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華見他為難,於是又說:“而且你總得問問二嫂家裏的意思。”


    “我覺得他們像是不想讓二哥迴來,兩次迴來高考都沒帶小侄女——”


    說來小侄女李紅梅已經五歲,李慕華卻還從沒見過。


    隻在一兩歲時,李慶華小兩口帶過李紅梅迴城過年,那兩年剛好李慕華都沒迴來,之後兩次迴來高考,他們都沒再帶李紅梅迴來。


    問倆人怎麽迴事,他們就說是程父程母怕他倆忙高考照顧不好李紅梅,爺爺奶奶又都要上班,索性就沒帶迴來。


    但眾人心知肚明,就是怕李慶華考上大學拋棄程巧慧,這種事在鄉下屢見不鮮。


    還有就是在鄉下待得安逸的人,他們也不想子女進城,可他們又肯讓李慶華高考,種種情況疊加在一起,李慕華也吃不準程家是怎麽想的。


    李海福聽後不由暗歎口氣,看看李慕華、又看看李玉潔。


    “說起來你們一個個都聰明的很,就是沒一個省心的,尤其是在結婚這事上,真是各有各的毛病!”


    李慕華笑了笑,打岔說:“大嫂家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麽好?”


    李海福冷哼一聲說:“當初害自己女兒去兵團受苦,現在平反也不給女兒調迴來,為了沽名釣譽連親情都不顧。”


    “這種人要是咱家沒點名頭,你看他會搭理咱們這個親家嗎?”


    說罷李海福便轉身迴到屋裏。


    李慕華無奈的衝李玉潔攤攤手道:“瞧見沒?”


    “我們仨找農民的女兒不行、找普通人家姑娘也不行、找市長家的千金還不行,你趕緊好好想想你該找什麽對象吧!”


    “到底是天王爺老子的好,還是地王爺的兒子合適咱家!”


    徐燕沒好氣的踢了腳李慕華說:“瞎說什麽呢?什麽天王爺的老子,地王爺的女兒?”


    “隻要人好、靠譜,什麽人家都行。”


    三人說了幾嘴,後麵徐燕便迴屋裏去看李海福。


    李玉潔收斂住笑容,看向李慕華問:“你是真覺得二哥不好調迴來,還是覺得二嫂家不同意?”


    “還是你壓根兒就不想調二哥迴來?”


    李玉潔凝視著李慕華,等他迴答。


    李慕華不自覺的瞥過眼神,朝院裏走去說:“我怎麽想沒用,主要是看二哥二嫂,還有咱姻伯姻母怎麽想!”


    李玉潔凝視著李慕華的背影,沒開口再問。


    ……


    午飯的時候李玉潔開口勸了勸,說既然李海福看不慣親家的做法,那就更不該和他們一樣,該想轍給李慶華程巧慧調迴來。


    至於程家的意思,可以直接寫信問李慶華願不願意被調迴來。


    李慶華卻突然插嘴道:“要是二哥和二嫂能先假離婚,那就能直接給二哥調迴來,能省略他們在當地上班轉正、評先進評優工齡、再借調迴來這些問題。”


    “這樣不容易落人口舌不說、我也不需要求太多人,在時間上也能快很多。”


    “二嫂可以寫探親的條子,跟李紅梅一起住過來,等二哥成正式工他們再結婚,到時候二嫂的工作我們也好安排。”


    李慕華說完看向三人,這主意可以說是兩全其美,隻考驗程巧慧對李慶華的信任,以及李慕華到底值不值得被信任。


    三人一愣,眼神都有些莫名,連徐燕都沒罵李慕華說瞎話。


    不過徐燕有些擔憂說:“這法子好是好,可我怕巧慧她們家不答應,還容易多想。”


    李慕華聽後則是無奈一攤手道:“得,那咱們就慢慢來吧,在當地招工、轉正、評優再借調迴來再快也得一兩年。”


    “可隻要他們離婚,今天你們寫信,調令能比信還先到!”


