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勞先生了。”


    這一天,通判府師爺邱慕白觸怒通判趙允讓,被逐出通判府。


    雖說這事情也並不少見,可是還是在濟州城中引發了震動。


    邱慕白可是資曆深厚的師爺了,這一被驅逐,頓時成了別人恥笑的對象。


    同時成為恥笑對象的,還有趙允讓。


    老的無識人之能,小的無識人之智。


    最高興的,當然就是朱簽了。


    果然還是少年氣盛啊,這小子,不足為慮了。


    之前如果說朱簽對於趙允讓還心存疑慮,覺得這小子不僅練兵有些招數,在人心方麵也有些手段。


    邱慕白這樣一個地頭蛇式的老師爺,都能投靠了他!


    可是這才短短幾個月,在熟悉了濟州之後,就把人一腳踢開。


    不足為慮啊!


    趙雲讓要大張旗鼓出兵,準備去水泊梁山剿滅賊寇。


    而朱謙則是早就看上了水泊梁山這塊風水寶地。


    隻不過梁山頗有能人,幾番攻打不下。


    這次趙雲讓出兵,朱簽看到了機會。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等到趙允讓和梁山拚得兩敗俱傷之時,就是他朱簽拿下梁山的最好時機。


    到那時,不僅梁山的賊寇會被消滅掉,連通判趙允讓也會葬身戰火中。


    而所有的功勞和好處,都會落在他朱簽的身上。


    此刻,趙允讓和邱慕白站在大野澤邊。


    好一個波瀾壯闊的大野澤。


    白茫茫的一片水麵,水天無際,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趙允讓有些緊張地問道:“老邱,你是用什麽身份進去的?”


    “我的那個侄子啊,在山上擔任一個小頭目,所以我走投無路來投奔他!”


    “那我的身份呢?”


    “你的身份也是我的侄子,是我家鄉的侄子,一直漂泊在外,我在濟州遇到了。”


    趙允讓無奈,梁山的人會不會這麽傻?


    可是想到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麽發達的通訊手段,趙允讓還是比較放心的。


    到了事先約定的時間,一隻小船出現在了視野中。


    趙允讓也不禁慨歎,梁山上的確有能人,誰能知道,這濟州城中,也有梁山的眼線呢!


    不過邱慕白並沒有告訴趙允讓,這眼線究竟是誰。


    兩人乘小船,足足搖了一天,這才算遠遠望見了梁山。


    不愧“白銀盤中一青螺”,果然是世外桃源一般。


    碧波蕩漾,蘆葦青青。好一派世外田園的風光。


    傍晚時分,正是農戶收拾迴家的時候,這大野澤畔往來的農戶竟然不少。


    趙允讓不禁納悶:“這水泊梁山不是賊寇嗎?為什麽這水邊還這麽多人?”


    邱慕白一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大人還要靠自己的眼睛!”


    眼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趙允讓有些焦急:“怎麽還沒人來?不是說,還有很遠的水路要走麽?”


    邱慕白眯縫著眼睛,突然往遠處一指:“來了!”


    離岸邊不遠處,密密麻麻的蘆葦中冒出一隻小船。


    搖搖晃晃朝著岸邊駛來。


    小船直接靠在岸邊,船上一個身穿粗布衣服的人低聲道:“岸上的老伯,是邱老伯麽?”


    邱慕白也低聲道:“是我!”


    “疏財仗義風雲聚——”


    “替天行道人心齊!”


    我去,居然還有接頭暗號,這梁山可以啊!


    “哪個又是什麽人?”


    壯漢看了一眼趙允讓。


    “是我家中的一個子侄!”


    “這——”


    壯漢略一沉吟,身後的一個瘦子道:“不妨事,老先生有邱哥作保,想來不會有什麽事,就算有,這上百裏的水泊,多少人淹不死?”


    趙允讓吐血,這都什麽人?


    果然是賊寇,想著淹死自己呢?


    “那好吧,不過邱老伯,雖然有邱哥作保,規矩卻不能破!”


    邱慕白一笑:“那是自然!”


    規矩,什麽規矩啊?


