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祭典,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含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傾耳細聽,眼中的期待都要藏不住了。


    “……”


    就在眾人的期待中,上座的人卻似是陷入了沉思,不發一言了。


    眾人:有什麽含義你倒是說呀!急死人了!


    盛大王不開口,下麵也沒人敢催促他,隻得瘋狂向李侍郎使眼神示意,其中的意思很明顯:你快點問啊!


    對於其他人的各種明示暗示,李屹實在不想理會,但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也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暗暗吸了口氣,男人還是上前再次詢問道:“敢問大王,此事不知有何深意?”


    似就在等人詢問一般,李侍郎一出聲,盛大王也不裝深沉了,隻低低一歎:“也罷,諸位皆是本王的心腹,既然大家都想知道,告訴你們也無妨。”


    眾人聞言俱是滿心期待,不過他們注定是要白期待了,要是能給出一個正經的理由,那也就不是小盛同學了。


    “古語有言‘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不知諸位可知此言何意?”


    急於聽到後麵的內容,其餘人也隻得拿起腔調來配合青年:“還望大王解惑!”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當一個人發達後,如果他不裝逼,那將毫無意義!”


    “連老祖宗都這麽說了,可見這從古至今,裝逼是刻在人類骨子裏的偉大事業,故而方才能延續至今,本王舉行祭典,也不過是遵循天性,效仿古禮罷了。”


    青年就差明著說自己胡搞就是為了裝逼了,能把裝逼當成一項事業來做,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怕是也隻有咱們盛大王了。


    落差太大,麵對這樣的答案,眾人明顯接受不能,甚至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不由用被辜負的眼神暗暗瞪向青年,仿佛在質問:就這?就這?


    迎著其他人控訴的視線,青年同樣無辜的迴望,似在迴答:就是這樣啊,不然你們想聽啥?


    眾人:好好好!你小子耍我們是吧?


    你有種!這次我們就忍了!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不然我們……還能繼續忍!


    李屹更是感覺自己的拳頭都硬了,真想上去給那人一拳!虧他剛才聽了對方胡扯的理由,竟然還認為有些道理,覺得誤會了他,現在再看,這不還是那個超級熊孩子嗎?


    盡管內心已經快要爆發了,但男人還是壓著火氣恭維了一句:“大王深謀遠慮,博學廣識,是臣想的淺了。”


    “隻是祭典一事,或許可以改成其他形式,效果也未必……”


    “聽說李侍郎你之前還是官方基地的軍官,後來卻又和上官另立門戶,現在又加入了我鐵頭王朝,幾經輾轉,想必你也應見識過不少,就更該明白……”


    “眾生皆苦,又哪有理想的安樂之所呢?”


    “是!”


    見青年如此態度,李屹也知道不能再勸下去了,不然這熊孩子大王一個不高興,把祭典改成暴曬一整天,自己反倒好心辦壞事了。


    樂聲再起,一段小插曲就此略過,眾人繼續飲酒歡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直至聚會結束,李屹的心頭還是有些沉重,青年的話不由讓他想起了之前的種種。


    文明倒退,大水阻隔,國家逐漸失去了對各地的控製,下令讓各方組織自治,天命市的官員與軍方也由此組建了基地。


    原以為能借此掌控局勢,組織救援更多的民眾,但誰想到幾方人馬心思都放在物資和話語權的爭奪上,整日勾心鬥角……


    自己不願參與這些,後來帶著兄弟們跟長官出來建立屬於自己的基地,原以為情況會好一點,結果首長也變了,或者說是終於不用壓抑,暴露了本性。


    盡管自己努力維持,但終歸是無濟於事,到頭來他們的基地與從前的官方基地並沒什麽不同,下麵的人過得依舊過得艱難。


    直至後來,基地裏派人圍攻鐵頭幫那個神奇的幫主,又被人打上門……看著殺紅了眼的青年,李屹不想其他人白白送死,隨後主動帶人投誠……


    其實,當時他心裏是隱隱有著期望的,覺得對方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或許能帶大家找到新的希望。


    不過這份希望很快就破滅了,盡管自己也算經曆了不少大風大浪了,但這個讓人一言難盡的鐵頭幫和它的大王,還是常常會令李屹感到無言以對,不知如何評價,他隻能說:鐵頭幫,是個魔幻的地方!這個大王,更是個奇男子!


    李屹自認並不是一個過度理想的人,也能接受這世上有不公與黑暗,他隻是想為支持維護自己的人尋找到一條更好的出路,但世道如此,自己好像怎樣都無法做到。


    他會心情沉重,與其說是為了那個不靠譜的大王,倒不如說是因為自身的無力與迷茫,怨恨自己的無能。


    男人垂著頭,一路沉默,直到看到熟悉的大門,他才調整了一下表情,壓抑的情緒也放鬆了不少。


    “迴來啦,今天的聚會怎麽樣,沒出什麽事吧?”


    聽出話語中的關切擔憂,男人裝作無事,如同平時一般迴答:“還行,和以前一樣。”


    “而且媽,我不是說了很多次了,叫你不用等我了。”


    “嗨,我就是一個人在家閑著,找點事做打發時間,順便才等等你。”


    李屹看了李母一眼,臉上卻滿是不讚同。


    “媽你還想騙我,你白天又去參加祭典了吧?都勸過你多少次了,我的工資別說養咱倆了,就是再雇兩個人照顧你也綽綽有餘,您幹嘛非得去湊這個熱鬧?”


    被兒子揭穿,李母也不隱瞞了,反而是反客為主的念叨起來:“你呀,就是不會過日子,之前多少人都餓死了,現在有免費的糧食領,哪可能不要,我可告訴你……”


    被親媽一陣數落,男人的頭頓時更大了。


    “我說的是糧食的事嗎?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都快六十了,還跟著出去,那麽多人中暑的,要是為了一點物資生了病,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年齡是女人的逆鱗,哪怕對大媽也一樣,李母聽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更是立刻抄起了家夥。


    “你個臭小子咒我是不是?我六十怎麽了?你媽我身體好著呢!照樣能揍得動你!”


    “再說了,如今這時候,糧食就是命,不就是在太陽下跪一跪嗎,又怎麽了?”


    “而且兒子是當官的,我這個做家屬的怎麽能不支持擁護上麵組織的活動呢?我看你這個侍郎當的還沒我一個六十歲的大媽覺悟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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