    聽完李慕華的話,李海福暗道自己之前想的過於簡單,心中暗罵李慶華當初就是死不聽話,才會讓現在想調他迴來都這麽麻煩。


    但見眾人都看著他,等他拿主意。


    李海福臉色忽晴忽陰,半晌後硬聲說:“玉潔,你給慶華寫信,問他願不願意假離婚招工迴城,隻要把紅梅分給他、巧慧就能探親進城,等他轉正兩個人再複婚。”


    “讓他自己好好的和巧慧、巧慧父母商量,之後再寫信迴來。”


    李玉潔點點頭。


    李慕華又補充道:“知青大規模迴鄉潮我估計很快就開始,你勸李慶華盡快做決定,不然等有些知青在鄉下拋妻棄子、棄夫丟女,到時候他更被動。”


    李海福衝李玉潔點點頭。


    “他說的對,就按他說得寫。”


    李玉潔麵色為難的點點頭,畢竟綜合分析來看,假離婚確實是簡單、最方便、最快捷能將倆人調迴城的法子。


    ……


    但等到下午,李玉潔又問李慕華道:“小弟,你兜這麽大一圈,就是存心試試二哥和二嫂的心思嗎?”


    李慕華暗道李玉潔難纏,但不得不解釋道:“我的法子是最優解,這你沒得挑理吧?”


    李玉潔點點頭說:“這主意確實好,但我就是不放心你,覺得你是故意說出來想試二哥二嫂的。”


    李慕華也不替自己辯解,直接承認道:“我承認,我確實有試他倆的心思,還在試咱們爸媽、試二嫂她爸媽。”


    “我就想知道他們結婚七年,二嫂和她爸媽到底信不信二哥,咱爸咱媽會不會其實心裏很嫌棄這個鄉下兒媳,等二哥一離婚,他們就給二哥再介紹對象,二哥會不會見異思遷,看見城裏漂亮姑娘把假離婚變成真離婚。”


    李慕華囫圇將這些想法吐出口,看著李玉潔問:“這些平時被掩飾起來的真相,你就不想知道嗎?”


    李玉潔盯著李慕華,緩緩搖頭說:“我不想知道。”


    看著李慕華,李玉潔心裏生出幾分不可置信來,她沒想到李慕華有天居然會算計到李慶華身上,還一次性試探這麽多人,連自己父母都在其中,僅僅是為看到人性惡的那一麵。


    李玉潔心中不止有不敢置信,還無端對李慕華起了幾分恐懼。


    她突然發現——她好像一點也不了解這個親弟弟,他居然有這麽黑暗的一麵。


    “人性是禁不起試探的,有些人明明能做一輩子好人,可要是你許以重利,讓他衝動的去做次壞人,你再大聲嗤笑他不是個好人,你一試探就出來了!”


    “我告訴你,這不是真實的,而是你試探得出來的謊言。”


    李玉潔看著李慕華,一臉認真的勸道。


    李慕華也不想讓她多想,索性點點頭說:“我知道,可也就這主意最好,能最快最方便的給他們調迴來!”


    “再說我信得過咱爸媽,也信得過咱二哥,隻要二嫂他們家能信他,同意假離婚,那我以後一定想各種轍幫他們,讓他們的日子能過的紅火!”


    李慕華說得情真意切,實則心裏也有點沒底。


    早上李海福還抱怨程家來著,程家又不敢放李紅梅進城,李慶華以後進城見了其他漂亮小姑娘……


    這三方人在他眼裏沒一個可信的。


    李玉潔聽李慕華如此解釋也算能勉強接受,畢竟假離婚確實是最好的法子。


    “小弟,我勸你千萬不要試探人性,因為你能想出來的,這世上都有人能幹出來。”李玉潔一臉認真的勸道。


    李慕華點點頭,表示聽進去她的勸,自己克製欲望也是如此。


    隨即又岔開話題道:“我估計等二哥迴來,爸媽肯定會讓他去住老房子,要不老閆剛說完,咱爸也不會突然急著要調二哥迴城。”


    李玉潔點點頭,笑著說:“也不一定,我倒是覺得是有可能先讓哥住著,他以後再迴去養老。”


    “咱倆這意思差……”


    倆人又聊起李慶華迴來之後的事,恍若剛剛沒有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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