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詩,平日不學無術的小王爺,便成了名動京城的風流才子。


    趙允讓一邊吐槽著這綽號,一邊後悔。


    早知道就用“雲破越來花弄影”了,多少還好聽些。


    不過,成名終不是壞事,有個詞兒怎麽說來著——粉絲經濟。


    真要是火在大宋,到時候,也絕對財源滾滾。


    你沒見柳永,皇帝都讓他去低吟淺唱了,人家照樣四海為家,到哪吃哪,單都不用自己買。


    平日裏不讚成石磊和趙允讓混在一起的延慶公主,這次大開天恩,讓石磊出來找他,估計與這也有直接的關係。


    這石磊的爺爺,就是趙匡胤手下頭號大將,石守信。


    他是石守信的二兒子石保吉和趙匡胤次女延慶公主的小兒子。


    說起來,趙允讓和石磊還是表兄弟。


    雖說當初,老趙杯酒釋兵權,石守信等人失去了權力,可是銀子也賺了不少,算是趙匡胤對這幫弟兄的補償。


    家裏有錢,加上母親是公主,所以石磊自然也是紈絝一枚,在汴京城也是頗有名氣的。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石磊和趙允讓這關係分外鐵,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石磊瞪大眼睛:“不是吧,我剛找到你,你就讓我幹活?”


    趙允讓故作神秘:“給你看個好玩的,你去買些東西——”


    話還沒說完,門外一個吊著嗓子的聲音傳來:“誰特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得不耐煩了吧!”


    李月娥的舅舅臉色驟變:“不好了,張押司的公子來了!”


    趙允讓還沒有說話,石磊的眼睛翻起:“誰特麽敢在老子麵前稱太歲,你刨開你們家祖墳看一看,有那股兒青煙沒?”


    “嗬,”門外叫嚷著,三步兩步跨進來一個臉上傅粉,卻也遮不住滿臉疙瘩的男子,手裏的折扇指向石磊:“你特麽——”


    話音戛然而止,男子一臉驚駭,手一鬆,連扇子也落在了地上。


    李月娥臉忽然一紅,啐了一口,轉過身去。


    趙允讓也聞到了一股尿騷味,這小子這麽囂張,一看見石磊,居然尿褲子了。


    石磊大笑:“就這麽一個膿包,也敢來和你家少爺叫板?”


    這男子仿佛這才醒悟過來,直接撲倒在地,瑟瑟發抖:“見過小將——將軍!”


    石磊愣了:“你特麽誰啊,居然認識老子!”


    男子磕頭如搗蒜,額頭上很快就血和泥粘在了一起:“小的張魁,曾經和——和小將軍在周公子家裏見過。”


    周公子?


    石磊明顯想不起來,旁邊小廝湊上:“本縣知縣的二公子,喜歡打獵那個!”


    石磊恍然,確實有這麽迴事,這本縣知縣的二公子,知道自己喜歡打獵,托了好幾個人,這才在家裏請了自己一次。


    可是,也沒看到這個叫張魁的人啊。


    “小人是在下邊伺候的!”


    “押司的兒子——”小廝貼心解釋。


    石磊一揮手,管他什麽押司還是知縣,統統算個屁。


    “你竟然敢上我五哥這裏來搗亂,活得真是不耐煩了——”


    石磊這殺氣騰騰的話一出口,隨身的幾個家將立刻拽出了腰刀,燒鍋之內,頓時冷氣襲人。


    張魁嚇得要死,不過這小子突然福至心靈,突然轉向趙允讓,磕頭連連:“不知者不怪啊,我不知道啊,大爺饒命啊!”


    趙允讓還真看不得這個,揮揮手:“滾滾,我這兒還有事呢!”


    張魁如奉綸音,爬著就往外跑。


    石磊突然高聲喝道:“慢著!”


    張魁身子一頓,衣服下擺頓時又濕了幾分。


    趙允讓詫異地看看石磊。


    石磊諂笑:“我說哥哥,你剛才說買什麽,就讓這小子去買唄,我也不熟不是?”


    趙允讓還沒來得及迴答,張魁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扭身爬到趙允讓腳下,仰著頭嚷道:“小人願意效力,小人願意效力啊!”


    嘭嘭嘭,,還真下力氣,磕頭磕得塵土飛揚。


    “好吧!”


    趙允讓無奈地點頭,殺人不過頭點地,再說了,讓石磊去買,那肯定不如讓張魁去買保險。


    交待了需要買的東西,趙允讓冷眼看著張魁:“公平買賣,不得強買強賣,知道嗎?”


    張魁連連點頭,抱頭鼠竄而去。


    石磊看著張魁的背影,悻悻道:“哼,要不是家裏囑咐我少惹事,今天就弄死他!”


    趙允讓搖頭,這都什麽人,草菅人命估計都是家常便飯。


    “等著,教你個好玩的!”


