還金貴後,馬二芳就捏著鼻子,和丈夫一起去蹲牆角了。


    馬二芳平安順利的生下孩子,這馬大餘和莊娘子都鬆了一口大氣,尤其是莊娘子,她在馬二芳懷孕期間就沒少跑各大寺廟祈禱許願,孩子滿月,馬二芳生龍活虎的出了月子之後,她便忙著準備去廟裏還願。


    宋靈均對這些一直都是選擇性相信,白夫人當年帶著小白離開時,宋靈均曾問過自己這樣的情況,要不要去信信佛,拜拜神來祈求保佑。


    白夫人瀟灑一揮手,說心情好的時候不如相信自己,心情差的時候就去拜一拜,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自己開心就好。


    她開朗樂觀的態度影響了宋靈均,路過寺廟的時候她會進去跪一跪,磕一磕頭,但總記不得各大神仙的名字與節日。


    莊娘子說今天去的寺院齋菜好吃,她就跟著去了。


    馬大餘笑著說女兒是隻饞貓,但女兒半路要吃糖葫蘆,他拿著錢袋跑得比誰都快。


    馬大餘和莊娘子上香拜佛,聽經打坐,宋靈均都乖乖跟著,讓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一絲二話,但莊娘子知道她的耐心最多保持在吃飯之前,於是一切完事之後,就帶著她去領齋菜。


    寺院的齋菜數量有限,還提供給附近的窮苦人家,一般人就是來沾沾嘴唇,體現一個心意罷了,莊娘子知道這點,讓侍女簡單領個一兩樣便罷,隻是小女兒一向喜歡糯嘰嘰的吃食,寺院的糯米小卷做得不錯,她便親自前去領上一碟,好哄女兒在吃晚飯之前莫要再貪零嘴了。


    僧侶手中剛好有一碟剛出爐的,莊娘子道了謝,便要伸手去接,此時一隻枯瘦的手突然從身側冒出,搶奪似的將那碟糯米小卷奪了過去。


    莊娘子一愣,僧侶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重新遞了一碟給莊娘子,但再次被那雙手奪了過去。


    這下即便是好脾氣的莊娘子都有些不悅,她轉身過去,與身側那矮小的老婦對視一眼。


    下一秒二人都是瞪大了雙眼。


    老婦披著半新不舊的披風,挽著舊日少見的沉悶發髻,五官之處還能看出年輕時的端正來,她眉中紋路複雜極深,深深的凹了進去,微微發紫的嘴唇不見絲毫血色,兩邊嘴角下垂到幾乎形成了一個八字,那是刻薄固執之人才有的麵貌。


    莊娘子在改嫁之後就有意避開有關於宋家的任何人,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見宋澈的母親,她當初的婆婆。


    她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莊娘子不知道,但宋母比起她當初印象中的那副樣子,實在是老太多太多了,幾乎都快變成另一個人。


    若不是腦子深處,在那一瞬間迴想起來當初在宋家遭受的不平和委屈,恐怕她還認不出來。


    宋母盯著莊娘子的臉,像一具被遺忘在角落的雕像一般,無法挪動哪怕半步。


    那股驚訝,不信和挫敗感從她的眼睛裏幾乎快化成濃稠發臭的膿液,不甘的流淌出來。


    為什麽?


    為什麽她那不聽勸又短命的小兒子都死去這麽多年,這個女人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她甚至,甚至比當初剛嫁進宋家時,還要多幾分美貌和富貴。


    宋母知道她改嫁的好,新的丈夫和兒女們更好,但沒想到可以好成這樣,她不信這個帶壞她小兒子的女人能夠過上那種好日子,無數次在背後裏嘲笑諷刺她這樣的軟性隻能被人拿捏著玩,總有一天會再次掉入泥潭裏,像她親生父母所賜予她的那般,本就肮髒不堪。


    她不配得到小兒子的愛,不配成為宋家的媳婦,更不配得到後來的那些好。


    可是現在她的親眼所見,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擺在麵前,都在告訴她,她莊想容過得——好的很。


