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此水草必須得順酒服,因而替提前一晚飲入體內,待第二日酒意消了,效用最盛。


    九姬和彥麟當晚都服了此物,連帶著明日要帶下水去的侍衛也都用了。


    眾人飲下,無不酒氣熏然,彥麟除了眼眸發亮之外,並無太多變化,但九姬卻持不住這麽多酒,走路都開始打晃。


    霍杉酒量最好,絲毫沒有半點醉意,她連忙扶了九姬。


    「主上穩著些,小的這就送您迴去。」


    他說完就被彥麟拍了拍肩膀。


    彥麟上前自霍杉手中把九姬接了過來,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


    少年看著少女紅彤彤的臉頰,眼神因著酒意似是都打晃了起來,他不由地笑出了聲。


    「你這酒量也太差了些,迴頭跟我去九州王城吧,我好生替你練練酒量。」


    九姬不想搭他,但不搭又站不穩,她不屑。


    「我才不去九洲王城。而且誰酒量差了?我隻是沒準備好,就喝了太多罷了。你不是說喝羊湯嗎?怎麽成喝酒湯了?」


    被她反過來指責,彥麟哈哈笑了兩聲。


    「天地良心,難道我沒請你先喝了羊湯,才又吃了這個?」


    她卻忘了,不信他,伸出手指點著他。


    「你肯定有旁的意圖,我還沒發現而已。」


    她說著,腳下一歪,趔趄了一下,突然跌進了少年懷裏。


    九姬微頓,抬頭向他看去,隻見少年一雙眼眸亮如此刻夜空中的圓月。


    他忽的道。


    「我的意圖你確實還沒發現,但沒關係,你會知道的。」


    少年口中吐出薄軟的酒氣,同冬夜裏唇邊的白氣一樣,飄在半空中。


    九姬頓住,他笑道。


    「看什麽?我先送你迴去。」


    彥麟在王城裏見過那麽多妖姬,但這麽傲卻又這麽傻的,還是頭一次見。


    難怪被凡人哄了去... ...


    他心裏想著,手下剛要將這個站不穩的人,直接抱起來算了。


    誰料她卻身影忽的一閃,自他手中一下閃沒了影,隻留下一句話來。


    「我不用別人送我迴去,本妖主自有我的去處。」


    話音落地,這位妖主果真沒了自有去處地沒了影。


    彥麟聞言搖頭笑了一聲。


    「呆子。」


    可她能去哪呢?


    念及此,少年身形一頓。


    *


    鍾鶴青迴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孫元景問他,「明日三太子和主君他們要潛入眠水強行拆陣,少卿怎麽打算?」


    男人沉吟了一下,眼下還沒有更多進展,他隻能道。


    「明日再說吧。」


    他跟孫元景道了辛苦,讓他早早歇下,自己則迴了下榻的院中。


    他方才在城隍廟裏,發現了幾本蕭叢雪舊居中的書,此番借了迴來,準備通宵翻看一遍,也許能看到些什麽。


    然而他進到房內,燈還沒挑開,卻聞到了空氣中彌散開來的酒氣,而酒氣的源頭,他的榻上,傳來小小的酒唿嚕聲。


    鍾鶴青頓了頓,輕聲走過去。


    月色之下,狸花貓兒團成一個圓盤,窩在他的錦被中間,睡得正香甜。


    男人看住了。


    月光在床榻邊緣小心跳動,沒有什麽驚醒貓兒,床榻上的一起靜悄悄的,除了她長長的鬍鬚隨著鼾聲一翹一翹。


    鍾鶴青的嘴角也禁不住跟著翹了起來。


    他緩緩落坐到了床邊,看著錦被裏的貓兒,月光不知何時跳到了他的靴子上。


    貓兒的鼾聲小了些,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眼睛睜開了來。


    九姬這一覺才睡了了一半,睜開眼緩緩,就看到了床榻邊的男人,他給她蓋了一張小毯子。


    毯子暖嗬嗬地裹著她的貓身,而他像是就在這床邊坐了很久。


    沒有像近來這般,還沒同她說上幾句話,就送她走,又或者自己離開。


    他就這麽靜靜坐在她身邊,直到看著她醒了,怔了怔,輕聲問了一句。


    「阿麽吃酒了。是我吵醒你了嗎?」


    九姬沒迴答他。


    她隻是突然向他懷裏跳了過去。


    她什麽都沒說,就突然跳了過去。


    而鍾鶴青立刻抬手,穩穩地接住了她。


    他將她穩穩抱在了懷裏,貓兒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眯了眼睛,她就在他懷裏窩了下來,小鼻子嗅了嗅他懷中的味道,打了個哈欠。


    似是在這懷裏聞到了熟悉的、令她安心的氣息,她閉起了眼睛,準備繼續睡。


    但沒忘了撂句話給鍾鶴青。


    「我今晚就在你這睡了,不若不願意,就把我扔出去好了。」


    懷中的小身體團成了一團,就這樣窩在他懷裏,好似找到了最柔軟有溫暖的草垛,耳朵尖尖舒服地顫了顫。


    鍾鶴青的心都軟成一灘水。


    「好。」他輕聲道。


    但她卻睜開了眼睛。


    「好?你是準備把我扔出去了?」


    她等過來,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閃著琥珀色的光。


    男人將她往上抱了抱,九姬有一瞬間,還以為他是要把她整個扔出窗外去了。


    可他卻低頭,蹭上了她的小臉。


    他臉上還殘留著從外麵返迴的涼意,而她絨絨的臉邊的毛則又暖又軟。


    鍾鶴青說不清自己在那一刻,心裏到底如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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