    石磊兩眼發亮,連連點頭。


    看起來張魁真的是為保命,沒過一個時辰,東西全都買迴來了,數量加倍。


    居然還帶了一個貨主,證明自己確實是付了銀子的。


    趙允讓點點頭,看起來這張魁也不是那麽一點腦子沒有嘛。


    示意小六子給錢,張魁連連搖頭帶擺手。


    趙允讓詫異地看看這小子,難道是被石磊嚇到了?


    結果張魁畢恭畢敬:“這些就算是我給劉哥賠禮道歉了,不用給錢,我就在這兒,您有事隨時吩咐!”


    說著,退到一邊,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目不斜視。


    趙允讓失笑,還真是膽大的,到這時候了,還想著抱大腿呢。


    也罷,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且讓他一邊站著。


    在等東西這段時間,趙允讓已經讓李月娥的舅舅劉會生收拾了一下燒鍋。


    這燒鍋占地不大,後麵比較寬敞,發酵用的居然是一排黑漆漆的大缸。


    趙允讓讓人把燒鍋的酒拿過幾壇,倒了半碗,伸舌頭嚐了嚐:“呸呸!”


    這酒也太淡了,基本是啤酒的度數,白酒的味道,超級難喝。


    一旁的劉會生臉都紅了。


    找了塊開闊的地兒,買來的鍋架上,上麵接上木製的甑,從大缸裏取出些發酵好的酒醅,一點點裝入甑裏麵。


    裝滿蓋好,趙允讓看了看,這密封問題估計一半時是解決不了了,索性拿些麻布淋濕了,圍在上麵,最上麵的天鍋加上冷水。


    趙允讓一邊操作一邊感慨,這士農工商係統就是好,看起來,啟動需要契機啊!


    這不,一來到燒鍋,馬上“工”字部分就閃亮了,展示出來的,居然是一套簡陋的白酒蒸餾圖紙。


    可是,再簡陋,在北宋也是高科技啊!


    周圍的人目瞪口呆,尤其是石磊,他對趙允讓絕對知根知底,知道這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主兒。


    可是看這一舉一動,儼然是個工匠的模樣。


    劉會生更是暗自記著趙允讓的步驟,滿眼的熱切。


    李月娥的一雙鳳眼神采飛揚,溢滿仰慕之情。


    盡管天氣已經有些涼了,趙允讓已然忙了個滿頭大汗,可是看這這個簡易的蒸餾器,心中頗為得意。


    這玩意大概是北宋第一個蒸餾器了,起碼領先一個世紀。


    “好了,燒火!”


    趙允讓一聲令下,最先搶過來的,竟然是李月娥。


    小姑娘很是麻利地拿著火石引燃了火。


    隨著溫度的升高,鍋裏的酒漿很快沸騰了。


    甑鍋上圍著的麻布也冒出了白騰騰的熱氣,仿佛蒸了一大鍋饅頭。


    酒氣蒸騰,刺鼻中帶著醇厚的酒香。


    劉會生抽抽鼻子,眼睛驟然睜大,不可思議地望著目不轉睛盯著蒸餾器的趙允讓。


    上麵的天鍋中,已然逐漸有酒氣凝結,落入下麵中的接酒器中,通過中空竹竿的酒槽流出。


    趙允讓等酒第一次冷卻結束,又一次加上了冷卻的井水。


    這酒頭裏麵雜質太多,搞不好還有毒,不能喝,“掐頭去尾”的蒸餾口訣可是寫得明明白白。


    第二鍋,清亮的酒帶著醇厚的香氣流淌,趙允讓伸手接了半碗,微微抿了一口。


    還好,很有些熟悉的感覺,雖然因為過濾的原因,有些微微的味道,但是,起碼在三十度左右。


    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這絕對是第一高度酒,北宋的二鍋頭啊。


    要知道在水滸裏麵,武鬆在景陽岡大酒店喝的酒,號稱三碗不過崗。


    按照比例三碗酒,起碼得有一斤半。


    可是武鬆喝了十八碗,就算武鬆是天生的酒桶,二斤的量,那酒的度數也絕對是很低的,充其量也就十幾度。


    站在一邊的李月娥眼睛綻放著光芒,趙允讓隨手遞給她:“嚐嚐!”


    一旁的石磊眼睛一翻:“重色輕友!”


    趙允讓沒聽清:“你說什麽?”


    石磊眨巴著小眼搖頭,直接踅摸過一隻老碗:“我要喝酒!”


    李月娥小臉通紅,將嘴唇湊到碗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好酒!”


    “舅舅舅舅,你快嚐嚐!”


    剛才的羞澀與矜持一掃而光,端著碗就要讓劉會生喝一口。


    劉會生老成持重,拿過一隻碗,從李月娥手裏倒了小半碗。


    李月娥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是和趙允讓喝了一個碗裏的酒,瞬間連脖子都紅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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