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南對於姬月明厚顏無恥的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認識,很快他們就在皇帝的帶領下開始了婚約。


    一拜天地。


    觀南提起華貴的婚服,脊背筆直,第一次向天地下跪。


    隻為了和姬月明的婚約。


    而姬月明也垂下眸子,帶著幾分虔誠地跪了下來。


    他這一生不信命,不信天地。


    可如今,他竟然產生了一絲荒謬的想法。


    如果能夠讓此刻永恆,他願意跪拜世間所有的鬼神。


    二拜高堂。


    幾乎是心有靈犀一般,兩人隻是虛跪,但是婚服寬大,竟然沒有一人看出來。


    夫妻對拜。


    觀南調轉了方向,看向姬月明,此刻她看不到姬月明的容貌,隻能看到他晃動的紅蓋頭。


    觀南忽然想起在那個紅浪翻滾的夜晚,少年昳麗的眉眼在紅帳當中,帶著妖異的媚色。


    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魂魄攝去。


    當真是色授魂與。


    姬月明隔著晃動的紅布,看到了觀南修長白皙的手,觀南的手很好看,指尖圓潤微紅。


    尤其是情至深處的時候,死死抓著他的肩膀,帶出一道血痕。


    這樣冷靜淡漠的人,也會在意亂情迷的時候,迷離的瞳孔中盡是他一個人的身影。


    禮部司儀的聲音轟然落下。


    兩個人隨著喜樂一同低下頭來,他們的動作莊重虔誠,仿佛並非完成一場婚約,而是一場與天地的誓言。


    在觀南和姬月明快要跪拜的時候,天空中忽然發出一道雷鳴,眾人大驚,紛紛抬頭望去。


    卻看到天空晴空萬裏,哪有什麽雷鳴的聲音。


    眾人隻當自己聽錯了,可此時藏在紅蓋頭裏的姬月明嘴角卻溢出了一絲血液。


    他臉色越來越蒼白,可他毫不在乎一般低下了頭,完成了夫妻對拜。


    誰也不可以,即使是天道,即使是輪迴,在這一刻,誰也不可以阻止 他。


    一拜結束,所有人風輕雲淡,可姬月明口中盡是鮮血,連同一雙瀲灩的眸子都變得通紅。


    姬月明站起身來,卻一把抓住了觀南的手,他輕笑開口,努力壓住了口中的血腥味。


    “皇姐,我在東宮等你。”


    觀南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她心底有些不安。


    但是她還是送姬月明迴了喜轎,儲君大婚,還有很多事她要去做,姬月明身邊有般若的人,在東宮之內,無人敢傷他。


    可喜轎隻是剛剛抬起,姬月明便扶著轎子,吐出了一口又一口血。


    那血裏依稀有髒器的碎片。


    姬月明麵色蒼白,毫不在意地抹去了嘴角的血跡。


    白玉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喜轎外麵,冰冷的聲音帶了一絲焦急。


    “尊上,你本源還未恢複,為何要硬抗天雷?”


    天道與人定下婚約,本身就是禍亂規則的事,天道規則不會允許。


    所以即使這裏是輪迴秘境,天道規則依舊降下了九重天雷。


    目的就是為了破壞這場婚約。


    九重天雷落下,而今的觀南被鎖修為,一定會在九重天雷下化為齏粉。


    可姬月明卻憑著仙帝本源,硬生生引雷劫入本源,將九重天雷困在本源內。


    姬月明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看著窗外。


    “白玉骨,你跟著本尊多久了?”


    白玉骨聲音一頓,畢恭畢敬地迴答道。


    “迴稟尊上,十萬零九年。”


    姬月明露出一個蒼白懷念的笑容。


    “原來本尊竟然活了這麽久了。”


    白玉骨表情一變,猛然看向姬月明。


    “尊上,你是最年輕的仙帝。”


    姬月明沒有說話,他閉上了眸子,似是困極了,過了一會,姬月明才緩緩開口。


    “問道找到了嗎?”


