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玉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薛家人是怎麽想的,前腳剛欺負過他,後腳就讓他幫忙求情,臉挺大啊。


    “薛姐姐的請求,恕我實在辦不到。”林澄玉就差在臉上寫上為難兩個字了,“我在王爺麵前如螻蟻一般,不敢自視甚高,更不敢有逾越之舉,生怕惹了王爺不快,還請薛姐姐莫要為難我了。”


    薛姨媽上前一步,她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王子騰不在京中,薛家孤兒寡母無人撐腰,她隻能拉下臉求一個小輩。


    可是林澄玉完全不接招,她恨,但是也沒有辦法。


    賈母此刻才問出心中疑慮,“澄玉,不知是哪位王爺。”


    “是臨淮王。”


    眾人一驚。


    竟是臨淮王!


    誰不知這位王爺最不好惹,薛蟠竟然罵了他,可真是自己找死啊。


    賈家如今不比以前了,不敢在此事上與薛家糾纏,臨淮王的雷霆之怒,又有哪個能承受得了。


    一時間,屋內隻剩薛姨媽的哭泣聲。


    王夫人說:“澄玉,怎麽說都是一家子親戚,你和王爺有交情,為何不試一試,一口迴絕難免讓人覺得薄情寡義。”


    賈敏怒道:“嫂子這話說得好沒有意思,什麽叫薄情寡義,薛蟠先是欺負了我兒,我兒大度不與他一般見識,他自己惹了禍事,如今又讓我兒去替他求情……”


    賈敏冷笑一聲:“我看嫂子這話才叫倒打一耙 蠻不講理。”


    王夫人看向賈母,賈母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她恨極,說:“我好歹是你嫂子,你怎麽能這樣和我講話。”


    她還想斥責賈敏幾句,賈母卻像是迴神了一般,說:“快些住嘴,我看敏兒說的不錯,臨淮王那是什麽人物,便是皇上親生的,到了他那也得恭恭敬敬的,你讓澄玉一個孩子去求情,也虧你想得出來。”


    賈母看了眼王夫人,“我看你也是昏頭了,此事急不得,需要細細籌謀才是。”


    雖是這樣說,但是她卻覺得她這外孫和臨淮王關係不一般。


    那塊玉佩,應當就是臨淮王所賜。


    交情這東西,越用越少。


    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


    薛家還不配。


    說句不好聽的,若是以後賈家或林家有了什麽,還要靠著這點交情自保。


    薛姨媽為了兒子,那是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王子騰鞭長莫及,如今能幫她的,隻有林澄玉。


    她咬了咬牙,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這是要逼林澄玉就範。


    林澄玉閃身躲開,暗罵一句晦氣。


    林黛玉上前把他擋在身後,一雙漂亮的眼眸,如今隻剩下怒火。


    賈敏的幾個大丫鬟可不是吃素的,快步上前把人攙扶住。


    賈敏氣得摔了茶盞,長輩給小輩磕頭算什麽,這可是要折壽的,“薛姐姐真是好謀算,打量著跪下了就能讓我兒不得不去求情。”


    她怒氣衝衝,心口堵了一團烈火,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你兒子自己犯了事被下了獄,你就要在這裏折我兒的壽,我看你簡直是……不知所謂!”


    賈母也怒了,賈敏這雙兒女得的有多麽不易,隻有她這個當母親的知道。


    這一跪,簡直是在她女兒心口上紮刀。


    “我看你是急糊塗了。”賈母神色不複之前的熱絡,冷淡地說:“鴛鴦,讓幾個婆子來,把她扶迴去。”


    “是。”


    薛寶釵心知這下是徹底把人得罪了,她也沒想到母親會突然來這一招。


    糊塗啊!


    這樣一來,任誰心裏也不痛快。


    薛姨媽哭聲傳了老遠,薛寶釵不由埋怨薛蟠,好好的非要在外惹是生非得罪人。


    而且得罪誰不好,竟然得罪薛家惹不起的人。


    真是自討苦吃。


    王夫人跟著薛姨媽一塊走了,如今賈母身旁隻有賈敏三人和王熙鳳。


    賈母把林澄玉喊到身旁,“乖孩子,告訴外祖母,你和臨淮王交情如何?”


    交情如何,林澄玉想,他和玄錚的相處,他覺得更像是飼養模式。


    雖然玄錚對外都是威嚴十足,但是在他麵前卻像一隻大狗狗。


    熱情又好哄。


    就算把人惹生氣了,隨便給人唿嚕唿嚕毛,就又搖著尾巴湊了上來。


    很可愛。


    林澄玉仰起頭,糾結地說:“王爺可能就是看我年紀小,好玩,所以才能和他說上幾句話。”


    賈母見他一臉小孩子氣,有些無奈,還是年紀小,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若是換成了寶玉……


    賈母心思一動,叮囑道:“以後王爺喊你出門,你帶上你寶玉哥哥,他到底比你大幾歲,人情世故上你不懂的你哥哥也能幫襯幫襯。”


    林澄玉覺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毛病。


    這話說的是賈寶玉那個石頭蛋?


    既然賈母如此想,帶去就帶去唄,隻要那個窩囊廢見了玄錚不要嚇尿了就行。


    林澄玉乖巧點頭:“都聽外祖母的。”


    賈母很滿意,越發覺得這外孫和女兒一般,都是貼心孝順的好孩子。


    但是沒想到這事情還真經不起念叨。


    不多時,下人來報,說臨淮王府來人,邀林公子去王府玩。


    賈母喜形於色,連忙讓人套車。


    下人卻說:“王府來了馬車。”


    “好好好。”賈母又讓人去找賈寶玉,“讓寶玉趕緊收拾收拾,跟著他弟弟去王府。”


    賈敏心裏不太高興,卻不想在這事兒上讓賈母不開心,更何況澄玉也應了,想來他心裏也有主意。


    唉。


    賈府如今沒有能頂立門庭的人,難怪母親著急,再這樣下去,曾經煊赫一時的國公府怕是真的沒落了。


    昨日林澄玉已經和賈敏說了玄錚的身份,故而她也沒有太擔心。


    在揚州時,她冷眼瞧著,那孩子是極疼澄玉的,前幾日澄玉遭難,也是他把人救了出來。


    如若不然,澄玉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思及此處,賈敏突然起身,迴院準備了謝禮讓林澄玉帶過去。


    臨淮王府來的馬車是玄錚出行乘坐的那輛,遠遠看著就像一座小房子一般。


    玄錚出門喜歡騎馬,這馬車林澄玉也是第一次見,簡直就是古代版的房車。


    上了馬車,林澄玉默然地看著坐在裏麵的玄錚,直到馬車動了,他才有些無語地開口:“不是說隻是來了車?”


    所以玄錚這廝怎麽在這裏。


    玄錚皺眉瞥了眼縮在角落兩股戰戰的賈寶玉,和林澄玉說話時又是另一個表情,“我來接你還不行嗎?”


    可憐巴巴的。


    林澄玉幾乎看見了他身後耷拉著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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