    “夫人,齋菜已經拿好了。”月白小跑過來,“讓奴婢來拿吧,老爺和姑娘在那邊等著您呢。”


    宋母看著打扮體麵的月白,眼神從她頭上發飾,以及手腕鐲子上一溜,一個丫頭都能這般穿金戴銀…..她強忍不去看莊娘子發髻上,那枚鑲嵌著紅寶石的碩大金簪,以及耳墜上圓潤潔白的珍珠。


    她當初剛嫁到宋家的時候,可是連一根像樣的銀簪都沒有!隻不過是一個畏畏縮縮,懦弱著埋著頭,連臉都看不清的瘦小女人。


    莊娘子不高挑,但宋母也越發矮小瘦弱,足夠她居高臨下,輕輕瞥上一眼,當初的所怨所恨所有的委屈,在看到宋母眉間依舊化不開的濃濃愁霧之後,隻化為懶得一看的嘲諷。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她的丈夫和女兒在等待她。


    被宋家搓磨的那幾年算什麽?她愛宋澈,自始至終都不後悔當初的選擇。


    “等會那一碟,還是給她吧。”莊娘子扶著月白的手轉過身,淡淡的吩咐另外一位侍女,“畢竟,還是填飽肚子要緊。”


    宋靈均好奇的走過來,問道:“娘,菜要涼了呢。爹說我剛剛吃了糖葫蘆,糯米小卷太甜,隻能吃兩個了。”


    “你爹說的對,但不能浪費糧食,娘帶迴去,晚些給你當點心吃。”莊娘子伸手順了順女兒的耳發,露出她越發精致的五官來。


    宋靈均看了眼臉色十分蒼白的宋母,她對宋母完全沒有印象,按道理來說應該認不出來,但她娘少有這樣的冷漠神色,且到底是她父親的母親,宋靈均一眼就發覺了宋母的身份。


    這老婦人眼神很不好,滿滿的都是惡意與狠毒,宋靈均立即走上前,冷起臉逼視迴去。


    宋母的唿吸有一刹那的停頓。


    這眼神,與數年前,宋澈領著她們母女分家出走時,一模一樣。


    明明她已經在恨鐵不成鋼中,早就忘記了那個孱弱多病的小兒子。


    馬大餘不知情況,他滿麵笑容的走過來,攬著妻子滿懷欣喜的邀功道:“娘子,你最喜歡的那山楂糕我搶到了最後一碟,等會得多賞為夫一塊才是。”


    宋靈均迴頭不滿道:“爹,您剛剛還說要跟我一起戒甜食呢。”


    “哎呀,就吃最後一塊,最後一塊嘛,爹一塊,你兩塊,成不?”馬大餘狡黠的朝女兒眨眨眼。


    “爹真是深明大義!”宋靈均跳起來,和她爹歡快的擊掌。


    “你們父女倆遲早有一天要給我五花大綁,鎖在家裏戒甜食。”莊娘子哭笑不得,“看看你們的牙,說好了,都隻能吃一塊啊。”


    “誒——”父女倆同時拉長了聲調。


    莊娘子在丈夫和女兒狗皮膏藥的圍繞下輕快的離開,用她輕鬆的背影清楚的告知宋母——她莊想容,值得擁有這一切。


    宋清急匆匆趕來,他沒有看到莊娘子,不明白母親為何呆愣在原地,剛想詢問,又看到母親端著兩碟糯米小卷,頓時生了點無奈,小聲道:“娘,這都是有定數的,您拿那麽多做什麽?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這個。”


    過了半晌,宋母才迴話道:“你不是喜歡這個嗎?”


    “喜歡糯米小卷的不是我。”宋清萬般無奈,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是阿澈喜歡。”


    宋清也想不明白,母親與弟弟早已經恩斷義絕,弟弟更是長眠於地下多年,他們母子的最後一麵更是鬧的難看,他原以為以母親薄情的性子,早就遺忘了有關弟弟的一切,但也不知是不是母親這兩年老的太快的原因,她突然從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慢慢的表現出,原屬於弟弟的喜好與習慣來。


    宋母淡淡哦了一聲,她放迴一碟糯米小卷,轉身問道:“老大,這些年,你去看過老二嗎?”


