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三樓包房,朱毅已經在裏頭坐著了,身邊還跟著他的侄子朱清正。


    見她來了兩人更是熱絡地不行,仿佛他們是什麽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一般。


    “哎喲喲,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我等可是恭候多時了啊哈哈,入座,入座。”


    一旁的朱清正也跟著招唿,“可不是嘛,能與公主殿下同席而坐,實在是鄙人的榮幸啊。”


    錦嫿對這樣的場景那是一點也不怯,虛與委蛇的跟兩人繞圈子,對麵說啥她都接著,就是不主動開口。


    終究是朱清正坐不住了,在得到朱毅的首肯後起身給她倒了一杯酒水。


    “今日還得多謝公主的讚譽啊,才能叫我得了這麽個好職位,這一杯,下官敬您。”


    錦嫿不著痕跡的將麵前的酒杯推遠了些,“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小朱大人本就是有真才實幹之人嗎,這酒我就不喝了,實在是不勝酒力啊。”


    見她推脫朱清正也不強求,自顧自的喝下杯中酒,而後退到了一旁。


    “公主,江州之地地屬遙遠,卻不枉是個人傑地靈之處,正兒能得此好官職,您的美意我等怎會不知呢,那嶽州雖臨近京畿,終歸是莽莽荒荒,加之又被割了一塊出去,更是難成氣候,倒是殿下,成了最大的贏家啊,再此,下官先行恭喜公主了。”


    對於朱清正她自是可以推拒,但朱毅這個老家夥確實不行,聞言錦嫿也端起一旁的茶水,笑著迴敬。


    “大人說的哪裏話啊,朝堂之事皆為百姓,江山社稷皆屬陛下,我等不過為陛下分憂。”


    一番話冠冕堂皇,就是不知裏頭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了,朱毅心裏也又拐了幾個彎,思量了片刻,那滿是褶子的臉上笑意更深。


    “還是公主殿下深明大義手段果決,下官佩服佩服。”


    錦嫿依舊不動聲色,隻是抬眉頗具深意的看了朱毅一眼。


    “深明大義不敢當,手段果決也算不上,隻好過大權旁落,千裏江山落入他手不是?”


    她這話看似疑問,實則肯定,其中意味更是足以叫人琢磨了。


    大權旁落,墨淵是如此,可仔細想想,他又何嚐不是呢,他於墨淵朝堂兩相分立已久,墨淵打著輔佐皇帝的名號,實際上不知招攬了多少能人誌士為他所用,難免不會生出二心。這位公主上來就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看似三方皆得意,實際上她才是獲利最豐的那個,偏生又叫他們無法反駁,是個有野心有手段的主。


    而她這句話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既不歸於墨淵一黨,也不打算與他們合謀,她隻代表皇族。


    不過如此也好,隻要她不是墨淵的人,便有轉圜的餘地。


    三人就在這種詭譎的氣氛中吃完了這頓飯,飯後朱毅更是親自送她離去。


    看著她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往街角而去,身後的朱毅總算收斂了笑意,露出了真實麵目。


    他叫來了身邊的護衛,吩咐了幾句,而後轉身迴了府上。


    不多時,幾個文人模樣的青年從後門進了左相府。


    這頓飯吃的著實不怎麽舒坦,錦嫿帶著青槐一路上又買了不少特色小吃,邊吃邊往東邊巷道裏的伢市而去。


    還未進到裏頭,大老遠的就能聽到裏頭傳來的哭喊和彌漫而出的沉沉死氣。


    當今天下百姓困苦難熬,雖不至於易子而食,但為了家庭生計,還是有不少良家兒女被迫發賣為奴,尤其是鄉下人家的女子,日子更是難過的緊,遇上饑荒年間,多半逃不過被賣的命運,瞧著一個個麵黃肌瘦傷痕累累的小姑娘,錦嫿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帶著青槐瞧過了幾個,視線落在角落裏一個不吭聲的少年人身上。


    那少年看起來年歲不大,多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一整個瘦骨嶙峋的縮在最角落裏,不同於旁邊那些或是毫無生機或是竭力推銷自己的孩子,他的眼睛裏有一種錦嫿很是熟悉的東西,像是一頭受傷的狼崽,哪怕受製於人也無法磨滅其中生的希望,悄悄蜷縮在角落裏舔舐傷口,隻待合適的時機給敵人致命一擊。


    同時,她覺得他眼中還有些別的什麽東西,不似憤怒,不似恨意,痛苦但麻木,堅韌但迷茫,叫她心口一揪。


    “老板,最裏頭那個孩子,我要了。”


    這個伢市位於東街一個幽深的巷道裏,平時鮮少有陽光照進來,也就隻有正午飯後的小半個時辰,太陽能從狹小的屋逢裏投進些許光亮。


    老板也趁這點陽光小憩片刻,直到聽見錦嫿的聲音才猛地醒過來。


    那老板抹了抹嘴邊莫須有的口水,繼而擠出一臉討好的笑意,瞧著錦嫿一身綾羅錦緞,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眼中更是精光盡顯。


    “哎喲,這位小姐,您要不看看旁的你,這個小崽子怕不是個啞的,自打到了我這兒就沒說過一句話,”說著就從一邊拽過來了兩個長相八分相似的男孩,“您看看這倆,今年十一二歲,懂事聽話,帶迴去都不用怎麽調教就能用,這倆還是一對雙生子,一塊共事也更有默契一點,您看如何啊?”


    方才她倒沒怎麽在意這兩個男孩,稍小一點的雖然勉強站著,但麵容灰白,已隱隱有衰敗之象,另一個大一點的則是護在他前頭,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滿是希冀。


    許是瞧著錦嫿沒有點頭的意思,那稍大一點的孩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不要命似的砰砰磕頭,“小姐,求求您收了我們兄弟倆吧,我......我什麽都能幹,我一定聽話,髒活累活都能幹的,求求您了。”


    錦嫿看他了兄弟情深,也難免觸動,不過麵上未顯。


    倒是一旁的青槐,眼圈都紅了,她當年也是被家中發賣,不過她命好,被賣進了宮裏,成了公主的貼身丫鬟,眼下看著這些孩子,又想起了昔日離家時的悲愴。


    “小姐,總歸咱們府上缺人,不如......”


    錦嫿安撫的拍拍青槐的手,轉身問老板,“這個大的瞧著倒是不錯,那個小的......”


    那老板一聽有戲,立馬奉上笑臉,“害,不妨事的,那小的就是餓的,帶迴去多給吃兩口飯就好了,要不這樣吧,這個小的就收您一半的錢,兩個總共一百五十文,您看怎麽樣?”


    老板、青槐還有那兩個男孩都眼巴巴的瞧著錦嫿,錦嫿佯裝思索,過了一會才開口,“這樣吧,一百五十文,除了他倆,裏頭那個小啞巴我也要了,如何?”


    老板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好歹是一咬牙一拍手,“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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