    白玉骨身形一頓。


    “尊上。”


    姬月明卻仿佛早就知道白玉骨要說什麽,他笑了出來,伸出蒼白的手。


    下一刻,一把渾身透明的長劍,帶著淩冽的冰霜之氣出現在姬月明手中。


    姬月明宛若看著老朋友一般看著問道。


    “好久不見。”


    問道發出嗡鳴聲,似乎是在為這場跨越時光的重逢欣喜。


    姬月明收起問道,沒有再看白玉骨,放下了轎簾,闔上了眸子。


    “白玉骨,天道縫隙中的上古仙帝們很快都會醒過來。


    你帶著觀南和金烏按照我預留的路線,從忘憂井離開。”


    白玉骨表情一變,聲音一澀。


    “那尊上你呢?”


    紅轎在宮牆內晃動著,隔著一層轎簾,白玉骨隻聽得見姬月明微弱的唿吸聲。


    “本尊與你,從此以後,再無因果。”


    白玉骨隻覺得心頭一顫,一道無形的鎖鏈在他和姬月明中間斷裂開來。


    白玉骨看著那頂紅轎,似乎是想把所有的一切看明白,可他隻是一把劍,劍的使命是殺人。


    “尊上,為何非要在此時?”


    白玉骨的疑問有很多,可如今,他最大的疑問是,為何非要在此時,姬月明要在本源被九重天雷摧毀的時候,準備獨自一人留在輪迴秘境。


    姬月明悠悠的歎息聲響起。


    “若是本尊不解釋,你怕是隻會留在此地。”


    白玉骨沒有說話,用沉默默認了姬月明的話語。


    姬月明忽然開口,說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


    “你若死了,金烏怎麽辦呢?”


    白玉骨握緊了手裏的劍,第一次抬頭看向轎子裏的姬月明。


    他是劍,從來不會反抗主人,可如今,他第一次反抗姬月明。


    “那尊上若是死了,天道大人怎麽辦呢?”


    紅轎內沉默了許久,許久以後,姬月明才悠悠笑了起來。


    隻是這笑聲卻是和白玉骨以往聽到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忘憂井可忘情,她不會記得本尊的。”


    白玉骨還想說什麽,卻被姬月明打斷了。


    “昔日我一直不明白為何各大門派會要本尊骨血,如今我卻明白了。


    天道更迭,上古仙帝不願隨著規則變更消散天地,便在天道更迭之際,躲在了天道裂縫之中。


    天道裂縫之中,沒有規則,不受幹擾,他們自然可以與天同壽。


    可這天下終究是天道的天下,隨著天道的成長,總有一天會發現這些漏網之魚的。


    所以他們害怕了,他們要找一個永遠不會被發現的方法。”


    姬月明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願迴憶的過去,過了一會,他才緩緩開口。


    “昔日我母親是天生仙骨道體,血肉可生死人肉白骨,仙骨則自帶天地道韻,可以成為天地規則的一部分。


    所以他們將主意打到了我母親身上,他們去了玉山,卻發現那裏不過是一座衣冠塚。


    可是他們畢竟是上古仙帝,手段通天,利用我母親算出了我的位置。


    我和我母親是一樣的仙骨道體,一樣可以彌補天道縫隙,所以當初他們派出了各自的門派,以玉山為餌,準備徹底絞殺我。”


    姬月明像是想到了什麽,輕笑出聲。


    “想來若不是當初天道蘇醒救了我,恐怕如今我就成了中州一具枯骨。”


    姬月明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如今我並沒有被各宗門抓住,而天道裂痕接近崩潰,所以那沉睡的仙帝必定會按耐不住前來找我。


    並且如今是天道最虛弱的時候,天道被壓製修為,本源不全,他們若是在刹那輪迴發現天道——”


    姬月明眸子徹底沉了下去,


    “比起仙骨仙體,天道的血肉才是彌補縫隙最好的材料。”


    白玉骨像是發現了什麽,忽然開口。


    “尊上,天道本源不全?”


    姬月明坐在轎子內看向掌心的桃花簪,目光溫柔。


    “我也是不久前才發現的,難怪天道更迭後會出現天道縫隙,難怪天道會一直沉睡——”


    姬月明頓了頓,看向身後大殿的方向,目光溫柔,溫柔得幾乎怕驚起一陣風,一片雲,一個遠方的心上人。


    “沒有事,很快她的本源就會補全。”


    姬月明收迴目光,收起掌心的桃木簪。


    “我不準這世間有人傷害到她,哪怕是天道,哪怕是仙帝——”


    “哪怕是死亡。”


    姬月明垂下眸子,在心底夢囈一般說道。


    有我在。


    你不會死的。


    師姐。


    你永遠不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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