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讓突然有一種群星閃耀的感覺,那呂夷簡是宰相,這個文彥博也是啊。


    而且,這文彥博是曆仕仁、英、神、哲四帝,出將入相,達五十年之久的四朝宰相。


    不僅是宰相,還是個九十多歲的老壽星!


    現在也就是二十多歲,算算,進士及第也就才三年,剛當公務員沒幾天。


    趙允讓顧不得許多,迴頭看了一眼。


    又一個俊美青年,特麽北宋科舉是不是都按顏值錄取的啊,怎麽又是一個帥哥?


    這時候就講究顏值即正義了?


    不過,這個帥哥文彥博卻麵有驚慌之色,朝著趙允讓擠眉弄眼,讓他趕緊轉過頭去。


    這可是大朝會啊!


    趙允讓剛想再問上兩句日常,就聽上邊老太監刻意提高的聲音:“安陽縣男趙允讓,上前迴話!”


    趙允讓一驚,原來說的,不是不用自己上場嗎?


    這是怎麽個意思?


    趙允讓抬頭往金殿上看看,趙禎麵色如常,那眉毛卻在不停地動著。


    沒辦法,這是讓自己上去發言啊!


    至於是讓自己上去表態,還是幹點別的什麽,估計上去就知道了。


    趙允讓走出隊列,緩步上前。


    趙禎看趙允讓上前:“王弟,你既然已經是安陽縣男,就理應為國分憂!”


    趙允讓眨眨眼:“陛下,我朝河清海晏,何憂之有?”


    趙禎的鼻子都氣歪了,這怎麽還風馬牛不相及,驢唇不對馬嘴啊!


    不過他也知道,之前說好的趙允讓不出頭,現在自己反悔,是自己的錯。


    “王弟如能為國分憂,有大功於朝,這一個爵位是少不了的!”


    這話一出口,武將們還好,一幹文臣都快瘋了。


    哪有這麽樣兒拿著爵位當朝許願的?


    皇上以前也不是這風格啊?


    呂夷簡剛要站出來表示反對。


    趙允讓大聲道:“陛下,我朝能人輩出,各位臣工定有良策!”


    說完,趙允讓還朝著趙禎擠了擠眼兒。


    這個動作除了趙禎看到,就是趙禎身後的老太監了。


    老太監的眉毛立而又落,沒辦法,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嘛。


    皇上又不能給人送禮,那就隻能送爵位了。


    這東西又不要錢,趙禎有的是!


    趙禎明白趙允讓的意思,你讓我說話,就先得壓服眾人口聲。


    “諸位臣工,有關交子發行流通,以至於衙門設置,誰有好的建議,盡管說來,朕皆有封賞!”趙禎的這個表態一出,所有的文臣都不說話了。


    為什麽呢?


    外行啊!


    雖說都是治理國家的小能手,可是也各有專長!


    唯獨這金融領域,那幾乎是所有人的短板。


    這銀子是個好東西,大家都知道。


    可是羞於談錢羞於提錢的觀點,在官員中還是很有市場的。


    銀子,那是“阿堵物”,都是底下的人管。


    現在直接說這麽玩銀子?


    再說了,就算是知道,這場合能說嗎?


    說完之後,皇上問一句,哦,這位大臣,你怎麽對銀子業務這麽熟悉呢?


    弄不好,就會弄出些事情來。


    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一個人,三司中鹽鐵司的鹽鐵使張若穀。


    之所以看他,是因為當初益州交子,就是他力主發行的。


    結果張若穀也一聲不吭。


    說實話,張若穀心裏有意見。


    當初交子發行,是他舌戰群官,在益州推廣開來的。


    現在,他作為鹽鐵使,正是主抓財政大權的時候。


    而這樣一次交子的發行,居然沒人事先問他的意見。


    那就讓他們亂去吧!


    最後沒有辦法,自己的建議一拿出來,一定會讓皇上刮目相看的。


    見眾人都不說話,趙禎立刻轉向趙允讓:“王弟,你來說吧!”


    趙允讓也不再推辭,他知道張若穀有些手段,基本屬於專業人才。


    可是分合誰比,說起來現代金融,張若穀也不過就是炮灰罷了。


    “信心、信用、防偽、監督!”


    趙允讓開口的八個字,就讓一旁裝傻的張若穀真的傻眼了。


    一語中的!


    “朝廷背書堅定民心,備金充足保證信用,印刷防偽預防盜印,監督抽查以免自瀆!”


    張若穀出列跪倒:“安陽縣男所言極是,臣也同意縣男的說法!”


    再不站出來,自己這個鹽鐵使就得靠邊站了。


    趙禎大喜,張若穀的肯定無疑是一顆吃給所有人的定心丸。


    最後就這樣定下了交子的發行辦法:性質國有,自主運營,禦史監察!


