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的勇敢作戰和忠貞不渝的表現,解除了洪秀全的疑慮。不僅解除了疑慮,還讓很久內心沒有感動過的洪秀全,相當感動。“看來是朕多心了!”洪秀全親書“萬古忠義”四字送給李秀成,並於八月晉封他為忠王。


    但李秀成接到封王詔書後,懸印月餘,不肯接受,他上本章說他的一些功勞,都出自撚軍將領之力,懇請先加封撚軍將領韓碧峰、韓肅峰、孫葵心、劉天祥等人爵位,而後他方敢受任。


    洪秀全嘉許李秀成的謙讓,於是準他所請。此時韓碧峰等也連銜手書,敦勸李秀成開用王印,李秀成才勉強受任。 後來李秀成在追述這段曆史時說,洪秀全“封我忠王,樂我之心,防我之變”。其實,這未必是洪秀全的本意,還是因為李秀成確有卓著功績才封他為王的。


    而洪秀全和李秀成的關係,也是跌宕起伏的。有親密無間期,也有極為困難的時期。1863年,當麵對湘軍、淮軍和洋人的“長勝軍”,聯合夾擊時,絕望的李秀成在癸開十三年(1863年)底放棄蘇州迴天京。


    堂弟侍王李世賢駐兵溧陽,勸他別作他謀,不要迴京,他不聽。李世賢不想看著堂兄陷入火坑裏麵,要帶兵前來,逼他去溧陽,阻止他迴京。李秀成知道,就輕騎連夜走迴京。


    第二天,他上殿向洪秀全提出“京城不能守,曾帥兵困甚嚴,濠深壘固,內少糧草,外救不來,讓城別走“的建議。但洪秀全斷然拒絕,甚至以革去李秀成的官職相威脅。


    洪秀全說:“朕鐵桶江山,爾不扶有人扶,爾說無兵,朕之天兵多過於水,何懼曾妖(曾國藩)者也乎。”李秀成也很生氣,迴答說:“爾將一刀殺我,免我日後受刑。”洪秀全事後也知用氣太過,於是派人安撫李秀成,仍將天京守衛事宜交付於他。


    自此時起至天京失守止,李秀成一直留守天京。他傳令李世賢領軍去江西救糧,到癸開十三年(1863年)江南秋收後迴救天京。 但此後,因湘軍、淮軍和常勝軍之阻撓,李世賢也隻好在地方上抵抗,並流落至福建,最終在廣東被殺。


    當然李秀成再忠心耿耿,也逃不過太平天國製度性的缺陷。從南京逃出來後,李秀成突然覺得逃亡之路,是如此漫長,而且充滿了可悲可歎,偌大的一個太平天國,現在已經完蛋了,李秀成便逃亡便覺得不勝悲涼。這半輩子的奮鬥,到底是為了什麽啊?侍衛的聲音把他從迴憶拉迴到現實當中。


    “忠王,現在都快到醜時了,咱們找個地方落腳吧!”侍衛道,他們從清軍下午破城後,就在逃亡路上,現在早已是困乏無比了。而在山間的小路上,他們覺得比平時無比崎嶇。


    見到前麵有個農家,也已經疲憊不堪的李秀成前去叩門。


    半天了,才有一位老翁來開門,“你們是什麽人啊?”


    由於李秀成他們穿的也是普通百姓的服裝,這位老翁並不知道他是位大人物。


    “老人家,你不知道吧,剛才清軍已經攻入到南京城了。我們是南京城的百姓,趁亂逃出來了。路過這裏,請你讓我們休息一晚上。”侍衛道。


    “不行,不行,我們家裏有女眷,不太方便啊!”老翁拒絕。


    另外一個侍衛準備動粗,卻被李秀成攔住。


    李秀成道,“老人家,這前麵村莊還有多遠啊?”


    “還有兩三裏地吧!”老翁說。


    “你看,還要走好一會兒的路!你行行好,讓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晚吧。”李秀成懇請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真是不方便!”老翁準備關門。


    “等等!”李秀成掏出兩錠白銀道,“老人家,這是二十兩白銀,我們三個人住一晚,可以吧?”


    見老人有些猶豫,李秀成又掏出二十兩白銀,一下遞到老翁麵前。老翁這才開門放他們進來,把他們帶進了西麵的客房中。


    “老人家,我們奔波了一天了,都沒有怎麽吃東西。你給我們熬點粥,弄點吃的吧!”


    “好!那你們稍等!”老翁隨後離去。李秀成使了個眼色, 一名侍衛偷偷跟了出去,不大一會兒返身迴來,對李秀成說,“忠王,我看了一下,安全!”


    又隔了一會兒,老翁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裏麵有六七個饅頭,還有三碗粥,及一大碟鹹菜。“家裏麵也快斷糧了,沒有肉了,隻有這些了,你們將就吃。”


    李秀成和兩位侍衛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端起碗,拿起饅頭,就狼吞虎咽起來。老翁也不離開, 看著他們風卷殘雲後,問道,“現在南京城內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清軍進來就燒殺搶掠,跟土匪一樣。”高侍衛說道。


    “是啊,南京城現在如同是人間地獄一樣。清軍這麽做,是會遭到報應的。老人家,你問這個幹什麽?”矮侍衛警惕性很強,連忙問道。


    “我兩個妹妹,就嫁到南京城裏去了。哎,不知道這亂世下,他們怎麽樣?”


    老翁直歎氣。


    “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矮侍衛鬆了一口氣,迴答道。


    “哎,幹什麽要打仗呢,本來好好的城市,搞得亂成了一鍋粥。”老翁連聲道。


    “老人家,你這就不明白了!清朝統治極其腐敗,官員無能,隻知道欺壓百姓,太平天國,可是替天行道的。”高侍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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