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一次成功的商業運作了。


    又一次挽救了許多的災民不說,交子的信用徹底在廬州建立起來的。


    其實紙幣的本質,就在於一種有信用的流通。


    有朝廷的背書,用起來又無比簡便,誰願意拎著沉甸甸的銀子呢?


    最主要的,這裏邊有好處啊!


    由此你就知道,為啥雙十一連“剁手”都喊出來,也攔不住許多人的購買**了!


    許多腰裏沒幾個錢的災民,仍然不厭其煩的精打細算著,努力把這次的好處最大化。


    其實加在一起,也不過多換個幾斤糧食。


    可是有些大戶就不同了,幾千兩的銀子拿出來,賺取的好處可不算小!


    不過趙允讓早就有話在前,誰要是打算發災難財,小心有銀子沒命花!


    這**裸的威脅果然見效,富商大戶兌換交子的積極性立刻被打消了!


    這也不行啊!


    蘇南通也鬱悶了,這要是交子信用不能在商人大戶中建立起來,基本就等於失敗了。


    趙允讓琢磨了半宿,想出了一個主意。


    和蘇南通一商量,蘇南通就是一咧嘴:“這行嗎?”


    “行不行的,看結果唄!”


    第二天,一個消息在廬州城內傳開了。


    皇恩浩蕩,為了表彰在這個救災活動中出錢出力的各方鄉紳,欽差大人秉承皇帝旨意,要冊封一批人。


    冊封的依據,就是在這次救災活動中表現突出的人家。


    其中的一個重要指標,就是兌換交子的數量。


    消息一出,坊間立刻議論紛紛。


    主要是不怎麽相信,因為從來就沒有這樣的事情。


    就算是參與了救災,一般朝廷也不會有這樣級別的嘉獎的。


    可是,正所謂空穴來風,真就有敢吃螃蟹的人。


    這不,第一個冒出來的,是一家姓何的富商。


    五千兩銀子,兌換成了交子!


    六千貫的交子,又直接買了糧食,捐獻給了災民。


    這一下,廬州城轟動了,六千貫啊,就這樣扔水裏了,這何家是不是傻!


    還沒等轟動完,第二天的清晨,就有人看到從府衙中,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來!


    有眼尖的立刻發現,那隨行的正是欽差蘇南通身邊的心腹李同儒。


    有喜歡看熱鬧的民眾一路跟隨,欽差大臣蘇南通蘇大人親自光臨何家,送上親筆書寫的“臻善人家”的大匾!


    何家八十來歲的老祖宗眼淚都下來了,什麽時候商人能有這等榮耀了?


    別的不說,就這一塊匾,何家起碼在廬州城裏的話語權還能掌上十年。


    何家立刻鞭炮齊鳴地把匾掛上了。


    蘇南通看看周圍聚集的民眾:“諸位鄉親,天災雖烈,皇恩浩蕩,何家為國為民,功莫大焉,除此塊匾額,還有陛下欽賜禦筆一支,何家蔭一子入州學!”


    這下,可不是轟動了,直接就炸了!


    禦賜的寶物啊,就算是廬州的官員,挨個數人頭,也未見得能拿出一個來!


    老何家何德何能啊?


    難道就因為他家和何大人是本家?


    而且,這都是次要的,蔭一子入州學,才是眾人目瞪口呆的根本原因。


    士農工商,商人盡管有錢,可是這社會地位還是有些低的。


    最主要的表現,就是不能入仕!


    結果,這是直接破例了啊!


    廬州的富商大戶立刻就瘋狂了,不就是比銀子嘛!


    他何家雖然號稱第一家,那也隻不過是個號稱而已!


    老子比他有錢!


    於是乎,立刻就有好幾家富商大戶,當場表示願意拿銀子。


    臻善人家的匾無所謂,禦筆沒有也成,隻要能讓孩子入州學,別說六千,六萬也認了!


    這件事的第一效應,就是交子鋪所有的交子被兌換了一個幹淨!


    最後實在沒趕上的幾家,可憐巴巴地問:沒交子了,現銀成不?


    蘇南通麵色威嚴:“這獎賞乃是皇恩浩蕩,豈是區區黃白之物可以換得的!”