    這個監察職務,就落在了文彥博的頭上。


    不愧是名臣啊,這麽年輕就簡在帝心了。


    出資人參股,占股達到比例,就可以出任職位。


    趙允讓幹脆把股份製有限公司的一些原則拿來用了。


    至於總經理董事長之類的,就不提了。


    還是隨行就市,他們願意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於是,交子務真的變成了大宋官交子聯合儲備錢莊,簡稱大宋交聯儲!


    文武兩方都對這個剛出現的大錢莊虎視眈眈。


    可是趙禎的旨意出乎眾人意料。


    交子畢竟是和商人打交道,介入過多,反倒會影響交子的運行。


    基於這一觀點,這個大錢莊設立了大掌櫃,二掌櫃!


    在趙允讓的建議下,還設立了董事會。


    各家出資方,達到一百萬貫的,可以出任董事。


    結果出乎趙允讓的意料,本金居然達到了驚人的一千五百萬貫!


    除了國庫拿出的五百萬貫,劉太後趙禎各出了一百五十萬貫!


    古人真是天才,國庫加上太後和皇帝,八百萬貫,正好占了絕對多數。


    交子監則由監察禦史抽調人員督責,監督交子相關事務,一年一輪換!


    消息一出,整個京城嘩然!


    大宋新聞周刊連篇累牘發表文章,一方麵介紹交子的背景以及運行的方法,另一方麵刊登各行業大商人的態度。


    商人們自然是感激涕零,這樣的一種設置,本身就是對商業一種重視,自然要大力維護。


    再說了,那些銀子裏麵,就有他們自己的股份。


    當然,交子發行這樣的一件大事,還有很多的細節。


    例如交子的防偽事務,趙允讓就已經讓畢昇全權主導這件事了。


    老頭的才華不能浪費。


    畢昇推薦給趙禎之後,趙禎大喜,按照將作監的職位,給了畢昇一個大匠的位子。


    老頭也是從八品了。


    選良辰,擇吉日,在汴河邊青衣樓,舉行了交子發行開幕儀式。


    這個是趙允讓提出來的,好東西你得宣傳啊!


    宣傳口號就是:“交子在手,天下我有!”


    署名:趙禎!


    這個時候,趙允讓才知道,這青衣樓是劉太後的基地,琴棋書畫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


    擦,當初這青衣樓闖得有些冒失了。


    開幕儀式場麵宏大。


    琴棋書畫四位美女擺下擂台,替開幕儀式站腳助威。


    挑戰司棋的,可以贏得交子。


    結果從讓兩子直到讓四子,一個來領的也沒有。


    趙允讓發話讓八子,這才勉強過來了幾個。


    最後趙允讓跑到司棋那裏咬耳朵:“看順眼的就放放水啊!”


    這樣,才過來了百十號人!


    按照成績有多有少,拿了交子的披紅掛彩,喜笑顏開地成了活招牌,見人就顯擺。


    司棋還打算讓趙允讓上場,趙允讓搖頭不語。


    這要是自己上,就算是一人一貫也賠不起啊,今天發行的這些估計還不夠輸的!


    司琴就別說了,一曲春江花月夜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凡是有點音樂愛好的,差不多都是有錢人,附庸風雅一擲千金的有的是。


    而且司琴明碼標價,入本金一千貫,可以坐著傾聽一曲。


    此話一出,台下方圓十幾丈圍了個水泄不通。


    後來司琴也想著拉趙允讓上台入夥吹簫,被趙允讓直接拒絕了。


    靠吹簫掙錢的事兒,就不能幹!


    司書司畫兩個更別提了,那大宋交聯儲幾個大字就是司書所寫。


    標準的瘦金體,結果一群書生驚為天人,圍在牌子前,橫豎點捺地研究個不停。


    司畫更是別出心裁,前幾天從趙允讓這裏獲得的素描技法,加上她工筆的造詣。


    自畫像一百貫一幅,童叟無欺!


    一時間,京城沸騰,朝野震動。


    各大商人趨之若鶩,初次發行的五百萬貫交子一掃而空。


    大宋朝野,真特麽有錢!


    王公貴族,富商大賈,幾乎人人都有股份。


    就連能夠湊得起一百貫的,也可以跟著某個大戶,加入其中,按年獲得相應的股息。


    趙禎還有些擔心會蝕本。


    趙允讓大笑:“怎麽會?除去這現銀交子兌換收取手續費之外,我們得到便利不說,這麽多的交子堆在這裏,可以拿去借貸啊!”


    利息根據時間長短而定,兩倍三倍五倍高於股息。


    逢太後壽辰,皇帝生日,還可以發布個無息借貸,絕對民心可用。


    趙禎大喜:“王弟果然是國之棟梁!”


    趙允讓搖頭:“小小縣男,怎麽能稱之為棟梁?”


    趙禎:“……”


    這是要官做啊!


    “王弟放心,隻要一有機會,我就冊封你為縣侯!”


    嗯,到那時,小侯爺就名副其實了。


    趙小侯爺,聽著就那麽得驕奢淫逸!


    趙允讓沾沾自喜,卻沒有料到,一場大禍已經悄然潛伏在了汴梁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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