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慕華迴到自己屋,躺在床上怔怔想著以前的事,不是小學時光,而是他下鄉插隊後。


    被楊柳這麽一說,李慕華此刻懷疑起他的初心。


    他是真的喜歡周茹,還是下鄉之後空虛作祟、順應徐燕李玉潔安排、再加上周茹對他近乎赤裸裸的好感——


    等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才讓他和周茹走到現在,要是他真喜歡周茹,或許第一年就不該對人周茹那態度,起碼要是遇見柳絮,他不會冷……


    一連想了許久,李慕華突然坐起身。


    “啪!”


    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李慕華恨恨道:“我還真是豬油蒙心,年初定親現在馬上就要去扯證,都吃幹抹淨了我還想這些,真tm——”


    “真tm不是東西。”


    理清自己的心聲,李慕華又坐靠迴床頭,發愁起該怎麽處理楊柳。


    送去別的知青點他不放心,楊柳到底是她老同學,要是真因為自己出了什麽事,他良心上也過不去。


    留在這兒又是個禍事!


    李慕華盡是無奈,不知道自己該拿楊柳怎麽辦。


    “他奶奶的,趙青山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她報名的時候你就不知道攔著點,實在不行先打電話問問我也成呐!”


    無奈一圈之後,李慕華隻能罵向趙青山,虧他以前還覺得趙青山機靈,這機靈個屁啊!


    ——


    隊部方向傳來的鍾聲,靜謐的村子結束午睡,隊員紛紛起床準備去隊部領下午的工作。


    推開房門李慕華直接奔周茹屋,強裝無事的和她說說笑笑,再抬頭就見楊柳站在她房間門口正盯著他倆看,眼眶有些微紅,像是哭過。


    李慕華當做沒見,悄悄走在前麵遮擋住周茹的視線,繼續談笑著走下樓。


    這事他想得明白,一點念想都不能給楊柳留,好過糾纏不清之後幾人傷得更深。


    至於大被同眠——李慕華不覺得他的心能被分成兩半!


    楊柳沉默站在門口的看著他倆下樓,等到董舒婉走近,她才強笑招唿了聲,倆人前後下樓。


    董舒婉熱情說道:“柳啊,你覺得當飼養員怎麽樣?”


    “要是你想當飼養員,我可以去和李隊長申請,讓你以後都和我們一起放牛,這工作可比周茹他們輕鬆的多!”


    聽到周茹兩字楊柳眼中有些失神,緩緩搖頭說:“等李隊長安排吧,或許我該先跟著大部隊去勞動,再看吧!”


    見她漫不經心的模樣,還有微紅的眼眶,董舒婉敏銳的察覺到什麽,輕聲問:“你想家了?”


    “算是吧!”


    楊柳有些怔怔道:“我現在想迴去了。”


    “唉!”


    董舒婉歎了一口氣,說:“剛來的時候我們都和你一樣,也想家。”


    “後來待著待著就習慣了,開始覺得大家住在一起也挺有意思,就像是還在學校一樣。”


    楊柳看著董舒婉說:“你們同學一起來插隊,真好!”


    “那是!”


    董舒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道:“要是我們關係不好,能一起來插隊嗎?”


    說罷董舒婉又道:“不過我們也是運氣好,正巧撞上李慕華他們,然後一起來這個知青點,有他和周茹在,我們知青點的男女同誌基本沒紅過臉,別的知青點可不像……”


    剛一聊兩句,董舒婉又踐行起她對周茹的承諾,開始誇讚起倆人,楊柳隻是聽著,沒和往常一樣問東問西。


    晚上——


    見楊柳隻是沉默了些,沒有要和周茹攤牌的意思,李慕華放心不少,暗道就現在這樣維持下去也挺好。


    他隻當是沒發生過中午的事,縮起腦袋當鴕鳥。


    眨眼間便到七月份,院子裏除了炎熱外,還多了些喜意。


    眾人心口不宣,都早就知道李慕華和周茹初八領證的事。


    來到初八,倆人換上新衣裳,直奔公社而去。


    開證明照相宣誓,蓋章領證拿糖票去隔壁供應社,拎上兩斤酥糖,倆人笑顏喜開又趕迴小王村。


    隻邀請李隊長和王主任來做見證,李隊長還負責下廚。


    新人迴來第一件事就是發喜糖,不止這兩斤酥糖,家裏還寄來不少大白兔,約莫每人都分了有三四把糖果,闊氣的很。


    在這扯證的喜慶日子,王主任又在,李慕華難得沾下白酒。


    白酒在他嘴裏一直猶如割喉利箭——無福消受,但也能咽下去。


    其他幾人也都端起酒杯,連最規矩的韓露都不例外,淺口舔舐下白酒,辛辣味衝得她幾乎落淚,連聲咳嗽。


    見韓露這囧樣,又看了看這簡陋的婚禮現場,屋內相比往日隻多粘貼幾個大紅喜字。


    李慕華覺得有些過於虧欠周茹。


    但現在身處鄉下他也沒辦法,條件就是這樣,老些東西還是從家裏寄來的。


    想了想,李慕華笑著說:“韓露同誌,現在暫時條件艱苦隻有白酒可以喝,對你們女同誌確實不夠照顧。”


    “這樣,等咱們有天齊聚四九城,我和周茹再當次新人,到時候你是愛喝啤酒紅酒,還是汽水果汁都隻管招唿,我保證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


    “那我呢,我們男同誌呢?”胡萊嚷嚷道,示意李慕華別忘了他。


    李慕華笑著說:“當然是一起了,要是我隻請她們三位女同誌,周茹還不得拿這事念叨我一輩子?”


    周茹微慍的瞪了李慕華一眼。


    “那就好!”


    胡萊點點頭有些高興的說:“要我看不如年底我們一起迴去,我兩年都沒迴去,今年怎麽著也該迴去了!”


    “你們覺得呢?”


    胡萊看向董舒婉等人,想聽聽他們怎麽說。


    年初隊部才給每人賠了一百多塊錢,幾人手頭寬裕自然都想過迴去過年,此刻再聽李慕華說迴去要再辦婚宴,沒太多糾結就紛紛答應下來。


    最後隻有楊柳沒表態,坐她身旁的董舒婉發問道:“你也和我們一起迴去吧,過年要是隻有你一個人在這兒多冷清?”


    楊柳看著董舒婉說:“再說吧,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


    “不是,這事能有什麽變化?”董舒婉不解問。


    楊柳沉默片刻,然後說:“我昨天寫信迴家讓我爸給我安排工作的事,我是獨生子女隻要有工作名額可以迴城!”


    眾人聽得疑惑,不明白楊柳既然是獨生子女、家裏又能給安排工作,那她為什麽還要來這裏插隊遭罪。


    “所以我等不到年底、也沒辦法參加你們新人的第二次婚禮了!”


    楊柳說完站起身,捏著酒杯衝二位新人強笑道:“這杯酒就當是我提前祝你們。”


    李慕華和周茹聽後連忙站起身,都端起酒杯。


    “祝你們花開並蒂,瓜瓞綿綿,白頭永偕!”


    “感謝你對我們的祝福,同時也恭喜你能找到工作迴城!”


    沒有多說什麽,李慕華直接舉杯一飲而盡,周茹心裏泛起絲怪異的感覺,但還是跟著李慕華一飲而盡。


    楊柳見狀也仰頭灌下酒,低頭擦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而下。


    “嘶~~”


    “白酒確實辣,下次我再也不喝了!”


    楊柳側過身擦了擦眼淚,吐著舌頭大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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