    結果看見那瘦子直接躥了過來,手裏抓著一塊黑布:“就是這個規矩!”


    直接給趙允讓蒙臉上了。


    趙允讓一點也不驚訝。


    還以為是什麽呢?


    土匪綁票的時候,帶贖金進山的時候,電視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嗎?


    除了為了防止這有些人熟悉道路,泄露山寨機密之外,基本就是嚇唬人!


    瘦子看趙允讓一臉淡定,倒是很佩服:“那就走吧!”


    他們坐在船中。


    小船飛一般進入了蘆葦蕩。


    趙宇讓的記憶力驚人,就算是城裏複雜的道路,隻要走一遍,就能記個**不離十。


    可是這次不行了,因為他居然暈船。


    他連飛機都不暈,居然暈船。


    也就是出去了半裏路,趙允讓已經覺得頭暈目眩。


    沒上過船的人,還真不知道自己原來暈船。


    瘦子很是體貼地提醒:“要吐就扒著點船幫往水裏吐,別吐在船裏!”


    你妹啊!


    趙允讓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蘆葦蕩猶如八卦陣一般,至少繞了有十幾個彎子。


    走了有十幾裏水路,遠遠望見那山上有星星燈火,才停下了。


    如果沒人帶領,真的直接來攻,恐怕到處都是消息埋伏。


    到了岸邊,幾人下了船,臉上蒙著的黑布也被去掉了。


    梁山之上,依山傍湖。


    那層層落落的房屋,高高低低的山田,雖然夜色朦朧,可也看得出,真是一派世外桃源的大好風光!


    趙雲讓驚歎,真是一塊做賊的風水寶地啊!


    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百裏水泊簡直就是一道天險。


    據說有兩次官軍的確攻入了山中,結果全部賊寇遠遁大澤之中。


    官兵退去,就又卷土重來。


    岸邊有人迎接:“老人家,你可來了!”


    邱慕白微笑不語。


    “這是什麽人?”


    “和你一樣,這也是家中子侄,因為家道中落。不得不投奔我。這次我也失了勢,所以就帶他來到了這裏。”


    “既如此,就請到山上說話!”


    山路曲曲折折,卻顯然是經過修飾的。


    幾處險要的礙口,燈光下皆有人影晃動,絕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別說躲到大澤之中,就算是守在這裏魚死網破,隻有有糧食,估計也有八成的勝算。


    到了大廳,這大廳其實就是一個天然的大山洞,裏麵著實寬闊。


    裏麵的洞壁簡單裝飾了一下,點著幾盞油燈,顯得有些昏暗。


    這和梁山的風格不符合啊,牛油大蠟哪裏去了,廳上的金交椅哪裏去了?


    就這幾個破油燈,幾隻破板凳?


    梁山不是大秤分金銀,大口吃酒肉的聚義分贓嗎?


    一旁的瘦子仿佛看出了趙允讓的心意:“失望了?別想著上了梁山,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該幹什麽還得幹什麽!”


    這話說的,我原來幹的是公務員,梁山上有這個通判的職位嗎?


    坐在大廳上的幾個人紛紛起身,領頭的一個高大威武的漢子高聲道:“張兄弟,人接來了?”


    邱慕白的侄子上前:“接來了,還要多感謝兩位兄弟!”


    壯漢沒有說話,瘦子卻笑嘻嘻道:“沒什麽,都是自家兄弟,沒說的,不過這位小兄弟手裏一直提著個籠子,莫非是給大哥的禮物?”


    趙允讓無語,敢情這人一直盯著自己手裏的東西呢!


    壯漢拱手:“大寨主,齊老二交令!”


    大寨主一擺手:“自己兄弟,這些規矩不要講了,人接來就好——邱老伯,請上坐!”


    “且慢,”後麵的一個人上前兩步,“老人家上山,那是要歡迎的,畢竟老人家這麽多年,都和我們有來往!”


    “可是,這個人又是誰?”


    我去,趙允讓生生忍住扭頭去看邱慕白的衝動,老頭和梁山真的有關係?


    不會是把自己送上來當投名狀的吧?


    趙允讓,投名狀!


    你別說,還真特麽合轍押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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