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在白蓮耳邊低語幾句,白蓮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驚疑不定地問了句:“這樣真的可以嗎?”


    這個計劃聽起來也太危險了些,可別到最後錢沒賺到手,倒把小命給丟了。


    這樣一想,與其丟了小命,還不如被賣進青樓,好歹還能被一群男人捧著。


    周瑞家的沒時間跟她廢話,塞給她一個錢袋,“這些你先拿著,事成之後還有。”


    錢袋到手沉甸甸的,白蓮打開一看,立即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問道:“事成之後還有?”


    “自然。”


    “好,我答應。”白蓮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她知道的,隻要錢給的夠,她什麽都能做。


    周瑞家的迴府後,將此事稟報給了王夫人。


    王夫人冷冷一笑,鄙夷地說:“果然是小門小戶出身的,眼皮子也忒淺了些,那麽點錢就把她打發了。”


    周瑞家的心裏實在有些不安,“太太,要是事情敗露的話,老太太和老爺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不然還是......”


    不然還是收手吧,趁著大錯還未釀成的時候。


    “說什麽喪氣話?!”王夫人陰沉著臉瞥了她一眼,“瞧瞧你這個膽子,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


    周瑞家的扯了扯嘴角,笑話不笑話的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了,隻要別丟了命就好。


    王夫人警告她:“謹慎行事,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要是出了什麽紕漏,可仔細你的皮。”


    “......是。”


    周瑞家的態度恭敬,王夫人語氣稍緩,“你去請老爺過來。”


    自從那日賈政和王夫人大吵一架,賈政甩袖而去後,就再也沒踏足過這個院子,平時要是誰在他麵前提起王夫人,他的臉就會馬上變得又黑又長。


    此時若是冒冒然去請人過來,十有八九是不肯來的。


    周瑞家的不想直麵賈政的怒火,猶豫再三,想勸勸王夫人,可是誰知道王夫人的臉色比賈政的還要黑,拉著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就開始罵人。


    行吧,她裏外不是人唄。


    周瑞家的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請賈政。


    賈政的反應也像她預料到那般,深惡痛絕的樣子像是把王夫人當成了敵人,“迴去告訴她,要是再鬧什麽幺蛾子,別怪我不顧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


    休妻二字雖未說出口,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周瑞家的大驚,不敢相信賈政會如此無情,太太雖然糊塗些,總歸也是為他生了二子一女的原配正妻,怎麽能說休棄就休棄。


    更何況,如今王家已然沒有了,太太要是被休棄,哪裏還有她的容身之所?


    周瑞家的不敢再多說什麽,真的害怕賈政氣極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事。


    她小跑著又迴了王夫人的院子,言辭委婉地說了賈政的意思,苦口婆心又勸了幾句,就被暴怒之下的王夫人打斷了。


    “我為他生兒育女,如今他為了這點事就要休我?”


    “以前我王家顯赫之時,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如今卻翻臉無情,難道就不怕被人罵嗎?”


    王夫人形容逐漸癲狂,言語中將賈政說成了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周瑞家的怕外麵聽見,急得不行,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住了,“太太息怒,老爺隻是嘴上說說罷了,您是七皇子和三公主的外祖母,就算再怎麽樣,老爺也不敢真的做出這樣的事啊。”


    可是賈政為人,王夫人最了解,滿嘴的仁義道德,滿腦子都是那些迂腐的道理,若是惹急了他,什麽事都是能幹出來的。


    癲狂之後就是無盡的沉默,周瑞家的以為她冷靜下來後,肯定能打消那個念頭,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再去請。”王夫人消瘦的臉龐比先前蒼老了許多,看著竟比邢夫人還要大上好幾歲。


    周瑞家的以為自己沒聽清,遲疑地問道:“您說什麽?”


    王夫人瞥了她一眼,混濁的雙眸閃過明晃晃的惡意,“反正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就是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他就是知道以後要殺了我,我也無所謂。”


    林家逍遙太久了,她已經迫不及待看著他們墜入深淵了。


    而且,就算是死,隻要能讓林家變得臭名昭著,她也甘願了。


    隻是,要是幹巴巴地請賈政過來,他肯定不會來,王夫人略一想,說:“你去告訴他,我知道錯了,請他過來一趟。”


    周瑞家的被推出門後,心裏不由哀歎了一聲:這都是什麽事啊!


    可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聽,她隻能小跑著又去請賈政。


    “老爺,這些日子太太靜心反省,已經知道錯了。”周瑞家的說起這話都嫌牙磣,可也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太太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悲痛之下難免做出些不走心的錯事,如今已然是懊悔不已,還請老爺過去瞧瞧。”


    賈政重重歎了口氣,“罷了,既然她有心改過,我就去一趟吧。”


    周瑞家的這才鬆了口氣,可是在她想起王夫人為什麽要讓賈政過去的時候,這口氣就又提了起來。


    王夫人了解賈政,知道周瑞家的隻要按著她的話說了,賈政肯定就會過來,故而在周瑞家的第二次去請的時候,她就做好準備了。


    賈政進來後,王夫人不等他說話,徑直跪了下去,她已經是快五十的人了,這一跪太過實誠,倒把賈政嚇了一跳。


    “你......”


    王夫人不等他說話,眼眶裏的淚就流了出來。


    “老爺,我知道我犯了大罪,惹得老爺厭煩了,死不足惜。”


    “我不敢奢求老爺原諒,可是臨死之前,我有些話想說,還請老爺聽我說完。”


    臨死之前?賈政猛然一驚,他隻是讓人閉門思過,可從來沒想過讓人去死啊。


    他張嘴想說話,又被王夫人打斷。


    “我這大半輩子,為老爺生了二子一女,卻不想珠兒和元春早逝,寶玉遠赴茜香國,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有團聚之時。”


    “我鑄下大錯,自認無顏麵對老爺......唯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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