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一聽這還了得,他的好兄弟這般好,竟還有人瞧不上,可見是個眼裏沒人的。


    他喝的有些多,腦子也有些犯迷糊,想也不想,當即就說:“是誰?姓什麽叫什麽?好兄弟,跟我說說,隻要我能辦到的,絕沒有二話,必定讓你得償所願。”


    孫紹祖語氣猶豫,吞吞吐吐地說:“這......唉,不說了,老爺就當沒聽這些話。”


    賈赦踉蹌起身,豪邁地一拍胸膛,“有什麽難事盡管告訴哥哥,有我賈赦在,沒有什麽事是不能辦的。”


    孫紹祖麵露難色,猶猶豫豫不肯開口。


    賈赦急了,“我知道了,你是把哥哥當外人了,既然如此,不如大家撂開手。”


    說罷,他抬腿就要走,被孫紹祖急急忙忙攔住,“好哥哥,我說,我說,你要是就這樣走了,不是打弟弟的臉嗎。”


    賈赦催促道:“那你快說,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一點都不爽快。”


    孫紹祖重重地歎了口氣,猛然起身,在賈赦迷茫的眼神中一撩衣袍,撲通一聲跪下,嚇得賈赦忙去拉他,“這是怎麽了,快起來快起來,有什麽難事好好說,哥哥能幫你的肯定幫你,咱們兄弟之間何須如此。”


    可是任憑他如何拉拽,孫紹祖就是不起,壯實的身板哪裏是賈赦這個終日沉溺於酒色的空架子能拉動的。


    最後,賈赦氣喘籲籲地癱在椅子上,孫紹祖紋絲不動,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看著很是落寞。


    雖然他這個身板很難讓人看出來落寞。


    偏偏賈赦就是能,他喘著粗氣,問:“兄弟,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我都要急死了。”


    孫紹祖抬頭時,雙目含淚,嚇了賈赦一大跳,隻聽他說:“弟弟傾慕賈府二姑娘許久,隻是我身份低微,不堪相配,隻能將心思壓在心中,不敢言說,今日和哥哥相談甚歡,一時心緒難平,所以才......所以才......”


    這番話把賈赦說得久久不能迴神,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他家迎春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麽會被孫紹祖看上。


    實在是太讓人不敢相信了。


    賈赦咧了咧嘴,本想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孫紹祖眼中的淚水分明在說他是認真的。


    天啊!


    賈赦覺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隻聽孫紹祖又說:“我知道是我自己癡心妄想,還是那句話,哥哥全當沒聽過這話,就讓我一個人承受這相思之苦吧。”


    孫紹祖男子漢大丈夫,就算是微末之時,也鮮少露出這般悲苦難言之色,可見他此時心中有多麽絕望。


    賈赦於心不忍,“要是不能得償所願,你待如何?”


    孫紹祖言辭決絕,“終身不娶,孤獨終老。”


    這樣堅定的話,直擊賈赦心口,讓他也不由有些動容。


    賈赦這個人向來花心,有了新人忘舊人是常有的事,像孫紹祖這般的人他還從未見過。


    真是個癡情種啊。


    雖然他有些不理解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要如此折磨自己,而且是為了一個女人,但是很顯然,孫紹祖打動了他。


    “起來再說。”賈赦將孫紹祖扶起,心中已經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你的誠心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等我迴去迴稟了我家老太太,擇個良辰吉日就讓人上門提親吧。”


    說到這裏,賈赦又說:“雖然咱們私下說定了,但是我們賈家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該有的流程不能少,不然外人看著也會笑話的。”


    孫紹祖喜出望外,像是被大金元寶砸中了腦袋,樂得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哥哥,我......”


    “哎,咱們都這樣的關係了,你要是還喚我哥哥,豈不是笑話了。”賈赦突然覺得心口滿滿脹脹,他沒想到幫助好兄弟實現心願的心情如此美妙。


    被孫紹祖崇拜的目光看著,賈赦的虛榮心前所未有地高漲起來。


    孫紹祖沒想到這賈赦如此好騙,心中一陣竊喜,麵上仍是一副老實誠懇的模樣,“我真是......真是太高興了,高興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賈赦笑著罵了他一句沒出息,“你先別急,我家老太太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那是個說一不二的老太君,誰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此事還要她點頭才能成。”


    孫紹祖拱手作揖,“還請哥......老爺多多美言,小侄感激不盡。”


    賈赦連連擺手,心裏很是滿足,“小事,老太太雖然心疼姑娘們,但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隻要向她說明你的人品,想來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孫紹祖緊跟著又是一頓奉承,把賈赦伺候的舒舒坦坦的,打包票要幫他辦成這件事,像是完全忘了孫紹祖圖謀的這個姑娘,是他的親閨女。


    林澄玉不由冷笑道:“這就是我的好舅舅,幾杯貓尿下肚,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就連他自己的親姑娘都能當成玩意兒,說給人就給人。”


    實在可惡!


    玄錚給他順著氣,“老太太那關要是過不去,這事他想都不要想。”


    林澄玉唇角一翹,顯然是個要打壞主意的神情,玄錚揉了揉他的腦袋,稀罕的要命。


    賈赦和孫紹祖喝了個酩酊大醉,被小子們抬迴府後睡了十幾個時辰,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了。


    宿醉的感覺有些難受,他揉著腦袋,似乎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可是怎麽都想不起來。


    他搖了搖頭,正準備起身,無意間瞥見枕邊的一塊玉佩。


    這玉佩是孫紹祖的家傳之物,前些年他過不下去的時候都沒有想過把這玉佩賣了度日,足見他對這塊玉佩的珍惜。


    怎麽會在自己這裏?


    賈赦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麽,他猛一拍腦袋,“這記性可真是,差點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


    他收好玉佩,往賈母院裏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要如何說才能讓她同意這門親事。


    孫紹祖家世不顯,卻實實在在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迎春要是錯過了,就憑她那副悶不吭聲的樣子,怕是也找不到什麽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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