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翡翠密林邊緣的山穀中,夜色如幕,月光皎潔,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靜靜流淌,帶起點點銀輝。


    山穀的兩側,參天的古樹聳立,依稀可見那些古樹交錯的枝椏上,長滿了青青藤蔓,它們伸展到溪水邊,與水中碧綠的草叢交融。


    山穀內彌漫著潮濕的氣息,淡淡的泥土味混雜著周圍不知名花香,給人一種清涼宜人的感覺。


    月色光影穿過密林,一陣輕柔的微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光影搖曳像是在輕輕訴說著什麽。


    “咕.......咕咕.....”的聲響在黑夜中有規律的響起,周圍有經驗的旅人都知道,這是穀鳥在夜啼,山穀中的夜色,帶著潛藏的生機與活力,在時間的軸線中變幻著。


    離溪水邊的不遠處,沿著雜草斜坡而上,有一個略微平坦的土坡。幾個大小不一的身影分錯而坐,圍繞在火堆旁。


    火焰劈裏啪啦地爆裂聲響,與夜色中的月交相輝映。


    這一行人赫然是一路奔走逃離的曆依等人,幾人各自拿著手掌大小的饢餅,正大口的咀嚼著,體力的過度消耗,讓口中之物顯得極為香甜可口。


    “師兄,按照若愚的所說了,我們算是到了翡翠幽林的駐地了吧?而且,這一路上我們拚命趕逃,應該......算是脫離險境了吧?”


    略顯疲憊的神情下,曆依意會到其餘幾個小夥伴求助眼神,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焰光照耀在曆依稚氣未退的臉上,他盤腿俯著身子,皮質的衣裝鬆開幾個扣子,涼風讓脖頸清爽了些。


    同樣坐在地上的元小五“嘿嘿”一笑,先是掃了幾人一眼,大口的咬了一口手中幹癟的饢餅,隨手拿起地上土黃色的嶄新水囊狠狠地灌了幾口!


    “這點小風浪,就把你們嚇到啦!真沒出息。”元小五單手一挑,將镔鐵棍的狠狠地插入地下,隨後半個身子依靠在棍子上,做出一副悠哉姿態,嘲笑地看著幾人調侃道。


    “元扒皮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愚暗自腹誹,他盤坐在地上,兩手向後撐住身體,呈現半仰著狀態,他向後仰著的腦袋,不住的給曆依打著眼色。


    “元師兄,今天的情況我們也看到了,這事,不出所料,應該還是因我而起!”冷義突然直起身子,他單手執劍,少年身姿挺拔,麵容剛毅,冷眼看著火堆,帶著冰寒和憤恨。


    元小五抿了抿嘴唇,嘴角的青草根上下搖晃,給了幾人一個明擺著樣子的眼神,指著冷義道:“你們看,這覺悟不是一般的高!”


    接著起身,走到火堆前,整理了一下快燃盡而倒下木頭,讓火勢勉強延續,隨即帶著玩味指著冷義,掃視著其他幾人道:“你們知道這個香餑餑值多少價嗎?”


    “多少?!”


    若愚、勁鬆、曆依等人一下來人精神,眼巴巴望了過來,冷義自己更是凝眉關注元小五,說不出的認真。


    “四顆先天丹!”元小五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


    “我去~~~”,若愚和勁鬆倒吸一口涼氣,仿佛看著稀世珍寶般,對著冷義上下打量。


    而冷義盡力保持麵容克製,手中緊緊地抓住劍柄,指節發白。


    看著大家驚奇的眼神,曆依略帶茫然的道:“很多嗎?”


    “很多嗎?兄弟啊!你知道先天丹是什麽概念嗎?一顆先天丹就代表一次衝擊先天保命機會!你知道現在黑市一顆先天丹都炒到多少價了!一萬兩!還是有價無市!”若愚仿佛看著奇葩的眼神,對著曆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歇斯底裏道。


    曆依見狀,倒也沒有做出一副囧狀,反而歪著腦袋,嬉笑道:“不好意思,見笑了,見笑了。”臉皮厚,是自如處世的第一要緊事,這是李二成天在曆依麵前說的,曆依打小就掌握著這一精髓。


    “所以,師兄!你們就借著這次機會,讓我們以身作餌,來一次一網打盡嗎!”曆依帶著興奮對著元小五說道。


    一行人也不是傻子,驚險的一幕還在腦海中翻來覆去。今天所見的戰鬥,算是他們人生到目前為止,所經曆的最高規格的戰鬥場麵了。


    “怎麽能說做餌呢?這叫曆練!”元小五聽著聲,朝著若愚的方向若有所指輕笑說道。


    “我......還真是把我們當誘餌!這也太狠了吧!”若愚內心不忿,和勁鬆對視了一眼,低聲嘟囔道。


    隨後,他走了過去,拍了拍冷義的肩膀,再次輕咧一笑道:“你的身家背景,在場的都不是什麽秘密,既然這些人敢明目張膽的來,那就應該有所覺悟,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話到最後,臉上瞬間一冷,眼神如刀。


    “師兄,那其他幾位救援的高手都有誰呀!是不是我們尚武堂的長老?會不會是堂主親自出手!”若愚在元小五如刀眼神中,諂媚訕笑的意圖探知!


