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華四個小孩見狀不妙,連忙躲進屋裏,開始收起東西。


    但現在物資匱乏成這樣,三兄弟屋裏刨開不用帶走的桌椅炕櫃,就隻剩些棉衣被子、書本課業等雜物。


    仨人飛快的收拾起來,不多時就將屋裏收拾一幹淨,又衝進客廳。


    但最後也沒走脫,原是閆埠貴強留,非說不能當天告別當天走,二是他想晚上等院裏的街坊都迴來,給李家開個歡送會。


    十幾年的老對門,街坊如此強行挽留,李海福實在推脫不得,隻能說再多住一天。


    中午徐燕出門,去菜市場買了好些肉菜,閆埠貴拎著兩瓶酒上門。


    飯桌上閆埠貴那個怨聲載道,還酸、酸到李慕華都覺得筷子是醋做的。


    直說李慕華沒良心,居然在稿費的事上騙他——他可是李慕華的老師、一大爺雲雲……


    原先是他說幾百塊的稿費,現在又冒出五千多塊來買院子,李慕華自覺理虧,隻得弱弱說是前兩天才補的。


    閆埠貴心中已經起了疑心,哪還會信此刻李慕華解釋的話!


    但也不點破,順著就開始恭喜起李海福喬遷之喜,誇起李慕華有出息,他能享福了雲雲~~


    閆埠貴是特意來拉關係的,隻是想先發製人、站住道德製高點讓李家內疚而已,自然不會揪著李家錯處不放、尋晦氣。


    之後李海福和徐燕對閆埠貴說的話也多是感謝,感謝閆埠貴這麽多年的照顧,還教過他們幾個孩子等等~~


    在雙方努力下,午餐圓滿落幕!


    閆埠貴起身後晃晃悠悠,卻不讓李海福攙扶。


    獨自背影有些悲涼的朝閆家走去,進門後迎上一大媽盤問,他什麽話都沒說,直直躺到躺椅上。


    此刻迴過神來,他隻感覺自己沒被李家放在眼裏,稿費的事瞞著他,買院子的事也瞞著他,什麽事都瞞著他!


    閆埠貴心裏發苦,他之前還想和李家換親來著,終究是一片衷心錯付……


    這邊閆埠貴借著酒意在黯然神傷,李家也不得安寧,不少大嬸都上門來拉關係。


    之前她們都沒少讓徐燕在商場裏拿俏貨,每次商場裏要賣俏貨,她也會提前在院裏子知會,讓不少人占了便宜,眼下她要搬走,眾人以後沒了便宜可占,自然舍不得。


    但即使臨走,這關係還是要拉的,沒準兒她們以後要買啥,又要去商場讓徐燕幫忙嘞!


    如此李家一直熱絡到傍晚,隨著上班的街坊們都迴到大院,李家門口頓時被圍得水泄不通,連何家幾人都圍過來湊熱鬧。


    徐燕拿出下午買的瓜子花生,三兄弟穿插在人群中,不時給大夥杯裏添熱水,一副開露天茶話會的架勢。


    直到夜色漸暮,眾人才漸漸散去,閆埠貴也是下了血本,又拎著兩瓶二鍋頭上門。


    “老李啊,滿院子我就數你親,明天等你一搬家,咱們哥倆以後再見麵可就難了,今天咱倆必須好好一醉方休!”


    今天離別氛圍重成這樣,李海福也是感觸頗深,以後他家獨住一個院子,可就沒這麽多熱鬧的街坊了!


    再想到閆埠貴人也不錯,沒做過什麽醃臢事,倆人十幾年的情分。


    李海福心裏閃過不忍,倆人以往把酒言歡論中後院的場景曆曆在目。


    感傷說:“老閆,四九城不大,以後你去我家串門坐車隻要三分錢,騎車去半個窩窩頭都用不上。”


    “咋滴?去我家你連三分錢不樂意花啊?”


    聽李海福這麽說,閆埠貴才咧嘴笑道:“我是這種人嗎?等著,我明天就跟你認門去!”


    “好!”李海福幹脆答應。


    見李海福答應的這麽痛快,兩家的關係以後還可以維持,閆埠貴下午的陰鬱稍稍散去。


    想起下午盤算出的主意,掃視圈屋裏閆埠貴又問:“你就明天搬家,那以後這屋是打算空著、還是退迴單位去?”


    閆埠貴目光炯炯的盯著李海福,他家的閆解成和於莉結婚兩年多,現在他們小兩口還沒房子住呢!


    李海福大手一揮,說:“不退,單位分配給我們的房子憑什麽退?這房子我要留著以後養老,再來繼續和你喝酒!”


    閆埠貴眼裏閃過喜色,隻要李家不打算退房,他打的小算盤就有戲。


    強忍住喜意,閆埠貴試看著李海福試探問:“別說養老,你離退休都還有二十年,房子空二十年不住人。”


    “那還不全毀了?到時候還能住人嗎?”


    李海福聽出閆埠貴的話外之意,與其如閆埠貴所說,房子空置二十年毀到不能住人,或者讓徐燕定時迴來打掃。


    他更有心想把這房子借給閆埠貴家住。


    “老閆,咱倆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家解成還沒房子住,家裏住房緊張,這空房我能借你,但是隻能借到李慕華結婚,到時候我得搬迴來,這些年每個月還得收你租金,一個月隻收一塊錢,這不過分吧?”


    李海福目光微沉的看著閆埠貴。


    閆埠貴大喜過望,連連點頭說:“不過分,不過分,這麽大間房你別說是一塊錢的月租,就是三五塊錢也難找啊!”


    李海福笑罵道:“那成,三五塊難找,那我就收你五……”


    邊上的李慕華眼裏閃過不解,他擔心閆埠貴的秉性,怕他占個便宜沒夠,以後要房是件麻煩事。


    情不自禁的走近,李慕華剛要張嘴,李海福就對他使了個眼色。


    說:“慕華,那個你不是有支鋼筆嘛,拿來寫份合同讓你一大爺瞧瞧,以後每個月一塊錢的租金就是你的零花錢。”


    李慕華一時不知道李海福這是在賣什麽藥,隻好點頭說:“好,我這就去拿!”


    李海福見李慕華出門,又看向閆埠貴說:“要我說你就該謝的不是我,是慕華,要不是他我哪買得起房呐!所以這一塊錢房租就當是他的零花錢……”


    李海福解釋此舉的用意,怕閆埠貴多想。


    閆埠貴徹底解開下午的芥蒂,笑著說:“是、是這麽迴事,之前我就看出來你家以後就屬李慕華最有出息,為這事我還和院裏這幫頭發長、見識短的吵……”


    倆人相談甚歡,李慕華拿著筆和筆記本走進,閆埠貴笑臉看著他走近。


    “寫吧!”


    李海福說:“你李大作家連書都能寫出來,一副租房合同不至於還要讓一大爺教你罷!”


    “寫就寫!”李慕華被激的直接答應。


    “租房合同,今1966年……”李慕華邊寫邊念,閆埠貴微笑點頭。


    “於李慕華結婚之時騰房歸還——”李慕華說著不禁眉頭一皺,看向倆說:“這也不是個日期,要不我們就定十二年後怎麽樣?”


    “十二年後?”


    李海福聽後瞪大眼睛罵道:“十二年後你都26了!”


    “咋的?你想當下一個傻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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