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準備也是很充分的,先反問老裏長:“屠將軍會老,您覺得,青州真的會一直太平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如我的家鄉,當是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鐵勒人的馬蹄絕踏不進範陽的地界。可事實上呢?阿伯,孩子們武課上好了,哪怕不能保護村子,能在亂時逃出命來,也是好的呀。”


    接著話鋒一轉,又說孩子們上武課的好處,“本朝文武並舉,文試過不了的孩子,興許能在武業上有所作為呢?村裏作為下三等戶存在多年,難道您不想有孩子能出人頭地,帶著大家更進一步嗎?”


    本朝戶籍也是分等級的,下三等戶交最重的稅,吃最大的苦,因為實行的府兵製,他們連當兵都不可能。


    唯一能改命的,隻是科舉。


    文舉很難,因為知識壟斷,不是認得幾個字就可以嚐試的,但認得幾個字,又有騎馬射弓之能,去參加武舉勝出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老裏長總算有所心動,知暖便笑著加了最後一個籌碼:“若有此誌,願意出來教授孩子者,束修沒有,但我可以教授其算學與謀略。”


    學了算學,哪怕不參加科舉,外出謀個管事都是一條富貴路。


    而謀略,是武舉必考之科目。


    老裏長聽得豁然起身,滿臉的激動:“當真?”


    知暖微笑:“當真。”至於先前推辭的祖宗規矩,“坐館授課自是不能,但我年紀也漸漸大了,身邊收一兩個弟子,祖宗自是不會反對。”


    所以雖然也是教人,但至少不會把她套死,天晴下雨都得跑出去上課,弟子嘛,怎麽上課怎麽教,還不是她說了算?


    尹三娘的事也算給知暖提了醒:要想在村裏長居,要想住的舒服,不被人輕易算計,光融入還不行,她還得盡快有自己的人,自己的班底。


    尤其現在,葡萄酒釀出來了,積累財富的方式有了,她可以養人了。


    餌已經放出,剩下能釣出什麽樣的魚就聽天由命。


    不過她相信以老裏長的精明,選出來的,必然是村裏的精英。


    上課的孩子一下變那麽多,再一起上課就不現實。


    知暖便讓阿籮簡單粗暴按年齡分成兩個班,四到六歲為小班,七到十歲是大班。


    小班暫時不上武課,隻有大班孩子上。


    武課放在上午,孩子們不是要割草嗎?滿田野裏跑一圈,哪有草在哪割,割好了背上跑迴祠堂,權當是負重拉練了。


    順便學了射箭後還可以用箭去射蟲子,當然,都是要限時或者限數量的,否則熊孩子滿田裏撒野,一兩個老師根本管不住。


    跟文化課一樣,武課每月成績最突出的前五名也都有獎勵。


    因為此,阿籮上課的時間也變了,分兩個時間段,上午辰時給小班的孩子上課,未時再給大班上。


    這些事,知暖隻提建議,具體該怎麽辦,都交給阿籮自己去張羅。


    阿籮還挺鄭重的,學著知暖每做大事必列計劃的做法,一樣一樣把開課前的準備都列出來。


    先是原來的小班得暫停一段時間的課,其次沙框和竹筆也要準備。


    這迴人太多,知暖沒讓她大包大攬,有樣本在的情況下,沙筐和竹筆就自家準備自家的。


    不要懷疑,這時候的人動手能力都超強,家家都有手工大師,沒看盧嫂子家十來歲的娃都能自己編草鞋了嗎?


    做個竹筐做枝竹筆而已,毫無難度。


    然後上課依舊不用桌椅,就坐蒲團,方便簡單不占地方也不費事。


    上課時間加了,孩子天天上也辛苦,知暖建議增加休假,當官的十天休一天,但孩子們還小,適當放鬆能讓他們更好地學習,每十天給休兩天。


    老裏長隻關注知暖要收弟子的事,小孩子們就是順帶,所以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其他家長更沒意見。


    而武課的兩個老師,老裏長三天後也將人帶到了知暖麵前。


    那會知暖正在畫裝葡萄酒的小木桶。原本她是想用瓷瓶的,考慮到這時候的路實在是顛簸,運輸的安全性很重要,她最終還是決定用木桶。


    雖然是木桶,但也要考慮到美觀以及易製作性。


    畫畫還不是她特長,腦子裏想的東西,畫出來醜得千奇百怪,所以畫得她頭都大了。


    聽到阿籮說老裏長來了,她忙不迭地放下筆,去外麵見客。


    阿籮難得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幫忙將亂成一團的桌麵收拾了,紙張都壓好。


    知暖已經見到了老裏長帶來的人。


    兩個年輕人,她都認識,一個叫江山,是裏長的長房長孫,另一個就是尹柴,尹三娘結婚時和他一起去送親的,九叔公的侄子。


    湧泉村有兩大姓,一姓江,一姓尹,各家各出一個後生,沒毛病。


    當然,這倆的能力也不差,尹柴莽了點,但他力氣大,在村裏打豬是把好手,他家也是世代的獵戶。


    江山打獵不大行,可他會騎馬,裏長家也是村裏唯二養了馬的人家,另一家是知暖。


    老裏長可能也知道把自己孫兒推出來,十分有任人唯親的嫌疑,因此大方表示:“既要開武科,騎射是根本。江山善騎,若讓他來教武科,我家的馬可以讓他牽去作上課用。”


    知暖完全沒意見,因為她一開始盯上的,也是裏長家的人。


    如今能再開個騎馬課,是意外之喜。


    當即笑著道:“阿伯高義。既如此,我家的馬,若不用時,柴郎君和江郎君也盡可牽去,希望孩子們能早日學有所成。”


    至於牽去了要愛惜什麽的,這個不用說,牛和馬都是貴重資產,沒人敢輕乎對待。


    老裏長大喜,誇知暖是什麽“有匪君子,心懷高潔,慷慨大方”吧啦吧啦的。


    誇完了,忍不住又問:“郎君收徒之事,又是怎麽個章程?”


    實際是問,收了徒要怎麽上課。知暖很懂,也不吊人胃口,轉頭看著兩人溫言問:“二位郎君可識字?”


    那倆誠惶誠恐地站起來,江山答:“略讀過一點千字文。”


    尹柴臉有些紅,卻特別勇敢地說:“我大字不識一個咧。”


    老裏長不忍直視,罵他:“大字不識你還挺驕傲?”


    尹柴嗬嗬笑,挺了挺胸膛:“可我打獵厲害呀,全村就沒誰比我更強的!”


    說著丟下句“等等哈”,風風火火跑了出去,沒一會,用闊大的桐子葉包著隻血淋淋的野雞走進來,放到知暖麵前,“早間去山上獵到的,送給你。”


    老裏長爺孫:……


    窩超,講不講點武德啊?突然就送禮了,他們沒準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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