    “娘,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宋清偏過頭去,奇怪道,“您忘了?那一年清明,我帶著孩子想去給阿澈掃墓,好歹也叫他們知道這個叔叔,但您和爹知道了,對我和孩子就是一頓重重責罵,我哪裏還敢去?”


    “我不叫你去,你就真的不去了?”


    宋清步入中年,早已經習慣母親倒打一耙的性格,但也難免生出一些焦躁的不耐煩,他想起多年來妻子和孩子的委屈抱怨,又看了眼垂垂老去的母親,再一次硬生生的,忍下這股氣。


    沒有辦法,侍奉孝順母親乃是天理,家中隻剩下他這麽一個兒子,早就沒有了可以幫襯他的兄弟。


    他接過母親手上的碟子,說道:“娘是擔心沒有人給阿澈掃墓嗎?那大可放心,無論是忌日,清明還是大年初一,靈均那孩子每年都是雷打不動的前去給她父親掃墓,一日都未曾忘記過,那紙錢每次都摞的跟小山一樣高,有一次還差點將旁邊草地給燒了。”


    宋清看了眼母親的神色,慢慢說道:“那位馬老爺,也就是靈均的爹,每年都會送她過去。這兩年,弟妹也開始去掃墓了。”


    說明弟妹也慢慢放下了,但她始終記得宋澈的好,弟妹一直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莊娘子避嫌,他們宋家這些年來也沒有再接觸過她們母女倆,但總有好事的親戚上門,三分譏諷七分看熱鬧的告知宋家,莊娘子和宋靈均的情況,宋清對弟弟一家有愧,知道她們過得好,聽著心裏也能稍微舒坦些。


    “哼……那位馬老爺,還當真是心大的很。”宋母的聲音帶著沉沉的諷意,“但那女人不是沒給他生孩子嗎?肯定是不能生了,他們夫妻指不定哪天就散夥,到時候我看她們娘倆怎麽辦……”


    “娘!”


    宋清提高了聲調,他難得在母親麵前卸下了一貫的孝子神色,低頭嚴肅著注視母親,說道:“那位馬老爺對靈均視如己出,讓弟妹過上好日子,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便足夠了,這是阿澈一直以來的心願。不管如何,您和阿澈到底做了二十年的母子,他離世多年,您也上了年紀……嘴裏好歹積點德吧!弟妹當初在家從來沒有忤逆過您,靈均更是您的親孫女,您再這樣說話…….連我聽著,都心寒的很。”


    宋母停下腳步,她沉默了好一會,宋清這才後悔自己說重了些,正要說些什麽來彌補,宋母卻是輕輕點了下頭,說了一句:“……娘知道了。”


    難得母親能聽得進去話,宋清連忙上前攙扶,母子倆腳步緩慢的離開了。


    聽著湯清瑤的迴話,莊娘子看著親自前去倒茶的丈夫,夾了一塊清脆的藕片到女兒嘴邊,輕笑一聲道:“果然是老了。”


    宋靈均啊嗚一口,邊嚼邊問道:“娘,您說啥呢?”


    “娘是說,她老了,鬧不動了,更需要這個唯一的兒子養老送終,所以開始放下壞脾氣,懂得忍氣吞聲了,不然以她刻薄了一輩子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讓這一步的。”


    莊娘子對這點看得十分明白,她繼續說道:“娘當初在宋家的那位大嫂,受的罪可不比娘少,就死死的忍著,就等著她老的那一天。”


    宋靈均叼著藕片,長籲短歎道:“所以啊,人啊,還是盡可能的活得善良一點吧。”


    聽著女兒老氣橫秋的感歎,莊娘子忍不住笑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跟著娘親改嫁,我從猛女變萌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艾珠艾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艾珠艾寶並收藏跟著娘親改嫁,我從猛女變萌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