    語氣很嚴厲,可是就有高人聽出了弦外之音,直接被銀子換成了金葉子。


    結果仍然被拒絕!


    蘇欽差是拒絕了,可是還有一個趙欽差不是?


    都說趙欽差吃人不吐骨頭,好事,隻要他“吃人”就好,也不用吐骨頭,就給個州學名額就成!


    果然,趙欽差還是能辦事的,凡是拿著金葉子,通過各種關係托到門上的,趙允讓一律大方應允。


    有教無類嘛,憑什麽商人的兒子就低人一頭?


    有錢的就是大爺,這是鐵律!


    所以,各位大爺的兒子紛紛入了州學。


    坦白說,龍生龍鳳生鳳,這商人的兒子,幾乎就沒有白癡。


    這一年入學之後,三年之後的鄉試,還真給廬州添了幾位舉人。


    當然,這是後話了。


    何大人還專門為這件事和趙允讓討論了一下。


    畢竟第一個吃螃蟹的是他的本家,也是他按照趙允讓的授意安排的。


    這萬一隻是趙允讓的一麵之詞,迴頭禮部不承認,豈不是麻煩!


    趙允讓樂了:“何大人,據我所知你膽子挺大的啊,怎麽這麽點小事,你反倒疑神疑鬼了呢?”


    何大人一臉的不堪迴首,還不是讓你給折騰的,特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說他不務正業吧,他一舉一動都是為國為民!


    你說他清正廉明吧,他又無所不用其極!


    總而言之,隻要是對救災有利,這位小王爺什麽事都敢幹!


    別的不說,這州學的學生過三年是要參加禮部的省試的,不是你大筆一揮,說算就算的!


    按照現在的說法,你得有學籍!


    看著何大人一臉便秘的模樣,趙允讓大笑:“放心放心,隻要是拿了銀子出來的,就是為國為民,凡是為國為民的,就不能讓人家沒了下場!”


    “禮部的關係,我去疏通,不過,數量還是要控製的,就控製在十人以內吧!”


    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值錢了!


    果然,這最後的幾個名額甚至還引起了大戶們的競爭。


    要不是考慮到大災當前,影響不好,趙允讓真有心來一場拍賣!


    不過還是算了,要是讓禮部的人知道了,估計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都得拿著水火棍追到碧落山莊去。


    趙允讓的允諾,立刻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傳遞到了富商大戶耳朵裏。


    弄到名額的吃了定心丸,欣喜若狂,沒鬧到的垂頭喪氣,暗自懊悔流年不利。


    蘇南通也十分滿意,畢竟他親眼看著,趙允讓在迴複趙禎的奏折裏的顯著位置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給自己寫上了一份大功勞。


    這一下,起碼瀆職的罪名是不會有了,腦袋也保住了。


    拿些銀子算什麽,有了腦袋,銀子還是可以再賺的嘛!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趙允讓還是蘇南通、李同儒,乃至於何大人等廬州的官員,都陷入了一種焦慮之中。


    所有的辦法都使盡了,銀子——銀子花的差不多了,糧食——糧食調運的也差不多了。


    眼看,如果再繼續旱下去,那麽就將會是一場大的災難了。


    施舍的粥是越來越稀了,米也越來越少,麩糠越來越多。


    現在連麩糠也都少見了,熬出的米湯清得見底。


    隻能說,這時候的水,還是純天然無汙染的。


    可是,即便是積水,也是很少。


    趙允讓使用了卵石細沙過濾的方法,讓這水變得清潔起來。


    而且一律要求,必須燒開了飲用。


    而一部分餓殍的屍體,也都做了及時的深埋處理,有的無人認領,索性直接焚燒,以防止瘟疫的發生。


    不得不說,這些措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這樣規模的一場旱災蝗災,幾乎必然會有規模性的瘟疫。


    這一次居然沒有出現,控製飲用水,生石灰消毒,能用的辦法趙允讓都用上了。


    蘇南通與何大人,也由原來的驚訝變成了深深的佩服。


    趙浮雲果然不是浪得虛名,既有文名,又有實幹之才。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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