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這番話說的常威頻頻點頭,事就是這麽個事,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了,常威長長出了口氣,心裏總算舒服了一些。兩個人又在屋裏閑談了一會,隨後便各自去處理事情,常威心裏煩悶,獨自一人走出去散心,此時正值中午時分,他心裏煩悶想找個地方喝酒,福昌酒樓是他常去的地方,於是打算去那裏吃點東西,他是那裏的常客,又是紅幫的總管,老板和夥計自然是對他客客氣氣的,他在這裏有一間特殊的雅間,是專門給他留的,平時不接待客人,隻等他來了才用,同時他在這裏還存了幾壇好酒,想喝酒的時候也方便。


    他剛一踏進酒樓老板便迎了上來。


    “哎呦!常爺您來了,您快裏邊請,我這就吩咐人給您沏壺好茶,您要什麽吩咐下來就行了。”


    常威一擺手。


    “不用沏茶了,給我搬一壇酒來,再來幾個小菜。”


    “好咧爺,您稍等。”


    掌櫃的滿口答應著,吩咐夥計照做,不一會兒的功夫,酒菜全給端上來了,常威掏出幾塊散碎的銀子,賞給端菜上酒的夥計,夥計千恩萬謝下去了,常威一個人邊喝酒邊想事情,他想起了以前跟老幫主打天下的事情,那時候真是活的痛快,都是舉刀便砍瞪眼就殺的日子,想起來心裏就舒暢,然後又想到跟厲紅綢打理紅幫的事情,自己也是費心出力,對厲紅綢也是忠心耿耿,無奈身份始終是幫主和總管的關係,沒能在進一步發展起來,他也曾多次暗示厲紅綢自己的想法,可總是被她有意無意的躲過去,想起這些他就不好受,大口大口的喝酒,再想起花衝跟厲紅綢的種種,心裏更不是滋味了,端起桌上的一碗酒一飲而盡。


    他把所有的記恨全算在花衝身上,心裏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讓他好看,咕咚咕咚又是一大碗酒下肚,此時他已經喝了半壇酒了,頭也開始有點暈沉沉的,正在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吵鬧的聲音,開始常威以為是下麵的夥計跟人發生了口角,吵兩句也就過去了,自己也沒心思管,可是過了一會兒依舊還在吵,而且稀裏嘩啦的還有碗筷摔碎的聲音,常威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本來如果沒吵到他,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但是現在這麽一鬧,把他喝酒的心情全給吵沒了,他心裏本來就不痛快,這下就更堵得慌了。


    他把酒碗扔在桌上,推開門走了出去,站在樓梯口往下一看,原來有七八個人在吵架,怪不得聲音這麽大?有一方仗著人多示眾,對兩個年輕人推推搡搡,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再一看這邊的兩個人,常威立刻就坐不住了,因為這兩個人他都認識,都是紅幫飛鳥堂的兄弟,飛鳥堂是紅幫的外線探子,專門打聽和收集江湖情報的,人員遍布江南和江北兩岸,不知道為什麽會和這些人發生口角?


    此時一個高個子的人一腳踢翻了桌子,帶頭衝向飛鳥堂的兩個人,後麵的人也跟著往上衝,瞬間把這兩個人圍在中間,常威見自己的人要吃虧,大喊一聲。


    “住手!”


    話音未落人已到了,這些人被他這一叫著實嚇了一跳,紛紛往後退去,有兩個跑的慢的被他一腳踹翻在地上,這兩個人年輕人一見是常威,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常總管,你來的正是時候,別讓這幾個人跑了。”


    常威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麽迴事?”


    其中一人趴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常威聽罷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但隨後又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他把地上的一人踩在腳下,說道:“竟敢在紅幫的地盤上找茬,今天你們誰也別想走。”


    “常威,有話好好說。”


    “下去說吧!”


    他說著便和這幾個人打了起來,常威的功夫遠在這幾個人之上,幾個迴合下來就將其中兩人製服,剩下的幾個奪門而出,常威在後麵緊跟著追出來,剛一到外麵,迎麵正走過來兩個人,見常威正在發瘋,立刻跳過來製止,這兩個人的功夫都跟常威不相上下,但是兩個人打一個,明顯是常威吃虧,一個沒留神被其中一人一拳打在胸口上,把他打的倒退出去,幸好身後那兩個紅幫的人扶住了他,不然這一下恐怕要吃大虧。


    他用力甩開扶他的兩個人,定睛往對麵一看,原來不是別人,正是靠山堂的程九和周泰,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一見是這倆人,常威的心裏更不痛快了,本來紅幫與靠山堂速來就有恩怨,隻是這些年彼此的勢力都穩定了,再加上官府的人介入,也就沒有之前爭鬥的那麽激烈了,不過小摩擦還是時常有的,跟這兩個人也不止一次交過手,對方有幾斤幾兩心裏還是有數的。


    常威把臉往下一沉,質問他倆道:“程九周泰,你們兩個幹什麽?跑到這裏來鬧事?”