    “師父?有點像,不過好像還是有些不對......”曆依聞言心裏暗道。


    “不該問的別問!雖然你們一個個都是不起眼的小嘍嘍,但是別忘了,你們的頭上都頂尚武堂的名號,打了小的,老的必須跳出來呀!要不然這臉麵往哪放!”元小五輕挑了一下眉眼,隨即給了眾人一個堅定的眼神。


    這話語間有著幾分玩笑,藏著血氣、帶著霸道,讓幾人內心一震,冷義冰冷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炙熱。


    幾人還在迴味這段話,元小五麵色一反常態,從懷中掏出幾張條子,對了對上麵的名字,依次分發到幾人手中,隨即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惆悵的對著幾人說道:“你們啊,好好看看,這是最近大家的花費,後續大家把該補的都補上,畢竟要長久合作的。”


    曆依略微遲疑,還是伸手接過,未仔細查看,耳旁邊就傳來了若愚略重的語氣聲念道:“契約:尚武堂入門弟子李若愚,飽含武學熱忱,盛情邀請尚武堂內門弟子--元小五為武學指導。指導內容僅限尚武堂已教授的武學精要,包括但不限於日常指導等形式,為保證教學質量,李若愚自願提供三百兩紋銀作為教學指導費用,時限為一個月。為保證事實的真實有效性,特此立字為證!”


    “不對啊,元扒.......不是,小五師兄,這指導不是免費的嗎?怎麽現在還要收費啊!尚武堂一年的費用也才三十兩,咱們這費用也太高了,是吧,曆依!”若愚十分急促將紙上的內容念完後,便火急火燎的對著元小五詢問道,隨後眼神關切,不住的朝著曆依打著臉色。


    曆依麵色一愣,稚嫩的臉頰在火光的映照下有著兩塊紅亮印子,看上去有些喜感,他心中一開始還有些疑惑,隨即就釋然了,大半年的相處,對於師兄的個性,又有了一定的認知。


    他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訕笑疑問道:“師兄啊,這個好像之前沒有說過這個事情吧,而且......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足夠的銀子.......”話到後頭,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元小五翻了一下白眼,正待迴答,若愚直接就跳了起來,手中不停地指著勁鬆手上的紙條,焦急地道:“師兄,你這個不對啊,為什麽勁鬆的是一百兩,而我這個是三百兩,曆依、冷義,你們呢?是多少呀?”


    冷義也站了起來,帶著平靜而堅定的語氣道:“我的也是三百兩,我沒有意見,迴到尚武堂後,就交付給師兄!之前還未感謝師兄的救命之恩,在此一並謝過!師兄如果有需要其他報酬,也可以提出來,我一定如數奉上!”說完,還作揖朝著元小五恭敬一拜。


    冷義是世家子弟出身,在他的理念裏,這樣的事務既然有投入,那必須有相應的迴報。相較於其他人而言,他覺得自身得到的迴報,遠大於這區區幾百兩銀子,能夠用金錢解決,避免欠下人情債,是他冷淡的性子裏更加傾向的一種選擇。


    “我和勁鬆一樣,也是一百兩。”曆依順著冷義的話頭迴答道。


    “看看,這叫上道!咱們今天隻談指導事情,其他事務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聊。”元小五指了指冷義,做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滿意神態。他緩繞著火堆踱步,叉著腰,裝出一副傲慢的樣子,俯身對著若愚說道:“你認為尚武堂內門弟子的指導,不值這區區幾百兩,那好,現在咱們就打道迴府。”


    “好呀!”若愚聞言,臉上的苦情瞬間轉換為欣喜的神色,對於出錢的肉痛和對翡翠幽林的畏懼,讓他下意識的答複道。


    但一旁的勁鬆趕緊站起來,環抱著他坐下,滿麵笑容打著圓場道:“師兄,他說笑的,我了解他,他打小就喜歡討價還價,您見怪不怪!是吧,若愚!”邊說著,臉麵緊挨著若愚,咬牙切齒、帶著重重的口吻示意道。


    左邊是勁鬆的暗示,右邊是曆依不斷打著眼色,正前方則是元小五正色的神情和犀利的眼神,若愚心裏一震,就像霜打了茄子,瞬間就軟了下來。


    “師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咱們這才哪到哪呀,難得的有這麽好的曆練機會,又有師兄保駕護航,我怎麽會就這麽放棄呢!和冷義一樣,這次迴去就給師兄補上!”若愚也是就坡下驢的主,麵目訕笑道。


    “師兄,等我迴去攢夠錢,就給你交上!”曆依也是自帶一副乖乖的神情,無辜的說道。


    “那既然沒有意見,這筆買賣就成了,來,簽字畫押。”元小五擺了擺手,做出一副不計較的神色,同時從懷裏拿出一個有著嬰兒手掌大小的石盒,打開一看,是滿滿的紅色印泥。


    幾人見狀,各懷不同心思,分別接過石盒,按了手印後,將紙條送還到元小五手中,


    “好了,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明天才是你們真正的開始!”元小五心滿意足的揮手說道。


    若愚麵帶肉痛,朝著幾人打著小眼神,見幾人默契的不迴應自己後,內心不太情願、臉上卻無任何表情的坐下。元小五微眯的雙眼,將場上情況盡收眼底,內心淺笑,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借著火光的溫熱,幾人盤膝而坐,觀心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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