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王宮內,曾國荃坐在大殿內,洪秀全的寶座上,他仿佛有了種帝王的感覺。他撫摸著純金製作的龍椅,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心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洪秀全一個廣西的農民,一個土包子,短短兩年時間,就能夠帶領幾百農民, 發展到數十萬之眾,從西南一隅的廣西起家,克湖南、占湖北、下安徽、奪南京,霸占富裕的江蘇、浙江、上海,清廷幾十位總督、巡撫、將軍、提督、總兵等二品以上的大員,或戰死或自殺,二品以下的什麽遊擊、副將、參將更是數以百計,而五品以下的官員更是數以千計陣亡。說到底還是清廷太腐敗無能了,綠營軍太腐敗了。


    若不是湘軍,不要說占領這南京城,占領這天王宮。怕是此時此刻,洪秀全已坐在了北京正大光明殿的龍椅上,大清的國號早沒有了,改為“太平天國”了。而他們曾家兄弟要叫洪秀全皇上了。


    曾國荃此時自我感覺良好,暗想:我、左宗棠 、胡林翼、李鴻章等人, 包括處事、說話極為謹慎的彭玉麟,都勸過大哥曾國藩當皇帝。可大哥是個死腦筋,說自己隻知道忠君報國,沒有其他妄想,也勸他們這些消滅太平天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也不要癡心妄想。


    可清廷腐敗到如此程度,連軍隊都如同“豆腐渣”,湘軍基本上靠自己找錢來養活,這樣的清廷留著有什麽用。大哥一定是沒有體會過當皇帝的滋味,他過幾天來南京,我一定要讓他在這天王宮裏多住幾天,在這龍椅上坐坐,讓他體會下當皇帝的滋味。


    曾國荃暗想道:隻要曾國藩嚐到了這當皇帝的滋味,如此美妙,說不定就會改變他頭腦中那些隻知道當忠臣的迂腐念頭了。


    曾國荃正美美地想著,這時侍衛跑進來報告 ,“大帥,蕭浮泗將軍活捉了李秀成,正在殿外求見。”


    “捉到李秀成了,太好了!”曾國荃興奮地從龍椅上站起來,這個老對頭給自己製造了不少麻煩,耗費了自己大量的心血,他剛起身,準備到殿外去見一見他這個老對頭。剛走下金鑾店的台階,他突然他轉念一想,我幹嘛要下去?我就坐在龍椅上,坐在洪秀全曾經坐過的龍椅上,讓李秀成好好瞧瞧我這位勝利者。


    於是他走迴龍椅,緩緩坐下,然後清了清喉嚨,以皇帝的口吻對侍衛道,“傳旨,把長毛李秀成帶上來。”


    蕭浮泗一行,將李秀成押上大殿。李秀成遠遠就看見了坐在正中龍椅上的曾國荃,從自1853年太平軍攻下南京後,這個位子上永遠坐的人隻有一個---洪秀全,如今曾國荃坐在這龍椅上,李秀成突然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李秀成這位太平天國的忠王,時年40歲,滿臉血汙地站在湘軍統帥曾國荃麵前,曾國荃冷冷地看著自己。而李秀成也用不屈的眼神迴望蔣國荃。就在刹那間,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兩人這麽多年的對峙,就如同上天安排好的一樣,兩人都是同一年出生,都出生於1824年,時年都是40歲。他們如同然界的東風和西風一樣,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兩人好像生來就是冤家一樣,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麽多年交手,曾國荃的大敗,總是伴著李秀成的大勝,而曾國荃的勝利,又是伴隨著李秀成的失敗。


    這就如同拳擊台上,兩個實力相當的拳擊手一樣,你打我一拳,打脫我兩顆牙齒,我等一陣又反擊,打斷你的鼻梁骨一樣。在拳擊中,我們經常看到兩位重點級的拳王,剛上台的時候,還銳氣十足,個個精神抖擻,但雙方你來我往幾十迴合後,都鼻青臉腫,嘴角流血,眼睛也被打瞎了一隻,在拳台上,走路也顯得踉踉蹌蹌的了,揮拳也沒有最初的時候,那樣剛勁有力了,完全是憑著意誌力堅持著。


    其實大家知根知底,你的技戰術,無非就是那些,那最後比拚的就是意誌力,比拚的就是誰先倒下,誰先倒下,站在拳台上那個人,就是勝利者。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但損失得比你少,你倒下了,我就贏了。


    而曾國荃和李秀成,同樣也是那個時代 ,中國大陸這個拳台上,最優秀的兩位重量級拳王。他們都風華正茂,他們都有著非常堅毅的性格,都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都有著在戰爭中積累的豐富的軍事鬥爭經驗,他們都受到將士們的擁護和愛戴。但這個巨大的拳台上,注定隻能有一個勝利者,注定有一個人必須倒下。


    如今李秀成被捉獲了,他倒下了,難道是他比曾國荃差嗎?在我看來,李秀成若論個人的基本素質,他其實在曾國荃之上。他已竭盡全力,他失敗了,是太平天國整個體製的失敗。李秀成無論自己多麽努力,憑借著個人的能力,是很難改變體製的,甚至在體製這個巨大的機器上,劃一道疤痕都是極為困難的。 “非人力能為,而是天意也!”


    其實清廷也是極為老邁腐朽的體製,特別是1840年鴉片戰爭國門被迫打開之後,西方列強通過鴉片貿易,致使本來已經貧窮的大清,每年流失幾百萬兩白銀行的稅收。國家越來越窮,官員隻好找各種理由盤剝百姓,民不聊生,老百姓想吃飽飯都不容易。


    太平天國能夠迅速發展,當然並不是他的思想多麽先進,而是有很深刻的社會背景,那就是朝廷虛弱不堪,每年稅收大量流失, 各類苛捐雜稅極多,老百姓吃不起飯,洪秀等人給一個斬殺清妖、都是弟兄姐妹,都能夠吃飽飯的口號,可以說用最低的成本,就迅速籠絡了人心。


    在前期太平天國上,由於大家吃飽飯的願望很強烈,所以隊伍發展極為壯大,這也可以說明一個道理,當人為了生存爆發出來的能量,是相當可怕的。所以說清朝付出了幾百位高級官員的性命後,太平天國卻越來越壯大,還把南京打下,把最富裕的江南全部占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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