    程九和周泰見常威如此蠻橫?當下也不肯示弱,說道:“這些人是我們靠山堂請來的客人,你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我還想問問你要幹什麽呢?”


    常威說道:“你們請來的客人不守規矩,在紅幫的地盤上打我們的人,你說,這筆賬該怎麽算?”


    程九也是個火爆脾氣,罵道:“放屁!什麽時候這條街成了你們的地盤了?我怎麽不知道。”


    常威懶得跟他廢話,一擺架勢說道:“那你是想打架了?”


    程九也不含糊,舉拳說道:“想打架又怎麽樣?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麽人?你在紅幫裏耍橫也就算了,我們哥倆可不吃你這套。”


    程九剛要動手,周泰突然攔住了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程九聽了立刻點頭,迴頭對那幾個人說:“我們堂主正在靠山堂等著你們呢,我帶你們走。”


    說著轉身就要走,常威哪裏肯讓他們走,一躍跳到他們麵前,伸手攔住程九說道:“今天沒有個說法,誰也別想走。”


    程九本來不打算在計較了,但常威這麽一來,這倆人也火了,程九一把推開常威的胳膊,說道:“怎麽,還想打?你別以為我怕了你。”


    他轉臉又一陣奸笑,故意嘲笑道:“噢!我知道了,你們幫主找了個小白臉當靠山,你常威也跟著來了精神,隻可惜你這餓漢子要吃涼餿粥了,不知道你這麽拚命,人家領不領情呢?我看就算打架也輪不到你吧!要不然,這去靠山堂耍威風的可就不是那個四爺了。”


    “哈哈哈哈……。”


    旁邊人聽得哈哈大笑,這下徹底激怒了常威,本來他就忌諱說這種事,再被他們一番嘲笑,當下已是忍無可忍,一拳打在程九的臉上,他舉拳還想再打,被周泰一掌攔下,兩幫人立刻打在一起,此時有人給紅幫的人報了信,這裏有紅幫的一個分堂,聽說靠山堂的人動了手,一窩蜂的來了三十幾個人,各拿武器加入了戰鬥。


    一時間刀劍齊飛,受傷倒地的人瞬間躺下一大片,這種衝突就看哪邊人多了,哪邊人多哪邊占上風,這裏是紅幫的地盤,吃虧的必定是靠山堂的人。兩邊看熱鬧的全都躲出去老遠,指手畫腳的議論紛紛,正打的熱鬧的時候,人群突然一陣騷動,緊接著閃開一條小道,從外麵跑進來幾十名官兵來,為首的是個紅臉的漢子,他把手一揚,厲聲喝道:“住手!知府大人有令,當街鬧事擾亂治安者,嚴抓查辦。”


    兩旁的官兵也跟著大喝一聲,把手中的長矛對準了紅幫和靠山堂的人,這兩邊的人此刻都已經殺紅了眼,哪管來的是什麽人?根本沒聽見這人說的是什麽,依舊打的你死我活,他們不停手,這幫官兵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正在僵持的時候,外麵又闖進一隊騎兵,騎的全是高頭大馬,手中握著長槍,衝著兩幫的人唿嘯而來,騎兵一到,兩邊的人都招架不住了,被騎兵衝的四分五裂,其餘的官兵一擁而上,把常威他們圍了起來。


    為首的紅臉漢子再次說話。


    “紅幫和靠山堂的人聽著,知府大人有令,最近常有悍匪出沒,打家劫舍殺人掠貨,更是火燒了雅閑會館,所以特頒此口令,凡聚眾鬧事者,一律嚴查嚴辦,放下你們手裏的武器,跟我迴去交差。”


    聽他說完這些話,兩邊的人誰也沒說話,畢竟是官府的人,誰也不敢在這種場合動手,程九和周泰認識這個人,是揚州城的三門守禦賈正剛,這個人專門巡查地方安全,凡是有滋事搗亂者,都可以抓起來嚴辦,平常的日子也接觸過幾次,多是上下打點時見麵,也喝過幾次酒,平時也沒少往他腰包裏塞錢,一般不要緊的小事情,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的過去,所以這兩個人一見是賈正剛,心裏就已經盤算好了。


    這倆人笑嘻嘻的走到賈正剛麵前,在他耳畔耳語了幾句,如果是平時,這幾個人肯定會轉過身去,私下裏把事情解決了,但是今天卻不同,賈正剛不但沒理會這倆人,反而一把推開了他們。


    “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凡是聚眾鬥毆者,一律嚴查,帶走。”


    這倆人還是不死心,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子,直接塞進了賈正剛的手裏。


    “賈爺行個方便,靠山堂的兄弟多謝您了,迴去我稟告堂主,一定再登門道謝。”


    這倆人以為抬出朱三會賈正剛會放他們走,哪知道賈正剛完全不領情,一把抓住程九的手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賄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帶走!”


    這賈正剛儼然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把程九和周泰也給搞糊塗了,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但轉過頭來又一想,衙門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還是先跟他們迴去再說,所以這倆人也就不反抗了,乖乖的跟著賈正剛走,常威自然也不敢反抗,冷哼一聲也跟著官兵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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