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引正被程嬤嬤教著規矩,餘光看到趙全從窗邊閃過,她一驚,頭頂的書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這一聲,如一道驚雷,在這個寧靜無聲的小院中炸開,趙引嚇得一哆嗦,瑟縮著看向一旁手持戒尺的程嬤嬤。


    “我……我……我不是……”


    程嬤嬤臉色一沉,“撿起來,若是再掉,今日就不必吃飯了。”


    趙引靈機一動,捂住肚子裝作很痛苦的樣子,說:“我今日來月事了,肚子疼,可以讓我休息片刻嗎?”


    程嬤嬤臉色稍緩,“罷了,迴房休息吧,今日到此為止。”


    趙引心裏一喜,正要道謝,隻見程嬤嬤板著臉又說:“隻是一點,若敢亂跑惹事,明日練夠七個時辰才可休息。”


    “是。”趙引轉身的一刹那,不屑地撇了撇嘴,大家都是奴才,得意個什麽勁,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老妖婆。


    老不死的。


    ……


    趙引在心裏把程嬤嬤從頭罵到腳,心裏舒坦了些,走到拐角處,一隻手猛地將她拽到角落。


    趙引嚇了一大跳,正要喊,被來人一把捂住嘴。


    “是我。”


    趙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趙引這才鬆了口氣,嫌棄地推開他,“你躲在這裏做什麽,想嚇死我啊。”


    “誰知道你膽子這麽小,你不是總說自己大膽又心細,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嗎?”趙全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姐姐,當即就嗆了迴去,把趙引氣得直瞪他。


    “哼,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趙引不耐煩地皺眉,“你怎麽來這邊了,看你的人竟不管了?”


    要知道,程嬤嬤對她可是寸步不離,不錯眼地守著她,趙引煩不勝煩,又怕她手裏的戒尺,不敢造次。


    趙全洋洋得意地說:“哪能啊,那姓金的恨不得把我拴到褲腰帶上,不過嘛,山人自有妙計,他玩不過我。”


    他的臉上是一貫的壞主意得逞的得意,晃著腦袋,一副小人得誌的表情。


    趙引有些好奇,又不願說好話,她眼睛一轉,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你能有什麽妙計,不用問,肯定是撒潑打滾這些不入流的辦法。”趙引嗤笑一聲,諷刺趙全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


    她搖搖頭,一副蔑視的表情,“虧你還想和王爺身邊那位公子爭,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哪一點比得上人家。”


    趙全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果然被趙引的激將法刺激到了,惡狠狠地說:“那個老男人算什麽東西,遲早我要劃破他那張狐媚子的臉,讓王爺把他趕出去。”


    “你說我隻會撒潑打滾……卻不知今日我做了一樁大事。”他仰著下巴,勾起一側嘴角,看著趙引。


    趙引笑了一聲,神情中都是對他的鄙夷,“就你?能做出大事?簡直不要把我笑死。”


    父母雙亡,兩姐弟相依為命,本應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可是他們卻誰也看不慣誰。


    趙引對趙全以前靠著爹娘,無休止奴役欺負她的作為懷恨在心,對他生不出半分憐惜疼愛。


    而趙全更是將他這個賠錢貨姐姐視如草芥。


    自小爹娘就告訴他,趙引在家時要當他的奴才。


    到了趙引該出嫁的時候,靠著她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還能賣一筆錢給他娶媳婦用。


    要不是爹娘死的早,在趙全眼裏,趙引就不能算個人。


    麵對趙引的嘲諷,趙全不甘示弱,當即反唇相譏,“是,我不行,你行!你比我厲害,這會兒了還在那個老不死的手底下。”


    趙引抿了抿唇,嘴硬得很,“我這是自己想學規矩,不然就憑那老不死的,能看住我才是有鬼。”


    實際上呢,她快要被那老不死的折磨瘋了,每天一早起來就被拉來學規矩。


    不想學?行,戒尺伺候。


    學不會?行,不許吃飯。


    反正就是一個字——慘!


    趙引不想讓趙全知道後嘲笑她,可是趙全太了解她了,哪裏會猜不出來。


    “行了吧,我剛剛都看見了,你如今被那老不死的捏在手心裏,她說往東你不敢往西,就像是被貓抓住的臭老鼠一樣。”他搖著頭說。


    “可憐啊。”趙全故意歎了幾口氣,似是為趙引打抱不平,但那雙眼睛裏卻溢滿了幸災樂禍。


    趙引牙都要咬碎了,恨恨道:“我早晚要弄死她,什麽有體麵的嬤嬤,就是一個老奴才罷了。”


    她用粗話低聲罵了幾句,又拉著趙全問:“你快說,到底用了什麽法子,你都出來這麽久了,姓金的也沒找過來。”


    趙全陰險一笑,“下,藥。”


    “什麽?!”趙引驚唿一聲,立刻被趙全捂住了嘴,“低聲些,難道你想讓府裏人都聽見嗎?”


    真是個蠢貨。


    趙引拉下他的手,心口噗通噗通地跳,有些心慌地問:“你怎麽敢的,要是被發現了,豈不是連我也要連累了。”


    “看你那樣,膽小如鼠,就這膽量,怎麽做大事。”趙全滿臉不屑。


    他也並不覺得這件事很嚴重,“我就是給他下了些瀉藥,又死不了人,他肯定覺得自己是吃錯了東西才會這樣。”


    緊接著,他又說:“更何況,就算他覺得不對勁,難道還能懷疑到我這個哪裏都去不了的人身上嗎?而且就算他懷疑我,也沒有證據。”


    趙引眉頭皺起,有些疑惑,“你到底從哪兒弄的藥?”


    趙全小聲說:“你還記得那年隔壁劉老頭半個多月沒有如廁,後來喝了些什麽嗎?”


    趙引眼睛一亮,“番瀉葉泡的茶。”


    “沒錯。”趙全想到金儼的慘樣,就高興得想放聲大笑,“我把番瀉葉濃濃地泡上一杯,摻在金儼的茶壺裏,他不是喜歡喝著茶折磨我嗎,那就讓他喝個夠。”


    趙引問:“你從哪裏弄的番瀉葉?”


    趙全迴道:“府裏有藥房啊。”


    趙引覺得不對,“你從藥房拿的東西,到時候萬一有人查,不就輕而易舉查到你頭上了。”


    “你別把我想得那麽傻行不行。”趙全不耐煩地耷拉著臉,“我能問藥房拿嗎?那是我偷的。”


    “而且我偷了好多,隻要金儼惹到我,我就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報應。”他一想到金儼被他整治得苦不堪言,卻又不知道實情的樣子,就覺得心裏的悶氣消散了些。


    該,看那姓金的以後還怎麽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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