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錚帶著隨從和燒魚快馬加鞭趕迴府,獻寶似的將手中食盒在林澄玉麵前晃了一圈,像逗貓一樣,林澄玉眼睛也跟著轉動。


    “什麽東西?”


    林澄玉細細嗅了嗅,空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香味,漂亮的眼睛驟然一亮,“燒魚!”


    玄錚低低地笑出聲,“還說不是小貓,鼻子如此靈敏,又這般愛吃魚,不是貓又是什麽?”


    是你大爺!林澄玉翻了他一眼,催促著把食盒打開,蓋子剛掀開,鮮香的味道直接就把林澄玉籠罩住了,“好香。”


    說罷,拿起筷子就開始吃,玄錚坐在一旁,仔細地剔著魚刺,“我就知道你會喜歡,讓禦膳房燒好了放在食盒裏,緊趕慢趕著提迴來,還好沒涼,不然再熱一次就不是這個味兒了。”


    林澄玉把嘴裏的魚咽下,歪頭看他,“這麽體貼啊?”


    玄錚把挑好魚刺的放在林澄玉麵前的盤子上,“伺候我家小祖宗,不體貼能行嗎,快吃吧,若是愛吃,我讓禦膳房每日做好了,讓人送過來。”


    林澄玉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有些麻煩?讓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說你仗著皇上撐腰行事無狀。”


    “管他們呢,那些人整日嘰嘰歪歪一大堆話,吃飽了撐的,其實哪個心裏不盼著皇兄也給他們撐腰,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玄錚行事向來不管其他人如何看,聞言便也知道林澄玉是想每日都能吃到燒魚的,當即就說:“這事你別管,等著吃就行了。”


    林澄玉也不糾結了,笑得像隻偷了腥的小貓,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玄錚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了筷子,說:“有件事跟你說,隻是先說好,聽了可不要生氣,要收拾人自然有我替你出頭。”


    他這樣說,林澄玉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行,我不生氣,你說吧。”


    “今日在宮中,聽說賈元春想要親上加親,似是想讓皇兄給你姐姐和賈寶玉賜婚。”玄錚眼睜睜看著林澄玉的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立馬上前給人捶背捏肩順氣:“說好了不生氣的,太醫都說了,動怒傷身。”


    “我艸他大爺的。”林澄玉忍不住爆粗口,咬牙恨道:“狗屁的親上加親,破石頭蛋子不知道撒泡尿照照,就他那副熊樣,配得上我姐姐嗎,賈元春想得倒挺美,她自己怎麽不和賈寶玉親上加親,什麽玩意兒。”


    林澄玉氣得要吃人,玄錚隻好哄著勸著,“不生氣了好不好,氣壞了身子可怎麽好,我已經和皇兄說過了,他是絕不會為賈寶玉和你姐姐賜婚的,你放心,等你姐姐有了心上人,我再去請皇兄下一道賜婚聖旨,讓你姐姐風風光光出嫁,好不好,就別氣了吧。”


    林黛玉如今是禮部尚書獨女,林如海又深得皇上看重,京中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公府惦記著,賈寶玉那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繡花枕頭,便是再投一次胎,也排不上號。


    賈元春如今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林澄玉覺得不給她找點事情做,她能一直將心思放在這狗屁的親上加親上麵。


    就算賈寶玉是個十全十美的,林澄玉也覺得這事不能成。


    近親結婚要不得。


    玄錚一瞧他的神色,就知道這小祖宗憋著一肚子壞水,“你想做什麽就做吧,有我給你撐腰,什麽都不用怕。”


    林澄玉斜了他一眼,“我要是去殺人放火呢。”


    玄錚理所當然地說:“那我給你提刀點火。”


    “去你的,我才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林澄玉推開他,思索做些什麽,能讓賈元春自顧不暇。


    玄錚自然知道他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自他們認識以來,林澄玉所殺之人,皆是該死的亡命之徒,方才那樣說,不過是想逗人開心罷了。


    賈府。


    賈寶玉魂不守舍迴府後,像是被抽幹了精氣一般,知道的說他進宮一趟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花心公子哥去外麵風流了一場,被狐狸精采陽補陰了。


    襲人是進不了屋的,眼看著趙玉柔柔情蜜意地將賈寶玉扶進屋,她卻隻能在外麵幹著急,一時心裏都恨意更重了,一雙眼睛幾乎要黏在賈寶玉身上,跟著進屋,看看那狐媚子有沒有對二爺做些下流勾當。


    趙玉柔絲毫不在意襲人怎樣看她,襲人越是生氣,她就越是得意,扭著纖細的腰肢,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在了賈寶玉身上。


    襲人眼裏冒火,狐媚子,不要臉的賤貨。


    賈寶玉絲毫沒有感知到兩個女人之間無形的交鋒,眼睛都直了,人偶一般在趙玉柔的攙扶之下躺在床上。


    趙玉柔溫柔地替他脫掉鞋襪,“二爺定是累極了,將外衫脫了再睡吧,這樣也舒服些。”


    可是賈寶玉一動不動,對她的話沒有半點反應,趙玉柔說多了兩句,他索性閉上了眼,趙玉柔也沒辦法了,隻能守在床邊,手裏拿著繡了一半的肚兜一針一線慢悠悠繡著,瞧著很是用心,任誰看了,也要誇上一句。


    隻是......細看肚兜上的花樣,就要讓人大跌眼鏡了。


    花不像花,草不像草,鳥不像鳥,蟲不像蟲......


    一整個四不像,偏她還繡得挺認真,也是白糟蹋了這塊料子了。


    趙玉柔還小時,她娘也讓她學過一段時間針線活,想著學得差不多了,也能賣些來貼補家用,可是趙玉柔就是學不會。


    她娘罵她笨,她就頂嘴說她娘的針線活不行,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也不行,誰也別說誰,直把她娘氣得一個仰倒,嘴裏不住罵著她賠錢貨。


    趙玉柔那日拿出的那個香囊上也是這般不像樣,可是她那日故意用手指將花樣蓋住了,賈母當時也氣急,隻粗粗瞥了一眼,沒仔細看,不然也是說不過去的。


    但是那又如何,趙玉柔心裏得意,隻要能將襲人拉下去,那就是一個好香囊。


    如今襲人在外麵做著粗活,往日那些一口一個襲人姐姐的小丫鬟們,這會兒和她平起平坐,也不喊姐姐了,都是襲人襲人地喊著。


    真是痛快。


    沒過幾日,賈元春身旁那個嘴巴像刀子,萬事都要插一嘴的宮女,名叫芙蕖的,竟爬上了龍床,第二日就被冊封了,氣得賈元春在自己宮裏摔了好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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